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宝钻：Maedhros/Fingon]不续之章》心草

27、战火与阴云

　　希斯隆的得胜之师和Orodreth的军队一起，追逐安格班德的残兵直到在维斯林山脚和西瑞安河之间将他们全部歼灭。Fingon率领他的军队从涌泉之塔凯旋，诺尔多的战士用齐鸣的鼓角在白色堡垒前庆贺这次得胜。Morgoth的计划失败了，他在西线战场投入的兵力损失惨重。黑魁首的震怒化作阴云笼罩着整个北方，因为他本以为Fingolfin死后摧毁西贝尔兰地区人民的抵抗意志易如反掌。
　　因此，他公然为Fingon的人头开出高额悬赏，声称任何人取走这位诺尔多至高王性命，都能从他手里获得东贝尔兰最肥沃的土地作为奖赏。这条消息由黑魁首的走卒们传遍南北，知晓这事情的埃尔达领袖们纷纷写信劝Fingon多加小心，但是对此Fingolfin的长子只是报以轻笑，因为在他看来这正是Morgoth遭到严重挫败的表现。
　　在西贝尔兰重整旗鼓的一战，为Fingon赢得了不输给他父亲的声誉和权威，尽管东线损失惨重，但是如今西方诸国又重新在至高王的领导下形成了临时的同盟，除了诺尔多的族人，他也赢得了Cirdan的友谊。那位海港之王敬重希斯隆君主的光明大度和英勇善战，同时也因为Fingon的妻子和他的家族有亲缘关系。就这样，在“骤火”结束的最初两年中，他们抵挡住了黑魁首的进攻，始终把兽人军队拒之于西贝尔兰大门之外。

　　在外人看起来，这段时间正是Fingon声明日显、越来越手握更大权柄的日子。不少人都认为，如果诺尔多精灵能够从这一战的打击中重新崛起，那么Fingolfin家将取得进一步的主导权，不仅仅是因为Fingon和Maedhros的特殊情谊，也因为Fëanor七子在这次战争中实力损失更惨重。
　　但是，不管那些不知就里的人怎么说，在Arothir这样常年随侍在Fingon身边的人看来，这位至高王的生活很难称得上快乐。这位君王在勤勉和宽和双方面都深得臣下敬仰，同时在军事上的才能也相当出众，但是当他离开臣属和麾下战士的簇拥，去经营自己的生活的时候，Fingon就变得异常沉默少言。他甚少私人娱乐，一年中大多数时间呆在要塞或希斯隆平原的骑兵营地，而少有的一两个月呆在米斯林皇宫的日子，他也不花心思去调弄音乐或诗歌，尽管那是大多数埃尔达人爱好的事情。
　　Arothir记得的、至高王唯一养成习惯的日常活动，就是去到父亲的白石坟墓之前，虽然那并不是Fingolfin真正的埋骨之地，而不过是一个单纯的纪念，但是Fingon时常在那里一呆就是半天，他大多数时候纵容自己陷入沉思，偶尔会对着石碑倾诉一些话语——一般都是吐露他做出了寻找弟弟的隐秘国度、以及父亲遗体最终去处的努力，但是仍然没有任何成果。
　　卫队长觉得至高王被某种难以言喻的苦闷纠缠着，在他的儿子和妻子离开希斯隆、前往Cirdan的驻地之后，他就更显孤独和郁郁寡欢。这让Arothir感到有些诧异，因为他本以为妻儿离开能稍微减轻点至高王的痛苦——如果Fingon像他设想的那样在为Maedhros的事情感到负疚的话。

　　两年之后，米纳斯蒂里斯失陷是他们遇到的第一件措手不及之事，因为Sauron派出狼人对西瑞安河谷实施了突然袭击，而Fingon仍然在涌泉之塔抵挡几倍于己方军队的半兽人的进攻，无法抽身援助Orodreth。
　　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至高王没有说甚么话，只是微微叹了口气。Arothir认为，可能在这位具备超前眼光的君王眼里，这种事态只是迟早的事情，因为尽管埃尔达人仍然没有丧失希望，但是在黑魁首源源不绝的邪恶力量面前，他们的势力却是微薄的。
　　那天晚上，当卫队长照例在至高王寝居门外守卫的时候，他却经历了意想不到的事情。
　　当晚Fingon彻夜未眠，分别写信去提醒Cirdan和Thingol，要他们注意警备敌袭，因为如今扼守西贝尔兰北大门的要道已经落入敌人手中。同时他也给纳国斯隆德去了信。
　　夜半时分，Arothir照例前来询问他劳碌不已的主君，看看那位王上是否需要什么热茶或夜宵的时候，他却被对方的模样吓了一跳。因为Fingon斜斜倚在他的扶手椅当中，目光低垂涣散，乌黑的头发凌乱地散在肩头和椅背上。当他察觉有人进来的时候，先是微微一惊，但是发现是自己的卫队长的时候，他又恢复了那种迷失的模样。至高王拿起面前的银质高脚酒杯，仰头一饮而尽，那时候他面前的一瓶烈性酒已经空了大半，空气中飘散着酒液微辣的香气。
　　卫队长一时说不出话来，因为他想不到这位高贵的君王会像一个失意的人类男子一样如此饮酒无度。Fingon微微皱着眉头，轻轻摇手示意自己没有任何需要，并让他离开。那时候Arothir说了一句让他在将来的日子中不断后悔的话。
　　“您……您怎么可以这样！”
　　那时候卫队长吃惊地说道，“您要是一直这么下去，我就得写信去辛姆林告诉Maedhros阁下了！”
　　这句话仿佛刺伤了那位黑发君主，他在椅子上微微向后退缩着，然后那双灰眼睛当中显出了一丝凌厉的光芒。这让Arothir意识到，身为侍卫的他说出这种话，是有着极为不敬的暗示的——虽然在目睹那些事情之后他确实没办法像一个侍奉主君的正常臣下一样看待这位王上。但是Fingon最后软化了，他叹息着，把脸颊埋在双手当中，他的身体微微颤抖。
　　隔了一会儿，至高王低声说道：“我知道了，不要写信，不要告诉他。”
　　那时候Arothir感到他自己也战栗着，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意识到自己是如何地冒犯了至高王的威严，但是这位君王容忍了他，正是这种超乎寻常的对待让Arothir真正了解到自己是伤害了他的。

　　在那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卫队长感到在Fingon面前抬不起头。但是那名男子却迅速恢复了与他身份相称的沉静持重，Fingon the Valiant，这位Fingolfin家的长子在旁人眼里仍旧是一位无懈可击的君王。

　　第七个年头的时候希斯隆遭到了几乎使他们陷于灭顶之灾的攻势，黑魁首的军队终于成功穿越了北方的山区，能够绕过高耸的维斯林山脉，大举进攻希斯隆本土。Fingon的先见之明使得他对这一天早有准备，但是敌人的兵力却远超他两倍以上，他被迫在采取守势的同时，派哨马向法拉斯寻求援助。
　　那是极端惨苦的一战，聚居在米斯林地区的诺尔多族人已经做好了随时向南或向西撤走的准备。因为他们北边的希斯隆平原一马平川，毫无险阻可守。就在那块土地上，Fingon率领他麾下的战士和半兽人的军队展开厮杀，他们付出惨烈的牺牲，但是寸步不退，终于在Cirdan的援助到达之前守住了背后的家园。
　　那场战争当中Arothir受了重伤，因为敌人集合了最凶残的狼骑士向至高王的卫队发起冲锋，他在混战中被敌人从身后刺穿了背部，因而不得不被战友背负着撤离战场。等他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战争已经结束了。
　　据照料他的医者说，至高王非常关心他的安危，曾经不止一次地亲自前来探视。这让其他人都羡慕不已。但是Arothir对这种超乎寻常的关怀却心知肚明，因为这一部分是因为Fingon生性仁慈，还有一部分是因为那位君主始终认把他当做一个要对之负起特殊责任的对象。
　　不过，至高王自己也并非毫发无损。Fingon在接受Cirdan给他带来的、由妻儿那里传来的问候的时候，他那种嘴唇青灰、满身血污，下腹还缠着渗血的绷带的模样让法拉斯的君主吃惊不小。

　　这场大战过后，希斯隆马上就收到了来自辛姆林的信件。自从骤火之战之后，联系东西贝尔兰的要道被半兽人占据，他们互相不能支援，因此希斯隆受到猛烈攻击的消息让Maedhros心急如焚。他在信件中提到，有为数甚众的人类翻越林敦山脉进入了希斯隆地区，他们称这群黑发黄肤的后来者为“伊斯特林人”。为了对抗黑魁首的势力，东贝尔兰的精灵们与他们结成了同盟，Maedhros亲自接见了他们家族的两位领袖并与之结交，他告诉Fingon，自己有意借助新盟友的力量，尝试收复东贝尔兰的失地，以便让埃尔达人的力量再次联合。
　　Fingon对这消息很是欣喜，但是他仍旧复信给Maedhros，要他谨慎行事。但是辛姆林的君王显然焦虑异常，因为他已经得到战报，了解到在黑魁首持续不断的侵攻之下希斯隆的力量已经几近枯竭。他写信给Fingon，要求亲自前来希斯隆，以便和他见面会商。
　　Fingon了解到自己确实有必要和Maedhros见一面，因为他们已经十来年不曾在一起过。但是在眼下这种时候，他又确实不愿对方涉险前来。因此他迟疑了一阵子，不曾给Maedhros肯定的答复，直到有一天，他突然收到了一封来自纳国斯隆德的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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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rothir还清楚地记得，那是夏至日后的一天，接近日落的时候，忽然有一匹快马从通往王庭的白石大道上疾奔而来，马背上的骑士看起来风尘仆仆、焦虑至极，他身上穿着的是Finrod近卫军的服饰。
　　亲自把那封火漆封口上带有Finrod•Felagund王印章的信件送到至高王书房之后，Arothir照常在门口守候着，起初他以为这只是一封涉及紧急军情的信件，但是Fingon后来的举动证明那恐怕不止如此。
　　那天夜里，至高王忽然连续下达数到敕书，分别向东、北、南三个方向派出斥候，接着Fingon复信给Maedhros，要他不可离开辛姆林。在卫队长的印象里，这位君王从未有过如此焦虑的时候，哪怕是在那次希斯隆命悬一线的战争中也未曾这样。他对此甚感诧异，不知那封信里究竟写了甚么。

　　Fingon匆匆离开他的书房，前去会议室召集诸位领主的时候，Arothir照例留在那儿给他收拾桌上散乱的文书。那封来自纳国斯隆德的信件就扔在书桌抽屉里，Fingon把它匆匆折起，夹在了一本书里，Arothir收拾东西的时候看见了它。
　　那时候，从被拆开的信封封口处还露出几行文字，在匆匆一掠中，卫队长读出那写的是下面这些内容：
　　【……我恐怕已经不在人世，不过在那之前，我有义务把这些事情……】
　　【……关乎所有埃尔达人的命运，而我没有力量改变它。我已经预见到……】
　　【……提理安城的那个誓言还在约束着他们，注意辛姆林的动向。】
　　——实际上，Arothir绝无违反自己职责，窥探主君秘密的意思，但是那个“不在人世”的预言，和那句“注意辛姆林”在他心里激起了一阵波澜，他费了好大力气才克制住自己，没有去拆看那封信件。

　　斥候把西瑞安河谷发生剧变的讯息传来希斯隆的时候，已经是四天之后。这消息是十分惊人的，因为他们发现替黑魁首驻守西瑞安岛的狼人头领——Sauron，已经从那里败退，而Morgoth的军队也全数撤离了那里，转而盘踞在浮阴森林（多索尼安）那块高地当中。这无疑是一个喜讯，因为这样一来希斯隆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派出军队抢占米纳斯蒂里斯的高塔。但是，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惊雷般的噩耗，让所有人都为之震惊惶恐。
　　Fingon派出的探子来到至高王的驾前，颤抖着向他下跪，诉说他们是如何在那失而复得的要塞之中，发现了Finrod•Felagund王的坟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