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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鬼门惊魂,木偶破 ...

  •   还有就是…
      大二第一学期的时候,深秋季节,梁夏在一家服装店打工。每周六周日去,站门口做促销的那种,一个月八天,可以拿到七八百块钱。第一个月领工资时,梁夏激动得不得了,毕竟这是她人生的第一份月俸,颇具意义。然后,她拿工资给老爸买了电动剃须刀,给老妈买了护肤品,给梁小祺买了好多好多零食。还有,她还买了毛线,跟同学学织围巾,淡蓝色的围巾。
      织了拆,拆了织,熬了一个多星期才织出一条针脚整齐漂亮的围巾。她兴冲冲抱着围巾去找陆辰宇。陆辰宇很忙,她打电话的时候他还在实验室做实验,等到他结束出来,已经过了两三个钟头。梁夏独自等在秋风里,两颊冻得通红。不过,见他出来依旧很开心地扑上前炫耀她的劳动成果,“阿宇,你看你看,这是我织的围巾,好看吗?”
      “怎么站在外面等,不是让你去找阿澈带你去自习室吗?”陆辰宇皱眉,视线并未触及那团被捧在他面前的蓝色,语气冷硬而严厉,“外面不冷吗?生病了怎么办?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
      “我怕你出来找不到我啊…”梁夏小声嘟囔,然后斩钉截铁道,“还有,我不冷!”然,刚说完,突然,鼻子痒痒的,一声“阿嚏!”摧毁了她的理直气壮。瞬间,脸爆红,梁夏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哀叹,老天总爱捉弄人…
      “你不冷?这就是你告诉我的你不冷?”陆辰宇脸色阴沉。
      偷偷抬眼看他,梁夏小心翼翼地问,“你生气了?”
      “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陆辰宇声音冰冷,比深秋池水还要冷上几分,“连你自己都不爱惜你自己,凭什么觉得别人会爱惜你,在乎你,为你生气!”
      话音未落,梁夏捧起的双手蓦然垂下,蓝色围巾掉落在地,一角刚好落在陆辰宇鞋面。陆辰宇低头看去,一怔,神色莫名,身侧的手紧握成拳,须臾,才慢慢松开,无奈地叹了口气。
      陆辰宇俯身捡起地上围巾,然,拿起的那一瞬,却见灰白色水泥地面上一个点一个点的黑色水渍。陆辰宇不由一愣,起身,轻唤了声,“梁夏…”
      没有回答。
      “梁夏…”陆辰宇忍不住有些头痛扶额,心中懊恼是不是自己刚才口气太重了。可,他不希望她每次都这么固执,每次都为了他不管不顾,或多或少地伤害到自己。这样,他会觉得自责,觉得莫名压抑,不甚舒服。
      抖开蓝色围巾,掸净浮尘,一圈,再一圈,围上梁夏脖子,后,细心得将被裹在围巾里的长发一缕缕撩出。陆辰宇轻叹一声,伸手抚了抚梁夏的发顶,“梁夏,下次不要这么任性,感冒生病了痛的是你自己,为其他人,不值得。”
      “为你就值得!”梁夏照旧偏执。她低着头,声音低哑,带着未散尽的哭腔,声音小小的,可怜兮兮,“围巾是送你的…”
      “你几时见我围过围巾?”陆辰宇语气稍温,解释,“我从来不围围巾的,因为总觉得是种束缚,会不舒服。”
      “可是…我第一次领工资,我买了毛线,我织了好多天才织好的…”梁夏抬头看他,长长睫毛上依然挂着泪珠。
      陆辰宇看着她哭花的脸,不说话。良久才抬手擦掉她脸颊上的眼泪,问她,“第一次领工资就给我买了毛线织了围巾,那,有没有孝敬长辈?”
      “有,我有送老爸电动剃须刀,有送老妈护肤品,我还给我弟买了很多好吃的。”
      “真乖!”陆辰宇终于笑了。他轻轻拍了拍梁夏的头,以示嘉奖般,又像是对待懂事的妹妹。可是这种感觉一点都不爽,梁夏不满地抚开他的手。
      “呵呵!”见她恢复点生气,陆辰宇舒了口气,笑笑,“怎么光给其他人买礼物了,你的呢?你自己辛辛苦苦赚的钱,怎么没给自己买礼物?女孩子不都喜欢高跟鞋香水之类的吗,你可以给自己买一瓶香水犒劳自己啊!”
      “香水?不要,我不喜欢…”梁夏不赞同地嘟囔,“再说,我现在还用不到吧,而且也没有用香水的必要啊!”
      “呵!到底还是个小丫头!”陆辰宇失笑,“那等你长大了再说吧,也许那个时候你就喜欢了。嗯…我妈妈比较喜欢香水,我们家有各种各样的香水瓶,很漂亮…”
      ……
      梁夏被芝子扯走的时候,还忍不住一步三回头,直到视线里的紫色愈来愈小,一抹白色身影彻底遮挡时,才小小失落地转过头。
      而,梁夏转头的那一刹那,未见的,是那抹白色身影的主人愈见清晰的容貌。乌黑碎发,明亮眸子,温暖笑容,一张脸清秀俊朗。纯白衬衫挽至手肘,露出白皙肌肤,修长手指摩擦着紫色香水瓶。
      片刻,紫色落至透明柜台,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有温和嗓音道,“你好,麻烦帮我把这瓶香水包得漂亮点,我想要拿来送人。谢谢!”
      “好…”售货员愣愣点头,有些笨拙地拿过包装盒和礼带,一张脸涨得通红,似乎从未见过此般温润如玉的好看男子。
      梁夏和芝子闲逛期间,兰桥又打了好几通电话过来,不胜其烦的芝子终于忍不住走到一旁接通。而后,也不知俩人说了些什么,芝子最终神情郁郁地撇下梁夏先走了。
      大口径透明玻璃瓶里放了两朵赤艳茶花,木头塞子封口,粗糙麻绳绕瓶口一圈圈系牢,打结,留余。梁夏独自坐在二楼拐角长椅上,指腹细细摩擦着玻璃瓶,无聊视线四处游荡。
      除了刚刚路过饰品店淘的这只玻璃瓶,现在的梁夏既没兴趣逛衣服鞋子包包,也不想挑选挂件头饰化妆品之类。就这样呆呆坐了会儿,似乎太过无趣,梁夏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起身下楼去超市采购。
      推着车子乱逛,路过冷冻区的时候,不由停步往冰柜边凑。可,趴那看了半天梁夏也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不禁笑着摇头,推车离开。
      梁夏记得上大学那会儿,夏天的夜晚总燥热烦闷,每每下晚课,她和美人室友都会跑那家零食铺买小妞,就是那种一块钱一支的大头娃娃雪糕。然后一人一手一支往宿舍走。而每次,她们总爬不到所在六楼的宿舍,就已经彻底解决掉各自手上的两支了。然后呢,她只得意犹未尽地盯着包装袋暗想:如果明天多吃一支的话,会不会肚子痛…
      似乎,自毕业起就再没见过那种雪糕了,大概是过时淘汰了吧。
      想想,过时淘汰,这四个字真真无情!就好像当年倾国倾城的美人儿一朝迟暮,年老色衰珠黄玉黯被弃掷鄙夷般,令人唏嘘…
      不自觉伸手摸了把脸,嗯,还好还好,依然富有弹性,二十五岁的自己不算太老…不过…
      呃,好吧,她和天底下所有女人一样害怕衰老变丑,觉得那是件超级恐怖的事情!
      阳光渐隐,天空水墨似的乌成一片,似乎随时都会下雨。
      明明路上行人匆匆,可梁夏依然不急不躁地拎着东西慢行,像只误闯蜜蜂王国的小蜗牛。
      突然,一身着白底藏青密条纹衬衫的中年男子匆匆跑过,一不小心,撞上梁夏肩膀,却头也不回一声抱歉都没有就跑掉了。梁夏被撞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然,左手拎着的购物袋仍未能幸免,被大力甩出,登时,嘭嘭!水灵灵苹果摔滚一地。
      可恶!梁夏懊恼地皱眉,心中不由暗咒了声:混蛋,赶着下地府投胎啊!
      忍着肩上疼痛,梁夏赶紧俯身将地上苹果捡起来。唔!烦死了,都摔坏了!真是太讨厌了!
      现在的梁夏心里是恨死了那个撞她的条纹男了!想想还是赶紧回家好了,省得再出什么事端影响心情。想罢,梁夏抬头看了眼几步之遥的十字路口,见红灯还剩15秒,慌忙拎着袋子跑过去。
      斑马线前只零星站了几个人,呃…那个刚刚撞她的条纹男居然就站在她前面!呵!梁夏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暗自嘲讽,刚刚她还骂他赶着投胎呢,可好,现在不赶了吧,还不是要和她一起站在这等绿灯!哼!所以啊,刚刚干嘛急冲冲连撞人了也不道歉呢,该!
      忽而,红灯闪了,倒数,3…2…见条纹男拔腿就往前冲,梁夏一手抓着包包,一手攥紧购物袋,抬脚跟上。
      然,下一秒…
      一只大手突然拉住梁夏,似用尽全力般,猛地将她向后扯。瞬间,身体急转,三千发丝飞舞流转出漂亮弧线。梁夏还未看清来人,鼻子已狠狠撞上那人温暖胸膛…
      与此同时,吱—叱——
      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刺耳刹车声,以及,物体撞击声…
      顾不得鼻梁上痛感,梁夏愕然回头。被突然笼罩在庞然大物阴影里的视线有些模糊,待视线清明,只见眼前一步之距的大卡车前一道藏青色人影抛物线似的飞出数丈,又像只残败不堪的破木偶般急急下坠,砰!砸落在地…
      刹那,殷红液体一点点渗出,不一会儿,竟积成一片…
      汽鸣,尖叫,哭喊,所有声音汇成一片嘈杂。
      血液瞬间凝固,手脚冰冷,后脊直冒寒气。梁夏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像是突然失了所有气力般,手上一松,嗵…咔嚓…嘭嘭…所有东西全部掉落,各种声响被淹没。
      “梁夏…梁夏!”似乎有人拼命摇晃着她的身体,还张着嘴巴焦急地大声呼喊些什么。是什么呢?这个人是谁?他在喊什么?为什么她头脑一片空白,什么都记不清,什么都看不清,什么都听不清!而耳朵里…耳朵里…耳朵里反复回荡着骨头一寸寸碎裂,血肉撕扯破碎的声音…
      “梁夏!梁夏!”
      “…”
      依然没有回应。那人犹豫片刻,终于还是咬咬牙放开神情呆滞的梁夏,匆忙冲进人群。
      然,放手离开的那一刻,再无支撑的梁夏颓然下滑,身体重重砸向地面。先着地的右手手掌直直压向地上布艺包包。一股尖锐刺痛突然袭来,大脑一瞬间赤红,充血,又慢慢归于空白。而后,随着痛感渐烈,意识愈发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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