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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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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齐备后,华镜虚给村民留下了部分修缮的钱,拿出罗盘对着地图,道:“出发。”
四人上马,趁着日色飞驰。
华镜虚引路,徐月和卫零夹中,邱东旭殿后。
越走林子越密,山势越陡。
华镜虚停下马,看了看山势走向,风水学中,把地理山川比做人体,山脉就像人之骨骼,江河犹如人之血脉。
有山而无水,是为死气之局。寻常山脉绝不会断水而行,想必是有人刻意为之。
早在九坡村密林里,他就知道有高人在设阵,看来很快就要露出庐山真面目了。
“小心,有人布阵。”
四人下马,华镜虚听到远远的琴声,当时遇到玄明子假扮狐仙宗门人时,他就听到了琴声,以为自己听错了,如今看来,确实有琴人在场。
一个书生从山林间走出来,和玄明子长得一模一样。
但细看之下,比玄明子身材更细长,眼睛更锐利。
“杀了我弟弟,恐怕今后的路不好走吧。”
华镜虚想起上次容易中障眼法,再后来遇到蛆化尸,如今确信,空空门这次来的是两个人,一切是因为玄明子背后还有人设阵。
也显然比玄明子更难对付。
三人互相交换眼神知道又有恶战,上次是大姥姥伤了玄明子,否则不一定能一下就杀得了过诡计多端的空空门修士。
卫零则是毫不害怕,觉得华镜虚三人一定搞得定,甚至开始准备吃点干粮。
华镜虚心想,空空门不会自创功法,全靠偷学,奇门遁甲之术大概是偷自青阳道士们的绝学,想必路数一致。
所谓“四经审脉遵三合,三合玄空真妙诀”,奇门遁甲布局需对照此条,他拿出罗盘,此阵走亥、卯、未,合成木局。
华镜虚舒了一口气,还好不是自己的天克水局,不然很难脱身。
他自知命走五行丁火,又生来怕水,如果是木局,那就很容易办了,直接以火破之。
华镜虚做出手势,准备召唤流金火铃。
玄伏子并不担心或者害怕,反而非常悠闲的盘腿坐在树上,轻轻抚琴。
卫零忍不住说到:“你弟弟对我图谋不轨,被杀了那是活该,还不放我们出去?”
玄伏子一向自诩清高,并不搭理她,反正都要给自己弟弟送葬,到时候取了混沌,有你的好看。
卫零侧头,见到金火大降,却伤不到玄伏子半分。
玄伏子脸色微微一变,心想,这流金火铃不错,偷了。
华镜虚心想,此人必不在阵中,而在别处!需要找到他设阵的地方,才能破局!
此时琴调悲怨之声渐起,华镜虚看到罗盘急转,走向了申、子、辰。
华镜虚暗叫不好,此时树林山木走向水势,所有树木张吐洪水破天盖地而来,流金火铃被抑制住。
卫零在水深火热中打滚攀爬,一边担心自己被水淹死,一边担心自己被火烧了,还要担心无数藤蔓裹死自己,心里骂了好多遍太常寺和这个空空们修士,心想,该不会还有刀山剑雨吧。
华镜虚手中的罗盘此时急转,走向了巳、酉、丑,无数刀片纷纷落下。
卫零看见华镜虚三人在刀山火海水淹木围中左支右拙,浑身上下湿透了不说,还有多处伤口,显然他们实力有限,在阵法中迟早耗死。
她心想,他们既然没有对不住自己,甚至还几次救了自己,不该连累他们。
卫零一咬牙,既然是冲着我来,那我如果和他们分开,他们应该就没事。
于是,她拔腿就跑。
华镜虚本来在思考如何破阵,需要找到关键的阵眼,结果见到卫零又跑了,一股热血直冲脑门,十分愤怒,提剑追上去。
卫零见他追来,“别追我!”
华镜虚才不理会,强撑着元气大伤疲惫不堪的身体,抓住她的后领,恶狠狠的问:“你去哪?”
卫零见他这么凶神恶煞,“他们要的是我,你们快走!如果你们死在这里,我会愧疚。”
华镜虚心弦一动,没想到卫零会为他们考虑,语气略缓:“安全把你带回去,是我们的职责所在,死在这里也是我们技不如人,你不必愧疚。”
卫零挣脱不掉,有些恼了,“你还年轻,官场上下和道法修为都是大有前途,不似我怪胎祸患,死不足惜。就算你们没把我带回去,也不是什么大事,顶多被你们上司责罚,但你们如果出事死在这里,今后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华镜虚有片刻的犹豫,但很快又接话道:“少在这妖言惑心,我不会让你走,就算你跑了,他也不会放过我们。”
卫零见他冥顽不灵,只能开始哄骗耍诈,凝视着他,嘴角泛起一丝玩味,“你知道我心怀愧疚的真正原因是什么吗?”
华镜虚拉着她躲在一处烧焦了的参天大树之后,“什么?”
卫零反手就抱住他,在他耳边说到:“因为我第一眼就爱上了你,你若为我而死,我余生不安。”
华镜虚觉得都这个时候了,还说这种没头没脑的胡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脑子嗡嗡响:“你说够了没有!”说完就甩她一张封禁符,让她闭嘴。
卫零气死了,这“够了哥”真的榆木脑袋!
华镜虚背起卫零,寻找阵眼。
水势弥漫,树枝缠绕,刀雨无数,华镜虚在阵中断树踏水,徐月和邱东旭挥动锁链挡住刀雨。
卫零虽然知道他是为了完成任务,但就是有点莫名的感动,真是不抛弃不放弃,不像自己的便宜老爹,是弄不死自己才养了自己。
华镜虚看她在发抖,以为她害怕,“别怕,我想办法突破。”
卫零化身坐忘法让她神识清醒,她明白华镜虚的心思,心想,我才不怕什么空空门,我就是怕你挂在这里。
此时玄伏子已经毫无耐心,四周树木乎升荆棘横刺斜劈,将四人刮得遍体鳞伤,倒刺小勾将三人黑袍的金火纹偷偷割裂,细小的枝桠快速生长,勾着华镜虚的腰身欲要盗走流金火铃。
华镜虚见荆棘越来越多越来越密,生长的速度快于砍断的速度,挤压的四人都快呼吸不过来,“用那招。”
玄伏子见缝插针,琴声阵阵,水柱直冲华镜虚面门,堵住他的七窍,华镜虚本来就怕水,身体顿时僵直呼吸急促,脸色张红四肢细颤。
徐月立刻拿出怀里的一本经书,直接断掉自己的一只手臂献祭,书里伸出一只白骨大爪,直剌剌伸出阵外,抓住玄伏子的喉咙。
玄伏子没想到他们还有这招,宁窒息而亡也要反拨琴弦,顿时阵中四人乾坤倒转,华镜虚早已惊恐脱力,邱东旭一人顶住卫零、华镜虚二人,徐月断臂,阵眼仍然没找到。
玄伏子握住白骨大爪,青筋暴起:“死也要拖你们下地狱。”
徐月惊慌道:“这人不要命。”
卫零没想到自己会折在这里,准备从容等死。
此时一声怪笑“哈哈哈哈哈哈哈”打乱了阵法。
阵内又恢复了一开始的原样,尽是被流金火铃烧成碳木的枯枝败叶。
华镜虚醒悟过来,原来是以声乱声,阵眼就是那琴声!
白爪下的玄伏子化成一张皮子,吐出酸液,瘫软在地,玄伏子的真身是那把琴,正蜕皮要逃,却被眼前的青衣道士逮个正着。
此时的韦伏子身上还挂着几根未褪完的琴弦,显得有些狼狈。
华镜虚也好不到哪里,和卫零两人东倒西歪的靠在树边上,邱东旭干脆揭开封禁,让二人单手系在一起。
卫零十分无奈,说好了不绑我呢?
不远处,那道士抓着一个书生,显然是很不爽:“玄伏子,偷东西偷到我们青阳观,还想跑?”
玄伏子也是嘴硬,“天下之学属于天下之人,我也是天下之人,理应该是属于我的,怎么能算是偷?”
卫零心想,居然还有点道理,刚要想怎么回辩驳,瞥见徐月断手鲜血淋漓,惊讶道:“月姨?”
徐月盘腿坐下,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强力止血。
华镜虚大喘气,也在作息吐纳固本复元。
邱东旭此时还不忘大喘气解释道:“月姨天生异质,别担心,死不了。”
卫零最受不了别人对自己好,总有亏欠感,心里很难过,眼眶红红的。
那边青阳观道士已经对玄伏子的胡言乱语忍无可忍,“龟孙子废话忒多!”
一掌拍死了玄伏子。
邱东旭见到脑浆子迸裂满手鲜红赤白,不免感慨:“这道士力气真大。”
青阳道士慢慢走过来,卫零这才发现,这道士衣服原本的颜色是白色,只是好久没洗发霉了,长出了青黑色的霉斑,浑身散发着一股恶臭,不像是一般的没洗澡的臭,而是混杂着血腥味和地下臭水沟的那种刺鼻味道。
“青阳观,不会修在老鼠洞里吧?”
邱东旭捂着鼻子:“你怎么知道?你去过?”
卫零也忍不住捂住鼻子。
“你们这谁是话事人?”
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华镜虚身上,华镜虚缓缓睁开眼睛,“尊驾怎么称呼?”
青阳老道士擦了擦手,“俗家弟子宋腾腾,没有道号。不过这都不重要,我帮你们解决了这个小偷,总该有点报酬。”说完,他伸出一双擦了等于没擦的手,比了比手势。
卫零看宋道士眼中露出贪婪的目光,想必是一个大数目。
青阳老道士伸出五个油腻腻的指头:“这个数,你有没有?”
华镜虚面色一沉:“你只说要多少就行。”
青阳老道士又仔细打量他的衣着派头,舔了舔舌头:“五十万两黄金,不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