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夷歌》珍珠贝

39、第三章 殊途（１０）

　　得益于严亭颂的悉心教授，在进入益州城的时候，我终于学会了“逍遥游”。
　　“逍遥游”其实是种轻功，步伐精妙，身形轻盈，让人能在瞬间移形换位。可惜我不会内功，无法象严亭颂那样练得身轻如燕，快捷如风，但是学会的套路也让我欣喜不已。
　　砚书看着我得意的模样，不服的向严亭颂抱怨，“公子，我跟了你六年，你什么都没教过我，却教她这么好的轻功，你真偏心。”
　　梅香伸手戳了一下砚书的额头，“越来越不懂规矩了，都快忘了自己几斤几两了。”
　　砚书向梅香挤了挤眼睛，又转过头对我说道：“李姑娘，这益州城可热闹了，各处来的蛮人，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都有，你求公子在这里多留几天吧，咱们到处玩玩。”
　　我虽然也想四处游玩，但心里总挂着逻盛炎，又怕说出来扫了他们的兴，只能低头不语。
　　“砚书，去前面找间象样的客栈，一会儿我们好去投宿。”一向不多言语的吐尔洪替我解了围，让我有些惊讶。
　　严亭颂让梅香替我把帏帽戴上，对我微笑道：“让他们先去找客栈，我们去城里逛逛。”
　　这一路行色匆匆，风餐露宿，我倒真没有在市集上逛过，听他这么一说，自然是有些雀跃的跟在他身后，走向城中最繁华的街市。
　　人潮涌动，人声鼎沸，街市上琳琅满目的商品几乎看花了我的眼。我自幼在宫中，哪里见过真正的市井，寻常百姓司空见惯的东西也能让我看得入迷。我嫌帏帽碍事，撩起了纱幔，才发现严亭颂又成了围观的对象，身后早已围了一大群莺莺燕燕，一双双少女含春的媚眼放肆的盯着他看，不时会传来几声娇笑。
　　“严大哥，我看你比我更需要戴帏帽出门。”我向着他讪讪一笑。
　　他原本一脸平静，突然皱眉，“她们惹你不高兴了？”他冷冷扫了一眼不远处的女子们，向我神秘的一笑。
　　我还没弄懂他笑的原因，却被他强健的手臂狠狠的揽入了怀中，另一只手顺势摘掉了我的帏帽，令我羞红了的脸彻底展现在他面前。他低低的笑语，“见了你，她们应该会知趣的走开了……”
　　身边传来一阵阵惋惜的叹息，也有少女们不甘的闲言碎语，我懒得理会，只觉得与他如此亲密，实在无脸见人。我不好意思的挣扎着，“严大哥，这大庭广众的，你别这样……”
　　“你的意思是说，没人的时候，就可以这样，对吗？”他不肯松手，明亮的眼睛里有种陌生的情愫在燃烧，“晛儿，你心里是有我的……”
　　“我……”我垂下了头，只觉得心快要跳了出来，我以为自己心里只有逻盛炎，可是这一刻，我不知该如何回答他。
　　忽然，街上的人群象发了疯似的蜂拥着向前挤，拥挤的人流险些把我们冲散。严亭颂伸手紧紧握住我的手，话语中都是对我的放心不下，“跟在我身边，千万别走散了。”
　　心底泛起另一个声音，那夜，在白马城，逻盛炎也是这样紧紧的握着我的手，深情的说：“不管发生什么事，一定要跟在我身边。”他才离开我多久，我就对另一个男人动心，真是薄情无耻。我本想挣脱他的手，但他握得那么紧，只能尴尬的任他握着。
　　“薛家大小姐要上绣楼了！快去看呀！”人群中有人大声的喊着，惹得人群一阵骚动，更加疯狂的向前方挤去。
　　这薛家大小姐是何方神圣？居然比严亭颂更倾倒众生？我们在人群的簇拥下不自觉的向前走去，很快便见到了一座高耸的绣楼。粉墙青瓦的绣楼早已披红挂彩，装扮得相当华贵喜庆，几个丫环立在绣楼两侧，但传说中的薛大小姐却尚未露面，惹得楼下围观的人群一阵阵的吆喝。
　　“这薛家的绣楼摆了十多天了，这薛大小姐的绣球还没抛出来，故意吊我们胃口，真急死人了。”人群中有人在抱怨。
　　立刻有人回应道：“薛家的绣球是这么好拿的吗？人家薛家是咱们益州首富，家财万贯，家中就这么一个独生女儿，去年刚刚及笈，生得花容月貌，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娶到她就跟娶到天上的仙女一样，提亲的人快把他家门槛都踩破了，可这薛小姐偏要自己选夫君，才搭了这绣楼招亲，别说等上十多天，就是等上十多年我也愿意。”
　　又有人接话，“只怕你等上十多年，人家薛小姐也看不上你呀……哈哈哈……”
　　人群中一片哄笑，人们继续七嘴八舌的谈论着薛家是何等富有，那薛小姐是何等倾国倾城，言辞中满是向往和期待，恨不得立刻那绣球就砸中自己，成就自己财色双收的美梦。
　　严亭颂用力握了一下我的手，“走，我们不凑这热闹。”
　　“严大哥，去看看嘛，或许那薛小姐真是个大美人呢。”我从未见过抛绣球招亲，好奇得不得了，说什么也不愿就这么走了。
　　他瞪了我一眼，十分不满，“你一个大姑娘，怎么跟这些男人一起起哄呢？想看大美人，自己照镜子就好了，凑这些热闹做什么？”
　　“严大哥，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出门，好多事情都没见过……”我委屈的望着他，心中有些埋怨。他见多识广，可以见怪不怪，哪里知道我心里的想法。
　　他望着我，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宠溺的拍了拍我的脸，“你看你，象是我欺负了你一样。好吧，你想看，我就让你看个够。”
　　他拉着我，施展开“逍遥游”步伐，在人群中见缝插针的向前移动，很快便跑到最前端。在人群里使用轻功本来就有些招摇，再加上严亭颂身材高大挺拔，气度非凡，令他身边的人全都自惭形秽，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周围空出了一片，令他在人群里更加醒目。
　　正在此时，那让人翘首以盼的薛小姐终于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