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舟路

7、第 7 章

　　两天后，我跟以往一样靠坐在我们往常喜欢的沙发上，神情都有些轻松，我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敲着沙发。

　　猛然，我听见电子锁的声音响起，顿时脑子一突。

　　哈。

　　我有些兴奋，因为我想不到除我们两个以外的谁？能够打开那扇门。我缓缓的起身，面带笑意，张开双臂，准备迎接我的老婆。

　　我看见了他的脸，他还是那么会打扮。我的老婆好漂亮啊。

　　老婆。

　　看我的表情他先是一顿，接着是愕然，最后他脸上显现的是愤怒，他再一次冲了过来，彼时我也向他走去，在他又像揪住我的领子之前我便抱住了他，拥他拥的很紧。

　　我感觉有些畅快，虽然他还是在奋力的挣扎着，力气可不小。

　　等我抱够了我才松开了他，他的拳头一下子向我袭来，打得我甚至后退了几步，我捂上了我的脸，啊，有些感觉。

　　宝贝老婆的力气可不小。

　　毕竟他是个男人呢。

　　我可不能忘了。

　　又冲了上来，还是要揍我，我忍了两下便一下子抓住他的手腕，谁知他的另一只手又向我袭来，哈哈哈，果然还是我老婆厉害。

　　我又松开了他，是被他打的，不是我自愿松开的，我捂着脸，他打得我牙疼。

　　现在他的样子才是我熟知的样子吗？像个发怒的小兽，可爱死了，他又吼我，“周险！你他妈的是不是有病？！”

　　啊？我又怎么了？我露出疑惑的表情。

　　他又揪住我的脖领子，仿佛下一刻就要将我吞下去。他的胃口不小啊，是啊，他向来不是什么人畜无害的小白花。

　　他质问着我，“你他妈什么意思？！”，让我仔细思考一下他为什么这么生气，噢，难道是因为我这几天故意跟徐连走的很近，还是说跟他吃饭，顺道送他一起回家。

　　老婆是因为哪一件事生气啊。

　　我嘶的一声，他可真不懂得怜惜我一下，这么的可恶又可爱啊。

　　宝贝老婆。

　　“我去你妈的？！你还敢笑？！！”，他的拳头又砸了过来，或许是我的松懈让他得了手。他似乎真的很生气啊，以至于打我打的有些喘气。

　　我收起了我的笑容，颇有些严肃，“阿醒，我要你亲口告诉我，你还活着吗？”，我全神贯注的等待他的回答，等了几十秒，他突然噗嗤一笑，甚至笑出了声，我愣在原地。

　　不知所措。

　　他松开了我的脖领子，脸上的表情有些玩味，反倒是语气有些暧昧“哥，你真的好笨哦，看不出来吗？”，他又把问题抛给我。

　　我需要一个确切的答案，捏紧了他的两个胳膊，咬着牙质问他，“告诉我！”，他又开始笑个不停，甚至笑出了眼泪，甚至还用手指拂去了，我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

　　我觉得比起我，他似乎要疯的更厉害。

　　似乎是笑够了，他才恢复了过来，对上我诧异又期许的视线，认真道，“哥，险哥，你亲自动的手不记得了吗？”

　　听及此，我愤恨的掐住他的脖子，几乎是碾着牙齿说出“那你告诉我，现在又是什么情况？！你他妈的，你他妈的把老子当傻子？！”

　　我觉得我的理智、耐心全都消散不见。我的气息变的局促，我的心脏剧烈跳动，我的脑子无法反应。

　　他认真的盯着我看，就像是自然界的小动物，无知的打量着未知的危险，他缓缓道，“哥，你不是已经怀疑我了吗？怎么不自己把想法说出来？”，他在问，他在问我。

　　他的表情有些疑惑，我却有些心悸，这是他惯常的伪装，我掐他脖子的手又用了些力，似乎是想掩饰我的不安，他倒是没有挣扎的意思。

　　“难道？”，他又顿了顿，似乎要调足我胃口，接着缓缓道，“你愧疚了？”，他的眼睛睁大，像个无知的，真的有疑问的小孩。

　　他实在是太可怕了，我的手松开了一瞬，很快他就挣脱了我的束缚，或者说后退了两步离开了我的手。

　　他的话，他的眼神、姿态就像是毒蛇一般冰冷刺骨，哪怕我寒冬腊月跳进井水里也好过现在。我的周身快要凉透了。

　　“啊”，他有些恍然大悟的语气，向沙发走去，我的视线紧紧跟随着他，但绝不是什么温情善意的眼神。

　　“哥，你愧疚了吗？用刀刺进我的身体你要忏悔吗？”，他非常平静的在诉说，就好像在跟我聊什么家常一样。

　　他学着我的样子靠在沙发上，似乎很是放松，我却煎熬到了极点，我的防线快要奔溃，我开始埋怨，我走近了他，“江独醒，我为什么会动你？我想不通啊，阿醒”，我听到我的声音有些颤抖，表情应该也有些扭曲。

　　此时他才睁开眼睛对上我的视线，他靠坐在沙发上，我俯身看着他，睁开眼的那一刻，从他脸上又闪过一丝笑容，但是很快便没有了。

　　“你还活着对吗？我没有理由动你，没有理由杀你？”，他叹了一口气，抚上我的脸，接着看向他自己的手，又是一滴水。

　　不，不是。是我的眼泪，我又掉下了眼泪了，后知后觉。

　　他重新看向我，说道“哥，为什么不相信自己的判断？你难过我也会伤心的。我没死，哥。”，如果这个世界有神仙的话，我希望掌管雷电的那位劈死我，立刻，现在劈死我，不要给我喘息反应的机会。

　　从我的嗓子当中发出了吼声，由无声到有声，似乎很沉重，很闷，像野兽的声音，不像是我的。我从来不知道人在濒临崩溃下能发出这样的声音，他抱住了我，我也无法动弹。

　　许久，我才反应了过来，几乎瞬间，我就挣脱了他的手臂，一时间他还有些无措，似是没有料到我的反应，手也僵在了空中。我听见了自己的声音，我说了几个字。

　　我的嘴一张一合，最后我才反应过来我说了什么，是“我们离婚吧”，跟他之前说的一样。

　　他的眼神变了变没有刚才那般运筹帷幄，轻松坦然的模样了。他要抓我的手被我避开了，他的表情有些受伤，很是可怜。

　　是啊。

　　可怜？

　　他突然提高音量，“那你算什么？你背着我跟别的男人不清不楚的时候有没有问过我？！”，彼时我颇为冷静，以至于没有对他突然的暴戾产生什么额外的情绪。

　　我好像有些累。

　　此时反倒是他有些奔溃，他吼着，声音很大，“你好意思跟我离婚吗？不清不楚的人是你！”，哈，看看，看看这朵小白花，跟我最开始遇到他的时候简直大相径庭。

　　我的情绪也有些不稳，“你他妈的装神弄鬼的骗我还不允许我使一点手段骗你？”，我很是不满。这段日子他一直把我当猴耍。

　　妈的。

　　我就像是一条狗，被他耍的团团转还要对着他摇尾巴！

　　我呸。

　　妈的。

　　“你真有能耐啊”，我讽刺他，语气里都是不满。我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骗过我的，甚至让我产生了那样的误会，我简直蠢到了极点。

　　几乎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也不知道是我被吓的失去了自己的判断还是究竟是他计谋的高超，我不想计较了。

　　他的声音又响起来，我觉得我的头开始疼了，“哥，你也不要这么不满，我是对你使了一点手段，但是你又哪里对得起我了？”

　　“我说让你别跟别人走的那么近，你竟然让徐连坐我们的车？前两天你干了什么？跟他吃饭？送他回家？你出轨了？”

　　我气愤到了极点，随手抓起茶几上的杯子扔在了地上，有几个摔碎的玻璃片甚至弹跳了几下才又重新落在地上。

　　他愣了一瞬，我现在无所谓他的反应，他争风吃醋不是一回，我根本没有出轨的行为，也根本没有出轨的动机，我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他一次又一次的为着这个跟我吵架，甚至编了这么大的一个局。他知道我这几个月以来有多痛苦吗？他知道睁眼直到天亮的感觉，知道闭上眼都是噩梦的感觉吗？他知道人濒临崩溃是什么样子吗？

　　我甚至觉得我疯了。

　　是啊，他潇洒，他肆意，他扔下我不管不顾，怎么好意思跟我说这种话。就算严重一点我出轨了又能怎么样，那就离婚啊，我不会争他的财产，我不会饿死。

　　哈哈哈哈哈，是啊，突然间很轻松啊。虽然他血淋淋的样子仍然历历在目，可是事实终于揭晓了。现在就算是把我送进精神病医院我也没有意见。

　　我再次睁开眼，他就站在我面前，手里拿着我经常切菜的刀，我很熟悉那把刀。我不轻不重的瞥了他一眼，很是随意，我都懒得正眼看他。

　　我质问道，“怎么？现在还想对我动手吗？”，他没有回答，伴随着他的动作，我的瞳孔都睁大了几分，他手起刀落，刺向了自己。

　　我的耳朵开始嗡鸣，眼前的物件开始晃动，我的头又疼了几分，一切都是晃晃悠悠的模样。就这么几步路，我险些摔在地上，我竭力的保持平衡，走到他身边，支撑不住跪了下去。

　　我的嘴里一定说着什么，但是我听不见，我的五感似乎在顷刻间消失了。

　　一切的一切都是在晃动着的，有白色，有红色。是救护车吗？好像还有医生，啊，医生啊。

　　我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