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救的药》残鬼山茶

7、七粒药

　　余茫因为是高二上半学期转来的，书本不是很好搞，老师都是一本一本帮他搞到手的，所以有些课祁枫还是要和他看一本书。
　　以前上课祁枫根本不拿书，书桌上永远摆着一本破破旧旧的吉他乐谱书，书本中间夹着一支马上被削到头的铅笔和一小块白色橡皮擦。

　　这几天他有种被赶着学习的无奈，余茫看他的书，非要把书放中间，有时候还喜欢问他书上的问题。
　　祁枫说了好几遍让他把书拿走自己看，也允许他在书上涂填画写，这货不愿意，硬是要放中间，还要放正中间。
　　他真怀疑这货脑子被驴踢过。

　　“你以前的学校没发书吗？”祁枫不愿意再掏书，每节课都要扭头找书，找得他心烦。
　　“卖了。”余茫托腮看他，一脸无所谓道，“我搬家，那书太沉了，我和我姥拿不动，就卖了。”

　　“......”
　　怎么不把你自己也卖了，给你姥姥换辆三轮车拉书。

　　祁枫闷哼一声，扭头不耐烦的把数学书放在柜子里，又翻翻找找，掏出英语书放在余茫桌子上。这几天上课他都是找了书自己不用，放到余茫桌子上，然后再由余茫找到老师讲的章节，摊开铺在正中间。
　　因为来回找书，祁枫的柜子都乱了不少，书本歪歪扭扭的堆在最上层，终于有了被翻动的痕迹。

　　这天大课间，祁枫正趴在桌子上睡觉，余茫坐在里面转笔算题，许文琪散着长发从后门走了进来，她径直走向祁枫，在他旁边停下，很自然的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然后微微俯身，另一只手摁在一旁的柜子边上，脸凑到正倚在墙上看书的余茫。

　　祁枫正趴在桌子上睡觉，突然感到背上有个东西离他很近，他耸了耸肩，把压在胳膊上的脑袋转了个面，一股熟悉刺鼻的香味扑鼻而来。

　　还没等他抬头起身，旁边的余茫就站了起来，迫使许文琪起身与他平视。

　　许文琪仰头看着比她高半截的少年，只能直起身，搭在祁枫肩上的手也落了下去。
　　“余茫，英语课本到了，你去0624拿一下吧。”许文琪满脸笑意。

　　她今天穿的是紫灰色的抹胸裙，上面点缀着一朵紫色的大花，下面蓬蓬松松的有好几层。头发是昨天刚烫的。蛋卷式的长发被她撩到耳后，露出细长的脖子，看起来仙气飘飘。
　　　余茫没有看她，他胡乱揉了揉头发，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跨过祁枫去0624拿书。

　　“哟，老师穿这么好看是去结婚吗？你那帅气男友给你求婚了？”刘大壮站在许文琪旁边，撩了撩她蓬松的裙摆问。
　　刘大壮就是和许文琪玩得好的男同学之一，他人如其名，长得高大壮实，身高一米九多，有着没装啤酒的啤酒肚。

　　他站在许文琪边上，如果给她一脚，许文琪能从最后一排直接钉在黑板上。
　　“哎呦，讨厌，人家就是去约个饭。”许文琪扒拉掉他的手，嫌弃的拍了拍他摸国过的地方，银白色的戒指明晃晃的出现在刘大壮的眼前。

　　“那健身教练这么有钱啊，都给你买这么大的钻戒了，叫我瞅瞅，我还没见过这么大的钻戒呢。”刘大壮说着就要抓住许文琪放在空中的手。

　　“这不行啊，我男朋友说了，这戒指不能摘下来，要是摘下来他要找我算账的。”许文琪笑着往旁边一闪，逃避刘大壮欲抓她的手。

　　几个打篮球的回来正好听到她说这句话，汗也不顾得擦了，就站在那鼓掌起哄。
　　“嫁给他！嫁给他！嫁给他！”
　　林燃清：“这么好的男人还不嫁，要是我我都嫁了。”
　　池尤：“你嫁给男人啊？”
　　林燃清：“说着玩玩，我没那么努力！二蛋！”

　　许文琪平时喜欢和他们开玩笑，他们和许文琪也是想说什么说什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从不避讳。
　　“让一下。”他们正起着哄，余茫就拿着书走了进来。

　　今天的余茫穿了校服，是杨雾眉在杂物间给他找的，用杨雾眉的话来说就是，这么帅的小伙穿上校服多阳光帅气。
　　“好嘞！”挡路的男生迅速让开。
　　“余哥书领完了吗？”林燃清边拿纸巾擦汗边问。
　　“还剩本物理和数学。”祁枫不在座位上，余茫把他板凳往前推了推，很轻松就进去了。

　　“欸？这是什么？”刘大壮眼尖的把祁枫桌子下面的红色小卡片捡了起来。
　　这红色小卡片刚刚就岌岌可危的待在祁枫的桌兜边缘，余茫刚刚推板凳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桌子，小卡片便掉了下来。
　　“这情书吧。”许文琪刚想上手把卡片从刘大壮手里拿走，就被一只更快的手“唰”一下夺走了。

　　“看别人的情书是找不到对象的哦～”

　　余茫正说着，祁枫就出现在了门口，他看着余茫手里晃悠着那张眼熟的红色小卡片，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他最好别说那是从他桌兜里掉出来的，不然他真的会杀了他。
　　“什么嘛？我已经有对象了！”许文琪跺了跺高跟鞋，抬脚要抢来，被余茫轻松躲过。

　　“难道这是你的？”许文琪八卦的问道。
　　“余哥刚来就有人给写情书啊？”
　　“这情书看起来香香的。”
　　“哎呦？谁给的这是？”

　　旁边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起哄。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余茫手中高举的那张情书上，没人注意到门口站着个脸色惨白，全身僵硬，可能即将成为杀人犯的帅哥。
　　“是又怎样？”祁枫听到余茫这么说，神色才有些许缓和。

　　“真的假的？可是我怎么觉得这好像是从祁枫桌兜里掉出来的呢？”许文琪八卦之心熊熊燃起，不让她看到里面的内容，是灭不下去了。

　　“不会是余茫写给祁枫的情书吧？还是祁枫写给余茫的啊？”
　　“天呐！余茫！你喜欢祁枫啊！”
　　“OMG！怪不得不让我们看呢！原来如此啊！”

　　凑热闹的人从最后一排变成在班里的所有同学，祁枫站在门口咬着下嘴唇，瞪着余茫，那眼神俨然是要把他千刀万剐了。

　　余茫正要开口解释，杨雾眉就来了，她拍了拍站在门口的祁枫，示意他回位置坐好，而后对着班里吼道，“上课了没听到上课铃声吗?还在这里打闹，都回到位置上坐好，老师还没来吗？英语课代表呢，去叫……”杨雾眉正说着就看到了坐在最后一排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许文琪。

　　杨雾眉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开口说话，“这群熊孩子难管的很，要是他们再闹，不听你的话，你就去办公室找我。”
　　“好的，杨老师。”许文琪起身答应。
　　杨雾眉给完许文琪台阶就走了，她知道平时许文琪什么样，她每次来班里巡视都能看到和男生打闹的她。她不想管，也没法管，只要她能把英语教好，那就够了。

　　“来来来，把英语书打开第四单元啊，咱们继续讲。”许文琪走上讲台，把小蜜蜂打开，书从包里拿出来，弯下腰悄悄问第一排同学，“上课了吗？”

　　“上课好久了。”几个女孩子回答她。
　　“呵。”许文琪笑了下。

　　“那个，你卡片我回座位的时候不小心给你弄掉地上了。”
　　第二节课生物课上课，余茫才敢把卡片拿出来，他瞥了一眼祁枫，看他面无表情的死样，努了努嘴，把卡片扔在了他桌子上。

　　“你能打开看看吗？”祁枫两只手指夹住卡片，递到他眼前。
　　“啊？”余茫一脸震惊。
　　这玩意两个男人还能共享？
　　要是两个女孩一起看一封情书，那能从里面分析出一大堆的东西。
　　如果是两个男人，除了眼红揶揄，他真想不出其他能做的了。

　　“你让我看别人给你的求偶信？”余茫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脸拧成一副便秘拉不出屎的样子。
　　祁枫还是没理他，只是盯着他看。

　　余茫叹了口气，听话的拿来打开了，开学小半个月了，这还是祁枫第一次拿这种眼神看他，余茫心软如水。
　　情书被打开，一股玫瑰香味扑面而来，一行清晰隽永的字体在卡片正中间躺着：祁枫同学我喜欢你，可以和我交往吗？

　　“我也被女孩表过白好嘛？”余茫表情无语，语气更无语。
　　炫耀什么啊！

　　“看了吗？”祁枫翻着乐谱书，淡淡的问。
　　“看了啊，不就给你表白呢吗？”余茫努了努嘴，心说老子从小到大的情书都够盖楼的了。

　　“那你找不到对象了哦～”祁枫学着刚刚余茫的口气，歪着头，挑眉说道。

　　“操！”
　　他娘的在这等着他呢！

　　物理老师王九川正在讲台上讲的摇头晃脑，如痴如醉，余茫一嗓子“操”差点没把他老人吓过去。
　　王九川眉头一拧，经典正宗的河南话登的一下就飙了出来，

　　“咦——你弄熊哩，余茫？”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台下哄堂大笑。
　　平常老师都是用普通话讲课，猛的一说河南话，大家都被逗笑了。

　　“呃……”余茫尴尬笑笑，顶着全班同学看他笑话的目光，挠挠头，尴尬的说道，“我说……草……履虫是单细胞生物。”

　　“我看你也挺像单细胞生物，”王九川吓得眼镜都划到了鼻梁最下面，他低下头，抬起眼瞪着他骂道，“我这一大把年纪，再叫你给我吓毁喽不。”

　　“你都不能逗啦！”王老师说完才往上推了推眼镜，拿正眼看他。
　　“对不起，老师！”余茫立马起身，给老师鞠了一躬。

　　“嘻嘻，活该。”他刚坐下，祁枫就扭头冲他说道，那表情皮笑肉不笑的。
　　“中！”余茫被老师的河南话感染，他趴在祁枫耳朵边，轻声说，“等着我摆置你。”

　　气息喷到他耳边的一瞬间，祁枫身上起了小疙瘩，他偏了偏头，把胳膊收回胸前，轻声骂道，“小鳖孙。”
　　“你喊我什么？”余茫又凑了过去，他把耳朵靠近祁枫，问他。

　　祁枫也不知道自己是不喜欢还是受不了肢体接触，余茫一触碰到他，他身体就有些别扭。
　　“小！憋！孙！”祁枫骂着，身体又往旁边挪了挪。
　　“哼。”余茫鼻腔发出一声闷哼，然后吓唬他，“我舅舅是神经病院的，小心我给你送进去。”

　　“我是院长。”祁枫说
　　“你是院长？”余茫挑眉。
　　“我要是院长，第一个就把你关进去。”
　　“第二个呢？”余茫嘴角微微上扬，话音里竟然还带有些期待，“第二个关谁？”

　　“只关你！”祁枫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你俩，在后面嘀咕什么呢？”王九川看最后一排两个脑袋凑一起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他看余茫笑得开心，以为在说自己坏话。
　　“滚出去站着去！”王九川最烦别人偷偷骂自己，指着两人让他俩出去嘀咕。

　　两人也是冤，但又确实在说话，只能乖乖听话滚出去站着了。
　　余茫也是个接话茬好手，往外走着还不忘调侃，“还得滚还得站。”

　　“哈哈哈哈哈哈哈。”后排一阵哄堂大笑，杨雾眉刚开完会正美滋滋往办公室走，经过班级发现一阵喧嚣，顿时被吸引来了。

　　“笑什么呢，好好听课，”说着她看向两位正往外走的爷，一个课本也不拿空着手，一个课本盖在头上，双手插兜。
　　“两位爷哪去？”杨雾眉看着他俩，“天津看戏去啊？回座位学习！”

　　杨雾眉说话比王九川管用，俩小孩立马转身坐回座位。
　　小半路，杨老师拉住余茫的袖子，小声说道，“有空来一趟办公室。”
　　“哦。”余茫点了点头，紧跟着祁枫进了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