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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长相思兮长相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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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望着周围陌生的环境,简陋的屋舍,能够清晰听见急湍的流水声,和虫鸣鸟叫声。浑身刺痛,朱砂强撑身体迈出房门,却被眼前的美景深深吸引。飞流而下的瀑布,周围逆季节开放的花朵,四周围着柴垣,处在半山腰上,美的让她恍若身在梦里。
自远处走近一男子,穿了件白色单衣,上面随意披了件直衣,腰带也不系上,不急不缓的行走,那风姿极美,甚至可能被误认为是美女。他手捧果子递给朱砂,不发一言的进入屋中。
朱砂见他在房中安静的擦拭着一把长剑,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拘泥的开口说:“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很久的沉默,久到朱砂以为他不在开口,却听低沉的声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思忖片刻,朱砂眼神黯淡几分:“原叫朱茵,后叫朱砂,我都不喜欢,就叫我不走吧。你呢?”
“忻笠。”
说完,他提剑而出,舞了起来。
入夜,朱砂看着他放在自己面前的衣物,褪去原本身上穿的。却被身上的一个个红痕惊住了,原本的伤口已经结疤,疤痕上覆盖的,却是紫红色的,或深或浅的痕迹。
他的衣服太大,朱砂穿上,松松垮垮的挂在她的身上。忻笠从外面走进,看着朱砂一脸潮红,瞥见她颈脖下伤口上覆盖的痕迹,也极不自然的扭转头。到脸上染上胭脂的颜色,才听他说:“剑上有毒。”
“我知道。”从看见的那一刻朱砂就猜出,只是她一想到那一幕,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羞涩。平生不少男子见过她的身体,可只有在他面前,她才感到自己是脏的。羞耻的心理让她感到一阵又一阵的酸楚。
不幸的遭遇让她过早成熟,必须坚强,人前她妩媚妖娆,带着假面而活,除了自己在乎的,对其他任何人都没有感情。可这一次,她感到了少女应有的娇羞。
忻笠见她久久呆立在原地,以为自己站在这里让她不自在,将手中的烛火放下,他头也不回的离开,留下朱砂站在原地错愕。
朱砂在这间屋舍待了七日,其间她和忻笠再无一次交谈。白天,忻笠喜欢无休无止的练剑,闲来无事,朱砂喜欢透过门缝看他飘扬的身姿。夜晚,无论刮风下雨,朱砂待在屋子里睡觉,忻笠到了入夜时分总会外出。
最后一日,朱砂想来,她该离开了。芍药是死是活还没有下落,等着自己处理的事情还很多。借着吃饭的时机,朱砂不确定的开口说:“我想,我该离开了。”
“嗯。”
“你呢?还待在这里?”话一出口朱砂就觉得不妥,自己和他还不算熟识,怎能过问他的私事。
停顿片刻,声音缓缓响起:“也走。”
两人再无语言。
朱砂收拾碗筷的时候,一声音由远及近:“为何叫不走?”
想起往事朱砂微微一笑:“小时候总是缠着母亲问:为何青山不走流水却走,为何大树不走树叶却走。那时候觉得这个很好玩。”而且,那时候的自己,是最干净的。
待到他出门的时候,朱砂都没问出那一句:为何救我?或许她从第一眼他见她的眼神,就猜出了答案。
天刚泛起鱼肚白,朱砂就整理好他的衣物,整齐的放在床头。推门而出,就见他静坐在屋檐下的石墩上打盹,朱砂心里一暖。想要替他披件衣物,却又怕惊醒他,只得运用内力,将脚步声减至最小,悄然离去。
山脚下的树林处狂风呼啸,行动真快,看来在这里守株待兔有一段时日了。
柳飘飘从一参天古木后走出,面上的笑容含羞待放:“我可等你很久了。”
“你帮手呢?”
“不急,这不就出来了。”话音落下,隐藏在巨木后的人一个个走出。“怎么?他费力救你,为何又让你轻易送死?”
朱砂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感道:“在这种地方,杀你们,易如反掌。”巫氏一族里,金木水火土,朱雀学木最得心应手,朱砂得到家父真传,自然不会弱。
柳飘飘半信半疑的看着朱砂,相处这么多年,她从未听说她有此本事。
朱砂自怀中掏出一根细绳,一端弹入她旁边的古木里,另一端却在飞快的旋转着,很快便将所有人都绕在里面。细绳在古木间来回穿梭,在朱砂的操纵下织成密密的网,枯叶落下,在绳上被削成两半。
所有人都不敢再动弹,朱砂飞快的旋飞,在地上穿梭,画起了图。待最后一横画完,四周的树木断成两节,形成一堵密不透风的四四方方盒子,将他们全部困在其中。
二十几个人,他们不敢动弹,里面的空气只够他们呼吸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后,他们将窒息而死。尖锐的哨音破空而出,朱砂料到,柳飘飘是要搬救兵了。若是现在跑,迟早会被他们追上,何不杀了他们以绝后患?
将周围的木头踢向里端,里面的人不敢动弹,经木头撞击撞上细绳,必死无疑。连续死了几个后,朱砂看清柳飘飘所处方向,手握昙纱化作长绳射向她。叮铃一声,细绳被飞来的不明物体割破,恰巧此时朱砂手里的昙纱已刺向柳飘飘的心脏。柳飘飘能够动身稍一偏转,便没入她的肩头,鲜血喷洒而出。
见剩下的十余人急忙后退,还未退出图外,朱砂浮起一抹淡笑。双手并拢,分开,掏出黑色粉末洒向地面。十余人顿时感到自己深处沼泽地带,身体在不断的往下沉。这是朱砂在父母坟前取出的药物,此药只能给人带来幻觉。他们以为自己深陷泥淖不能呼吸,可事实是他们因产生幻觉自己屏住呼吸最后窒息死亡。看着远处倒地的柳飘飘,朱砂提步想要前去将她击杀。却发现两人的身影渐渐清晰。
来人一个坐在轮椅上,一个膀大腰圆的站在他身后,像是准备随时替他挡下一切伤害。“朱砂姑娘果真了得,若我不来,我的这些蠢手下,岂不被你杀干净了?”轮椅上的斩忻温和的笑笑,一脸人蓄无害的表情。讲完看了狼狈不堪的柳飘飘一眼。
柳飘飘看着他射来的目光,低下了头,余光瞟向朱砂却带着愤恨。
“告七,前去看看,那群蠢货能救不能救。”
唤作告七的男子仔仔细细的打量在地上痛哭挣扎的人,搭搭脉,回复到:“君少,他们中了迷药。待找到救治的办法,他们都已不在人世了。”
“那就算了吧,我会替他们报仇的。”说完,阴冷的看着朱砂。
朱砂望着他看向自己的目光,感觉自己像是被一条阴冷的毒蛇盯着。他处于观望的态度,你却不知道他何时会咬你一口。
“朱砂姑娘看见我怎么一点也不好奇?你是从何时知道的。”
“那日黎萦告诉我菊园属于夜门管的时候,我就猜到你是夜门的人了。”
斩忻呲呲的笑着,扔给柳飘飘一个瓷瓶,叹道:“唉,女人就是女人,心思单纯。有时候,蠢得让人意想不到啊。不过如此时刻朱砂姑娘还能想到让我们起内讧,还真是不可小觑啊。”
“如此时刻公子能够清醒的分辨出我在挑起你们内讧,也是让人不可小觑啊。”
“呵呵。”斩忻向前滑动两步,笑道:“我真的好爱你的这张脸,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很痛苦,因为我还要将你的尸体保存下来,永远陪在我的身边。”温和的笑容下,是让人寒毛直竖的话语。
朱砂听得冷汗直冒,柳飘飘倒着止血药的手一抖,无不嫉妒的望着朱砂。
还未反应过来,铁蒺藜就飞射而来,还未看清,朱砂已经离开地面,落入一个冰冷的怀抱。
仰头,是一个漆黑如墨的眸子,波澜不惊的黑色里闪着丝丝担忧。
落地,朱砂想要下地却被抱紧在胸膛。顺着视线望去,忻笠一脸冰霜的望着斩忻,两人对视的眼神看出了仇恨的存在。
斩忻率先收回视线,嘲笑道:“怎么,舍不得这个替身?”
忻笠没有回答,只是周身弥漫的寒冷气息扩散的更加远了。他犹豫片刻,抱着朱砂飘向远方。
倒在地上的柳飘飘小心翼翼的望着斩忻阴沉的脸,试探性的问道:“追吗?”
“你打得过他?”
小道上,忻笠将朱砂放下,转过身去,淡淡吐出:“抱歉。”
看着周围的风景,明显是清湖一带,他何以清楚自己的目的?朱砂冲着他远行的背影大喊:“你是不是就是从我十六岁开始,一直暗中帮助我的那个人?”
得到的答案却是一片沉寂,和狂风卷掉的枯叶,他的身影越走越远。
往事重叠,记忆深处。从十六岁开始,每次练功受伤,自己的房间里总是会莫名其妙的出现药膏。每次练功练到很晚饿肚子,房间里也会出现热腾腾的馒头。狂风骤雨的天气里,明明晚上还开着的窗早上醒来却关的严严实实。有客人谩骂自己,他却总会第二天早晨鼻青脸肿的给自己道歉。以前,朱砂一直以为是柳飘飘在默默无闻的给她做一切。可今日斩忻替身一句话,让她不由
的怀疑起,那人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