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下山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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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爱扑腾，却也不是乱扑腾的人，只是他这两天试图攻心的努力实在成效不大，他总有些不是滋味。
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试图去讨好一个人，一回生二回熟的练手机会都没有，在那晚把酒言欢后的第二天早晨，他在茅苍术锲而不舍的敲门声中爬起来，喝酒时说的话大概也还还记得七七八八，毕竟没有真的大醉，于是很识相地跑到厨房去做她的跟屁虫，把那些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打杂活都给包了下来。
做饭太难为他，洗碗刷盘还是可以揽下来，洗洗衣服，小药圃里施点肥锄点草什么的，就这样连着做了两天，连顶嘴都不和她顶了，虽然离温柔还差了点，却也可以用乖顺二字来形容了。
直到昨日傍晚，茅苍术把他叫到了书案前，“蟾酥，把手伸出来给我。”
他奇怪归奇怪，却照做了，于是那女人脸色凝重地替他把脉，他不明白了，“你做什么？”
半晌，她收回了手，脸上那凝重的神色也散了，倒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这下他明白了，敢情他这两天的贤淑被她当成发病了。
蟾酥火气一上来，又开始过他只吃饭不干活的大爷日子。
火归火，他其实也急，茅苍术总那么不冷不热的，一点进展都没有，他心口就像是被一只小手在挠，痒痒得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只可惜他心虽不粗却总缺了那么一窍，哪个不当你一回事的女人会三催四请你起床，一日三餐备在面前不消你沾一丝烟火？
“公子，公子。”蟾酥有些走神，回过神来才发现前院那几个男子在叫他，“公子怎么不进来？”
“哦。”他穿过那些葛布走了进去，那些男子都还年轻，不过也长了他几岁，“几位哥哥好。”
蟾酥在客套，那些男子却都掩嘴笑了，“公子还是不要叫我们哥哥的好，不然茅大夫可不依。”
他摸不着头脑地看着他们，叫哥哥怎么了？又关茅苍术什么事了？不过他现在不关心这事，“你们认识她可久？”
“茅大夫吗？不久，也就这两年吧，家里人多，以前有人生病都是去拢月城里请大夫的，最近两年就一直是茅大夫。”
他就是不明白茅苍术为什么会对这家人看诊的需要有求必应，虽然相处不久却也够他了解茅苍术有些时候阴阳怪气的脾性，这件事，实在是不合她的为人。
“你们家主，与她很熟稔吗？”
“这个我们也不晓得，公子为什么不自己问茅大夫呢？”
“我就随口问问。”他打着哈哈，话锋一转，“你们住这里，那平日里还上药浴馆泡药浴吗？”
“那是当然。”药浴这种事，一向是涪陵公子们平日里最常见的话题之一，“我们也时常下山，虽说不像住在城里那么方便，不过每隔几日还是会去泡药浴的。”
那几个男子你一言我一句接了过去，都不用蟾酥再问，“就是说，不泡药浴怎么成。”
“可不是啊，我们最近都上半夏居泡‘七白汤’，那药汤是真好。”
“没错啊，虽然价钱也比普通的药汤高，不过值得。”
“你呢，你住的那么深，下山不方便吧。”其中一个男子突然问他，蟾酥一笑，“还好，半夏居的‘七白汤’吗？新出的吧，我还没来得及去过。”
“那一定要去。”那男子激动了，“我从小到大泡过的药浴汤，就属这个最好。”
“对啊，妻主还与半夏居的少当家有生意来往，什么时候你想去可以来找我们，可以少收几成的钱。”
他就知道，蟾酥为自己的先见之明感到得意之余又有些沮丧，怎么葛半夏在涪陵的势力范围还真是不小，明明才回来多久，听上去好像一点不输大姐。
呸呸，她怎么会比得上大姐。
另外几个男子看他不说话，倒是笑了，对之前说话那人道，“看你说的，难道半夏居还会收公子的钱，你也不想想。”
“哎呀，你看我这记性，我怎么忘了，有茅大夫在，公子你上半夏居泡药浴，少当家怎么还会收钱。”
他们越是这么说，蟾酥就越是来火，听着他们很快就转了话题说一会小小姐要没事，就要去请示主君下山采兰，说希望兰园的好兰花还没有被挑尽。
他才想起来，兰园的兰花本也是做生意之用的，不过今日修禊，兰园是会开园一日的，圆内兰花，任君采撷。
也不知道，他自己花圃内那一株他最喜欢的莲瓣兰开花了没有，他走的时候，那雪白的小花苞还是合着的。
***
“茅大夫，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
茅苍术跨出了房门，那中年女人丢下了依旧躺在床上的小女儿，紧跟着她追了出来，“我即将开张的这家医馆，绝对是拢月城，不，涪陵最大的一家。”
“没兴趣。”
“茅大夫，你一身精绝医术如此埋没，难道就不觉得可惜吗？”
“挺好。”
那中年女人有些气绝，她自问整个涪陵都不可能有人开得出更好的条件，涪陵最大的医馆，当家的坐堂大夫，还不够诱人的吗？
“茅大夫…”
“孟老板。”茅苍术转过门洞的时候突然回过身来，那中年女人摇头道，“茅大夫你怎么还这么客气，叫我孟青行不就行了。”
“你将山上那处宅子让给我的时候我也付足了银两，两年来与你家人看诊已是我的极限，多少人情债，也都该清了。”
孟青行一怔，“你，你的意思是，以后不给我家人看病了？”
“你若不再缠我去那素什么…”
“素手堂。”
“不提那素手堂，若有难症你来请我，我可以过来。”
茅苍术没走主厅的正门，迈出前院的时候一扭头，正看到蟾酥和孟青行几个年轻的侍君站在一起，那些男人聊得正欢，他时不时点几下头，只是眼神飘忽，摆明了在走神。
还在想着怎么从她嘴里掏出药方来吗？
有些傻气却总是自以为很精明的小□□，扯起谎来腹稿都不用打却总是编的奇烂无比，嗯，脾气也不算好，其实是很容易炸毛的吧，看在药方的面子上，大概一直都在她面前压着。
真的，只是因为好玩吗？
这也算是个原因，虽然这个原因来的有些奇怪，毕竟难道不是所有人都觉得她是个无趣无聊从不会找乐子的人吗？也许，远青山的风水医好了她的闷病了吧。
至少，这是她第一次容忍一个人在她眼皮底下洗碗时没有用碱面。
她是个正常的女人，知道这种超出正常范围的容忍意味着什么，而他？还刎颈之交？说到底，也只是想利用她而已，那就也别怪她揣着明白装糊涂，看他打着小九九折腾不休了。
***
“你好了？”蟾酥看见了她，几步走过来，茅苍术看着他凑到自己身边一副认主的样子，倒是扯了扯嘴角，“走吧。”
正好孟青行也走出来，“茅大夫，你真的不再考虑…”
茅苍术沉了沉眼，她终于闭了嘴，倒是那几个年轻侍君围到了她身边，“妻主，小小姐没事了吗？”
“真关心她？我看你们就是想下山，去吧去吧。”说完又有些不放心，“多带几个仆妇跟着。”
那些男人自然高兴地进屋准备去了，蟾酥跟着茅苍术出了孟宅，走在她身后，没几步就无奈地喊道，“喂，你走反了。”
“嗯？”
“回去不是走那边。”
“下山呢？”
“下山？”他微微圆睁了眼，又哦了一声，眸中意味不明，倒是很好地掩藏了自己的不满，跟葛半夏接头去呢吧你。
“还不走。”
***
蟾酥伸出手挡住了自己的双眼不忍去看，第六个了。从她刚刚下山，出了山道口开始，很长的一段路都走得很自在，以至于他以为她至少应该认得进城的路，只是山上草长路杂才会分不清东西南北。
直到第一个岔道之前，真的都还很顺畅。
然后，她就开始拧眉，疑惑，找人问路。
拢月城还没到，她已经问了五个路人，还不包括两个外乡来的同样不认得路的。
偏生他又还在‘失忆’中，不能知道路。左拐左拐左拐啦。
他又哪里知道茅苍术的下山只是临时起意，以至于她出门从不离手的指南针和葛半夏手绘的那张涪陵一城九镇模糊线条地形图全都没在手，至于她为什么会突然一时兴起，大概归根到底也就是他在看到她时双眸一亮狗崽认主人一样凑过来的动作吧。
“可是刚才那人说连着三次左拐直走就到了。”她很认真地质疑被她抓来问路的女人。
“我又不知道你刚才在哪里问路的，其实这些路条条都通，你看准了方向走，总会走到的，拢月城城门前那么大个牌坊，还会看走眼？”
蟾酥猛地跳过来，插到茅苍术和那女人当中，“大婶，你告诉我吧，哪个方向？”
“不就是那边。”
他压根没看她指的哪里，只是连连点头，“嗯，我知道了。”
等那女人走远了，他回头看着茅苍术，一脸凝重，“你跟着我走。”他受够了和她在街巷间乱转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下山去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