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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三章 殊途(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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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中响起一阵惊呼,我也抬头望向绣楼之上,心中一诧——薛小姐真是个大美人。
肌肤晶莹如玉,吹弹可破,眉如柳叶,眼似秋水含烟,一点红唇娇艳如牡丹花瓣,虽淡施薄粉,却艳丽得象三月的骄阳。着一身淡紫色衣裙,裙角绣着大朵的牡丹,衬得身姿格外阿娜。三千青丝绾成了碧落髻,几支素色簪花点缀其间,清爽却不失典雅。她手持一个大红绣球,目光慵懒的打量着绣楼下的人群,或许是这十多天来的人已让她有些审美疲劳了。
严亭颂也抬起了头,英俊的脸微微侧着,清波涌动着恰到好处的骄傲。他的目光与薛小姐不期而遇,顿时,她美丽的眼眸中闪出光彩,近乎贪婪的看着他。
人们的惊艳赞叹,她不为所动,目光的焦点只有我身边这高大挺拔的白色身影。
严亭颂仿佛熟视无睹,低下了头,无奈的笑道:“大美人也看了,我们该走了吧?”说罢,他拉着我向人群外挤,绣楼上的薛小姐失态的向他的方向奔了几步,花容失色,眼中是那样的不舍与失落。
薛府的几个家丁跟了出来,挡住了我们的去路,“这位公子留步,我家小姐请公子进府一叙。”
人群中一阵唏嘘,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转向了这个令薛小姐失魂的男子,又是一阵惊呼赞叹,也只有严亭颂这样貌比潘安的人物才配得上薛小姐吧。
“严大哥,看来,薛小姐的绣球是准备抛给你了……”我的话脱口而出,一瞬间,笑容竟有些尴尬,心也忍不住的隐隐难安。
他象是被什么蜇了一下,猛的松开了我的手,清眸百转流回,落在了我的身上,开口无比认真,“晛儿,我去接她的绣球,你不会生气吗?”
那隐隐不安的心刹那间迸裂开来,原来人心都是肉长的,会依恋,会疼痛。
我的直觉告诉我,让他不要去接她的绣球,因为我想跟着他浪迹江湖,自由自在。似乎可以逃避了一切,就这样在一起……可是,我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男子,那个琴声动人的男子,为我舍命的男子,我如何能辜负?我是逻盛炎的妻子,如果他活着,我绝不能背叛他,对他不忠。如果他死了,就应验了我是“孤鸾煞星”传言,既然我注定了是六亲尽绝的命运,我已经害了逻盛炎,绝不能再害严大哥。
所以,我不能,也不配和严大哥在一起。我这尴尬的身份配不上他,我不能再厚着脸皮拖累他。如今,他可以得到这么好的姻缘,就算我不舍,不愿,不想,我也应该努力成全他。
我抬起了头,终于扯开嘴角,笑得努力,“大哥要娶妻,做妹妹的怎么会生气呢?”
“你真这么想?”他眉头皱起,眼神中闪过怒气。
我别过脸,不敢看他,点头,却已有些心虚。
“你只当我是哥哥?”他的声音中有着压抑。
我又木然的点了点头,早已僵硬的微笑让我看起来象个傻子。
半晌,他的声音从我头顶飘过,一字一顿,掷地有声,“好,如果我去接她的绣球你会高兴的话,那我就去接!”
在人群暴发出的惊呼声中,他施展开独步天下的轻功,向着高耸的绣楼一跃而上。矫健的身影如同一只展翅的雄鹰,稳稳的落在了绣楼之上早已目瞪口呆的薛小姐面前。
薛小姐已被他迷得神魂颠倒,红着脸望着面前的伟岸男子,脸上满是幸福娇媚的笑容,居然忘了将手中的绣球抛给他。
严亭颂修长的手指握住了薛小姐的手,顺势将那绣球拉到了胸前。他绝艳的脸上又露出了我见惯的动人微笑,一声低语惹得薛小姐更加娇羞的低下了头。
喧闹的人群中或许没有人听到他说的话,我却偏偏专注的听得一字不漏,心头莫名的一颤。他说:“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有谁知,我今生想要的,不过仅此而已……
薛家家丁恭敬的将我请进了薛府,薛老爷亲自在前厅招待严亭颂,前来恭贺的亲朋好友已坐了满屋,赞叹之声不绝于耳。
“哎呀,贤婿真是一表人才,潘安之貌呀。”单是见到严亭颂,薛老爷的欣赏之情已溢于言表,在听到他的大名,得知他便是文武皆入三甲的新科状元之时,更是喜得有些忘乎所以,“贤婿原来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状元之才,小女真是有眼光。”
屏风之后传来女子的娇笑,谁都知道薛小姐与几个丫环正躲在屏风后偷听偷看,听到接她绣球的人竟是新科状元,虽说丢了功名,但至少文武双全不假,她当然会乐得忍不住笑出声来。
“薛老爷过奖了,严某已丢了功名,不再是状元了。”严亭颂自谦道。
薛老爷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以贤婿的才学,丢了功名,大不了明年再考。说句不好听的,老夫的家业也算不小,膝下无子,只有一个独生女儿,这家业正愁无人接掌,贤婿没了功名,正好替我打点,这是好事呀。我看,既然你接了小女辰光的绣球,也算是两情相悦,不如赶紧选个日子将婚事办了,也了我一桩心事……”
屏风后又传来几声低低的笑声,严亭颂没有一丝犹豫,彬彬有礼的答道:“多谢薛老爷美意。严某今日是路过宝地,碰巧见了小姐倾国倾城之容,一时心动便接了绣球。事后想来,实在唐突,婚姻大事当由父母之命,我尚未将此大事禀报家中父母,怎敢自作主张成婚?还望薛老爷体谅,让我回顺庆家中告知父母,然后再三媒六娉,风风光光的娶小姐过门。”
“这……”薛老爷面露难色,屏风后也适时响起一声刻意的轻咳,薛老爷心领神会,“不如我派人将贤婿父母接来益州……”
严亭颂轻轻一笑,“严家虽不如薛府家大业大,但也算是顺庆城里的旺族,若是将父母接来益州,倒象严某是入赘薛家,让我父母如何在顺庆立足?还是先让严某回家一趟,婚事先放一放吧。”
不知出于何种心态,见到严亭颂推辞婚事,我竟忍不住的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