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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春花朵朵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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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要带路,茅苍术自然没有意见,跟着他很快就进了拢月城。她自从来了涪陵以后就基本没有进过城,葛府和半夏居更是压根没有去过,偶尔要找葛半夏也都是在留仙居,原因再简单不过,出了山道口直走就能找到,不用拐弯,没有岔道,不用进城。
身为一个进酒楼用顿饭一踏出门就连该左走还是右走都分不清的路痴,在这些错综复杂的街巷间找到路简直是要了她的命。
不得不说,蟾酥在这方面还真的是天赋异凛,这城镇是他混熟的地方不奇怪,连远青山上那些溪涧横流的山路他只要走过一回,就似乎都能摸得一清二楚,还能知道哪两条路到最后是殊途同归,比指南针要好使得多。
“蟾酥。”
“嗯?”
“去吃午饭吧。”
“好啊。”虽说还有些嫌早,可这一路走下来腹中也着实饿了,他点头,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你进城来干什么?”
“不知道。”
“嘁,不说就不说,我也没兴趣。”
因为禊辰的缘故,今日的街道远比平日要来的熙攘,蟾酥转过了脑袋目测了一下附近几处酒楼来往进出的人流,抬手指了指街角,“那里比较空。”
“比较空可能是因为饭菜太差。”
“那就你左手边那家。”
“太挤了,我不要和人拼桌。”
“那就不多也不少,前面右边那家。”
拢月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从城东到城西也有不少的路,蟾酥对这里倒也算不上多么熟悉,自然无法了解那些酒楼究竟哪些饭菜要好些。
他只是在心里暗自磨牙,比起你那淡得跟没加盐一样的菜,哪里的都简直是山珍海味。
她这次总算颔首,两人走过去,路边正围着不少人,本来今日禊辰摊贩就不会少,也没什么奇怪,只是走得近了,就听见一个情绪激昂的女声,听着还甚是年轻,“看到没有,这就是传说中的旱苗喜雨露。”
人群中传来唏嘘声,茅苍术的眉头狠狠拧了一下,居然放满了脚步,就听得那女人继续道,“不信,你别看我这药貌不惊人,到用时只要取上一两磨碎了涂上,我保证,那结果,必然是如久旱逢甘霖,四个字,极乐之境。”
周围似乎有嬉笑声传来,茅苍术一扭头,蟾酥正好奇地想去张望,她一扯他的袖子,“走了。”
“不是,她在说什么药,什么极乐之境,我去听听。”
他扯不回袖子,只能这么巴巴站着,好在那女人声音洪亮,倒也听得一清二楚。
茅苍术有些头痛,她怎么忘了,这家伙对药方的热衷。
“怎么样?我这可真真是跳河价,你们想想,十两银子就能买到杏林春从不外传的秘方,杏林春呐,这可是杏林春的药,有这金字招牌在,你们自己想值不值?这么一包若是省的点可能用上好多次。”
蟾酥的双眸猛地睁大了,扭头看看茅苍术,又指指里面,“杏林春,她说杏林春。”
那女人口若悬河,还在喋喋不休,有人在嘀咕,谁知道真的假的,她急了,“假的,怎么可能会是假的?我告诉你们,这药,是我亲自去东黎买回来的,我现在转手卖十两银子,只怕连路费都补不回来,也就是打算混个脸熟,希望各位姐妹乡里用过好的以后都来我这里买。”
“好,十两买你一包,你在这里给我等着,我这就去笑春坊试上一试。”还真的有人掏了银子出来,那女人忙不迭地接了,递了药包过去,那买药的女人掂量了一下,伸手指着那摊贩主,“你给我在这里等着,我一会就回来,要是不好用,我拆了你的摊子。”
狠话放完她就走了,倒是人群里传来几声哄闹,“三姐快去快回,我们在这里看着她。”
“快你爷爷的。”
“我错了我错了,三姐慢慢来。”
蟾酥被茅苍术拖走了,还能听到她们的闹声,只是搞了半天他也没弄懂那里是在买什么药,他只能伸手捅茅苍术,“杏林春。”
“我听到了。”
“那是什么药?”
半晌,就在酒楼门外,茅苍术终于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春︱药。”
***
蟾酥在椅子上扭捏不安地坐着,毛毛虫一样东转看看西转看看,时不时瞅她两眼,“那个…”
她随口应了一声,菜还没上,桌上只有茶水,他趴上桌子凑近了,还压低了声音,“你们那里叫杏林春,是不是就因为专门做春︳药?”
“咳…”
“干嘛?是就是嘛,你至于被呛到吗?”他又坐着动了动身子似乎还想问什么却又不太好意思,纠结了半晌,等茅苍术平复了呼吸的时候,他又道,“春︳药不都是吃到肚子里去的吗?为什么刚刚那个卖药的女人说是涂上?”
“我对春︳药没有研究。”
“你骗人。”
“你又知道了。”
“你们家就做春︳药的你能不知道?”
茅苍术的眼角抽了一抽,斜眼瞟了他一眼,“你要知道了干嘛?”
“我…好奇。”
“本来就分内服外敷。”
“敷…”他本来还想问敷哪里,一转念突然醒悟过来,猛地闭嘴,脸颊也微微有些发热,于是顾左右而言他,“还说没有研究。”
幸而伙计过来上菜,终于结束了这个问题,吃了这么多天没味道的菜,这会第一口咽下去的时候,蟾酥简直热泪盈眶。
而茅苍术皱了皱眉头,“好咸。”
这才是正常口味好不好?蟾酥白了她一眼,自顾自吃得欢腾,也没空说话,一顿饭吃得小腹饱饱胀胀,因为一想到晚上回去又得继续过凉白干的日子,他就忍不住想着再吃一口再吃一口,至于现在打个饱嗝,有些撑了。
“你觉得这菜好吃?”
“那当…嗝…然。”
“又打嗝?”
“饱嗝啦。”
“有什么好吃的?”
“至少有味道。”
“咸?”
“是正好。”
“吃太咸不好。”
“不是咸,是正好。”
他又打了个饱嗝,茅苍术没再和他争下去,付了帐下楼,走到门外突然停住,“我忘了点东西,你在这里等我。”
她转身朝里走,蟾酥有些奇怪,忘东西了?他好像没看见有什么落下的。
他摇了摇头,一扭头,倒是看见之前围成一圈的地方已经散开了,那卖药的摊贩还在,蹲坐在一只竹木箱子上,箱子前还插着一杆旗。
蟾酥等了会,奇怪着茅苍术怎么还不出来,回头朝酒楼里看了一眼,想了想,干脆朝着那摊贩走了过去。
***
饭点一到街道边渐渐稀落了不少,那摊贩主也没了吆喝的兴致,正有些百无聊赖地蹲着,突然看到面前的地上走来了一双鞋。
鞋很小,绣着花,男人?
她惊讶地抬头,还真是个男人,“公子,你不会也想买药吧?”
“那个,我就想问,杏林春到底是什么地方?”
“你不知道杏林春?”
“不知道很奇怪吗?”干什么瞪着眼看他。
“那倒也不是,不过大名鼎鼎的杏林春嘛,你们这里怎么说也是药浴乡,总该听过杏林春的大名。”
“那里很出名?”
“可不是。”那女人从竹木箱子上滑了下来,原本不太着调的语气突然变得正经起来,连面容都带着一丝神往,“那可是医家的圣地,说句不太恭敬的话,和杏林春比,连太医院都是…”她摇了摇头,“小孩过家家。”
“这么玄乎?”
“不是玄乎,是事实,你可知道太医院每年春三月,秋九月,都会有好些人上杏林春,明面上说是医术切磋,其实都是去受教的,当然了,原本那些太医就有很多是从杏林春出来的。”她说着说着突然叹气起来,蟾酥眼中打着问号,那女人伸手挠了挠头,“其实,我本来上东黎,就是希望能上杏林春拜师学医,只是人家门槛高又挑剔,想进去还得考试,哎,人家看不上我,所以我就只能卖药糊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