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虚引》彭喜庆

9、第 9 章

　　卫零听完这要求，忍不住发出一声冷笑:“纵然有五十万两黄金，你少说也需要十几辆马车来拖走。”

　　宋道士早知道他们没有，立刻面露凶狠之色，“少说废话！到底有没有这么多钱！没有？！那就一掌拍死你们！”

　　说完就抬手准备拍死华镜虚！

　　卫零想也不想，挺身上去挡在华镜虚身前，抬头道:“反正我烂命一条，你就拍死我！”

　　宋道士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顿时被激得手掌一哆嗦，“好好好！老夫如你所愿！”

　　卫零正要闭眼受死，华镜虚拉住她，低沉的嗓音无限疲惫，“我有，你等等。”

　　宋道士举起手又放下，面露喜色，“不错，拿来！在哪？”

　　华镜虚转头给了邱东旭一个眼色，“只不过要点时间，需要我的同伴去取。”

　　宋道士很不耐烦，“多久？”

　　华镜虚眨了眨眼，“一天。”

　　宋道士用手抠了抠鼻子，将一坨鼻屎弹射开来，“行，不过你，要留在这，其他人去取。”

　　卫零看着自己和华镜虚连接的锁链，“那我陪你。”

　　华镜虚沉声道，“不用，你跟他们去。”

　　卫零执拗的拒绝，“那总不能让你一个人，”

　　她话说到一半，生生咽住，想到他们陷入此等境地，多半因为自己，何必再连累别人？

　　“好，那我走。”

　　华镜虚不懂她变卦的原因，但少一个人危险，他就多一分安心，也不再深究其中的缘由，“东旭，开锁！”

　　邱东旭听命，上前打开绳索，扶起满身泥污的卫零。

　　卫零甩开邱东旭的手趁机就跑。

　　宋腾腾看到她跑的飞快，有一种被戏耍的气愤，顿时飞身去抓。

　　“小小女娃，跑去哪里？？？”

　　卫零跑到一半摔了个狗吃屎，被宋道士逮了个正着，抓着她的头就打算拍死。

　　华镜虚撑着元气大伤的身躯，快速转动大脑，大声道:“她死了，你一分钱也别想要！”

　　宋腾腾立刻停手，转头诡笑:“这是你相好的？”

　　华镜虚低沉着双眸，没有回答。

　　卫零啐了一口泥，满嘴都是血污，还是大声喊叫：“关你屁事，放开我！”

　　宋道士见华镜虚不回答，拖着卫零拼命挣扎的后颈，走到华镜虚面前，单手又拎起他，一拖二毫不费力，“你们最好乖乖把钱送来，否则我拍死他们两个，听到没有？”

　　邱东旭和徐月都有伤在身，不敢大意，和华镜虚一对视，都接连应承了这个道士，然后转身离开。

　　宋道士见他们离开，也没闲着，拖着两人往深山老林里面走。

　　卫零如疯狗一般扑腾，“你带我们去哪？？？你还要不要钱？？？你走了他们怎么给你钱？”

　　宋道士眯眼一笑，很是诡诈，“我要钱做甚？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要的只有你，传言中能聚气的混沌啊，哈哈哈哈。”

　　卫零愣住了，很快又反应过来，这道士一开始就想甩开其他三人，怪不得刚才宁可抛下华镜虚，直接追自己。

　　妈的！

　　卫零越想越生气，“杀了我，那你杀了我，什么邪气，全都给你，你放开华镜虚，让他走！”

　　宋道士摆摆头，很是贪婪，“那不行，五十万我突然又想要了，毕竟大家现在还是肉体凡胎，衣食住行要花钱还是得花，有钱拿不白拿，是不是傻痴白目？”

　　卫零抻着头气得脸色煞白:“臭道士，你出尔反尔，你不是东西！！”

　　华镜虚一直没说话，看见远处的迷雾，有种不祥的预感。

　　宋道士在迷雾前站定，迷雾中隐约可见巨大的枯木，扭动的枝条在贪婪的探寻活人的气息。

　　“这又是什么鬼地方？”卫零本能的感觉到危险，是在质问宋道士，也在偷偷用眼神看向华镜虚。

　　华镜虚并没有抬眼，这一路似乎太累，又似乎元气没有复原，他一言不发，只是冷冷看着迷雾。

　　宋道士站定，将二人一甩，用手将那具高大的枯木最外面的树皮挖开，卫零见猩红树浆子崩开，溅了他们一脸，卫零起身手脚并用就想跑，那枯木的树桠似乎通人性，抓着卫零裹卷起来，生生将她勒得面目涨红，动弹不得。

　　华镜虚此时眼皮微动，一双美艳妖异的双目凝视着眼前奇绝诡异的场景，“断鼻，斩舌，裂目，钩耳，缝唇？”

　　宋道士掏空树干，里面蠕动着一滩肉泥，褶皱形如菊花，喷着臭气：“有见识，知道咱们这迷雾的由来，进去吧！”

　　卫零根本不愿意爬这个恶心肮脏的洞穴，“放开我。”

　　宋道士嘿嘿一笑，无意间问出了一句直戳卫零心窝的话：“你能去哪里？”

　　卫零被问得胸口一窒，压在心上的垒块愈多，越想就越激动：“我去哪关你什么事？”

　　宋道士不善口舌之争，废话不多说，将二人往洞穴里一扔。

　　湿润粘稠的洞穴如人体肛肠一般收缩蠕动，卫零一边爬一边想吐，满手沾着莫名的黏液，怕累刚停下，就被宋道士一脚踹来，“快爬！”

　　卫零被踹的滚了几圈，气得一拳锤在滑道上，滑道吃痛收缩，将三人紧紧裹在里面，宋道士见状：“你发什么疯？”

　　卫零转头弄掉头上的黏液：“你这到底什么鬼地方，还要爬多久？”

　　宋道士在后面说到：“爬就是了，到的时候自然就会到，急什么。”

　　卫零感觉自己的精神状态已经接近发疯边缘，迟早又会犯病，只能心里一边诅咒宋道士，一边闷声往前爬。

　　华镜虚爬在最前面，想起道经有云：投胎夺舍及移居，旧住名为四果徒。若会降龙并伏虎，黄金起屋几时枯。

　　昔年在太常寺的卷宗中，看过这个小教派，不过印象不深，不记得青阳观修的哪种道。

　　若说阴山派是精通投胎、夺舍、移居之法，谓之四果，修行属阴神，为鬼仙，非阳仙。那么青阳观应该也大差不差，走的也是这种类似的路数。

　　“到了。”

　　卫零听到宋道士的声音，看见前面的黑黢黢的荒地，和四处流散的臭水，随意腐烂的老鼠尸体，忍不住捂鼻，“这什么地方？”

　　宋腾腾一展衣襟上的黏液，无比自豪的说到：“青阳观。”

　　卫零擦掉脸上的黏液，心想，这有啥自豪的，“你该不会又要我加入你们门派吧？”

　　宋腾腾捻须一笑：“当然当然，女娃子很上道，你连我的肠子都爬过了，怎么还认生呢？还不磕头叫几声祖师爷爷？”

　　卫零早就习惯这种拉拢模式，最终的目的就是把自己祭了。

　　卫零实在是累极了，坐在一块还算干净的地方，甩掉身上的黏液，“那你有什么能教我？那个什么三合九转颠倒阵？还是你这爬肠子的道法？”

　　宋腾腾嘿嘿一笑，“都不是，带你去拜见我们的观主，自然有好东西教你。”

　　说完就拉起二人，往深处走去。

　　“等等，你刚说那是你的肠子？”卫零一阵又一阵的恶心泛上来，那进来的入口地方又是哪里？□□吗？

　　宋道士洋洋得意：“天地为庐，身躯为道，有什么不妥？”

　　卫零觉得阴山派起码干干净净香气四溢，这青阳观臭水烂流黏液四散，于是十分不屑道：“就算是，也不至于满地臭水？”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宋道士虽然不善于争辩，但说起本派，却能洋洋洒洒，一套胜一套的有道理。

　　华镜虚心想，这道士执迷很深，真不知这观主什么来路。

　　行至荒地里面，发现是一处阵法，看似荒地，实则是一个水渠。

　　说通俗一点，就是个不见天日的臭水沟子。

　　卫零心想，真是老鼠洞倍大版。

　　走着走着，见到终于了老鼠王——一个很熟悉但是又有点陌生的身影。

　　那人转过身来，憨直的笑容让卫零瞪大了眼镜——

　　“莲花？”

　　莲花微微颔首：“哈哈哈哈，请君入瓮，请君入瓮。”

　　华镜虚面色微微一漾，她们居然认识？

　　卫零有点意识错乱，“你为什么会是青阳观的观主？又怎么会在照云观？你不是说你......”

　　莲花挥手让宋腾腾退下，憨直的笑容仿佛一个九坡村的淳朴村民，根本无法联想到她是青阳观观主，她说话还是很畏畏缩缩的样子：“骗你的嘛，这很难猜吗？那只是我的小傀儡术而已。”

　　卫零气极反笑，又觉得摸不着头脑，“好好好，你厉害，阴山派大姥姥要是知道你是青阳观的人，是不是要气活过来？”

　　莲花毫不在乎：“阴山派过时了，老是故步自封又狂妄自大，被灭也是意料之中。不像我们青阳观，与时俱进开拓创新，又不露锋芒......”

　　卫零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打断她说话：“放我走。”

　　莲花依旧是憨憨的笑容，“你走不出去的，这里全是阵法，无穷无尽，无边无际，踏错一步，都无法出去哦。”

　　卫零笑了笑，因为她忽然想通了一件事，为什么在照云观会有奇怪的阵法通往大姥姥的洞穴，多半是莲花献艺，大姥姥才让她留下，她那时候真的是相信，大姥姥可怜她才让她留下，如今......

　　莲花见她笑，以为她是嘲讽，“不信，你试试看啊。看你和你的小情郎走不走得出去？啊哈哈哈哈哈。”

　　一阵笑声之后，整个老鼠洞只剩下卫零和华镜虚。

　　卫零面色红红：“他才不是我的情郎！你站住！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