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第 8 章 ...
-
“你告诉织衣司,让他们送几套侍卫穿的衣裳来,他好换洗。”
鹿羲嘱咐道。
哦,还喜欢制服。
王上年纪不大,还挺会玩,颜柯深以为然,以前还担心王上一心扑在国事上,忽略了个人问题,是他多虑了。
颜柯效率很高,下午就找了两名老师,分别负责陆韫琋的文课与武课。
陆韫琋两耳不闻窗外事,每天课程排的很满,鹿羲有空就会去蹭课,希望尽快追上原主的水平。
只是她这努力学习的行为在宫里其他人眼里,只留下鹿羲盛宠陆韫琋的印象,不过半月,便有臣子上奏。
“王上,如今后宫空虚,尚无皇室子嗣充盈,既有意,当快些举行仪式,好为我族开枝散叶啊!”
“王上,此人来历不明,又以一张白羽面具示人,若是轻易纳入,恐得不良,实在难堪王夫之位。我家儿子自小极为注重饮食营养,文才亦了得——”
“王上,我家儿子是灵息族最新一届魁首,往后自是能好好教导王的儿女,面貌亦是绝佳,才是王夫的最好人选!”
“王上……”
鹿羲一抬手,朝上顿时静谧。
多亏了这些多嘴的大臣,她的闭口诀已经练习得炉火纯青。
“我说了,他不是王夫人选,只是我的随身侍卫。”
鹿羲自认诚恳,但话刚说完,果不其然收获了一众质疑的目光。
久未发一言的褚昰冷哼道:
“我看王上还是把重心放在我族发展上,休要贪色而误了大局!”
鹿羲从未如此同意这老古板的意见:
“褚司长说得对,如今正值我族发展关键时期,何谈情爱?”鹿羲大义凛然道,“为了王夫之位,你们一个个自荐枕席,若是有一天要你们上战场,可有这般积极?”
“我自当第一个赶往边界!”
“我亦是!必叫我那学炼药的侄子撒上药粉,要胆敢侵入我族领土的敌人溃烂当场!”
“我……”
很好,鹿羲扶额,这个族群真的很团结,关心她的纳夫问题丝毫不影响这些臣子的护族之心。
要是以后真和别族打起来,她也不用担心无兵可用。
大臣的议论并不影响鹿羲,她一下朝,照常去了陆韫琋房中。
收留陆韫琋半个月,鹿羲派了暗卫日夜护其左右,并未见陆韫琋口中的“他们”有何动作。
虽然陆韫琋换装后加上一张面具,与原先模样相差极大,但鹿羲认为,能够在深山中建造一座宫殿,并囚人以为药,做出此事之人必不可小觑。
没有动静,不一定是失去了陆韫琋的踪迹,更可能是碍于她王的身份不便动手。
还好近半个月没有大事发生,她这个冒牌女王每天理理朝政听听课,仗着原主的威严过得还算惬意安稳。
鹿羲踏入屋内,看到陆韫琋收了字画,正在布菜。
“今天学什么了?”
鹿羲坐下,迫不及待开始夹菜,顺道关心一番他的学业。
“上午学了花鸟笔触。”
陆韫琋的声音听上去有些低落。
鹿羲敏感地察觉到他的情绪,关心道:“怎么不开心?今日老师教的太难了?”
陆韫琋先是不说话,而后似乎鼓起劲才道:“我在这里,是不是让王上很为难?”
“若如此,王上还是将我放回去罢,我本不该奢求这般生活……”
“瞎说,你怎的忽然说这般自轻自贱的话?”
鹿羲打断道,昨天还好好的,武学老师还夸他学得快,是颗好苗子。
那时得了夸奖,他的表情没有大变化,但她分明看得出他是愉悦的。
陆韫琋放下筷子,挺拔的脊背微微弯了下来。
“昨日王上的帕子落在我房中,本想今日赶早送与您,可身体不堪,昨日练武,今晨便起得晚了些,经过朝殿……”
原来是听见大臣那些贬低他的话了,难怪忽然这般情绪不佳。
他初入人世,听到来历不明、开枝散叶之类的浑话,自然容易伤心。
鹿羲拉住陆韫琋的手,安慰道:“你别听他们乱说,你只要好好学习,保护好自己,这就是你的头等大事,其他都不用管。”
陆韫琋微微抬了头,殷红的嘴唇语出惊人:“我不能成为王上的夫吗?”
鹿羲没料到他会有这样的疑问,一时卡了壳。
“呃……”鹿羲眼神闪烁,打算岔开话题,“你才几岁呀,考虑这个做什么,吃饭。”
“老师教了我,年满二十便能婚配。我虽不知何年出生,但自记事起,已有二十余年,”陆韫琋反握住鹿羲的手,“我足够大了。”
鹿羲脸上发烧,挣开他的手。
“哎呀,你说什么呢,你这刚从山里出来,什么都不懂,别听他们乱说。”
她不敢再看陆韫琋,连扒几口饭,又夹了一个大鸡腿给他。
“又不是大就能做王夫,王夫难做着呢。你,你吃菜!”
见鹿羲一副不愿提起的样子,陆韫琋不再执着得到回答,换了个话题。
“过三日是灵息族的乞巧节,我想出去逛逛。”
陆韫琋身上的危机并未接触,出门其实并不是一个合适的行为,但现在只要他不提做王夫的事,鹿羲没有不应的。
“好,学了这么多天,也该放松放松,我多调几个侍卫给你。”
“我想你陪我去。”
“……也行。”
鹿羲倒是没什么不可以的,陆韫琋心情不好,正好出宫散散心,有她在身边坐镇,陆韫琋也安全些。
三日转瞬即逝,到了乞巧节当晚,鹿羲本来准备了轿子,但人流如织,车轿难以通行,两人便下来步行。
在灵息族,乞巧节是一个重大的节日,满街的灯笼下是一对对相拥的年轻男女,亦有全家出动,头发花白的老人相互搀扶,小孩儿叽叽喳喳闹着父母要玩具。
“你有没有什么想买的?”
鹿羲随口问道。
“能看着这般热闹,我已知足了。”
陆韫琋柔和地说。
闻言,鹿羲又心疼了一把。
难为他十几年如一日待在幽深的山林里,从未有过和家人团聚的时刻。
鹿羲正琢磨着给陆韫琋挑一份礼物,却被忽然出现的褚昰拉去了瞭望台。
“褚司长,你这是做什么?”
鹿羲不解,让陆韫琋在台下休息等候。
“好。”
陆韫琋的回答淹没在人潮中,眸色在明黄的灯笼下忽明忽暗。
褚昰边登台阶边痛心疾首道:“王上当真是被小情小爱蒙蔽了双眼,连一年一度的乞巧发言都忘记登台了么!近半月虽无狂人案再次发生,但胡文兵死亡的消息不知怎么传出去,闹得人心惶惶,正是佳节,您当安民心、振族风!”
灵息族还有这个规矩,鹿羲一边提着裙摆哼哧哼哧网上爬,一边暗自庆幸:陆韫琋竟无意中成了她的挡箭牌,被当成色令智昏的王,总好过被发现是个冒牌货。
瞭望台实在高,每个台阶均由大块白玉砌成,鹿羲不明白为什么不直接飞上去省事,只能跟在褚昰后面一级一级往上爬。
灵息族百巷房屋不过三层,瞭望台正对宫殿,是除了宫殿外最高的建筑,登顶后,能隐约看见百巷最远处与山林相融。
天赠山墙,易守难攻。
刚登顶,没等鹿羲喘口气,气息丝毫未变的褚昰用瘦巴巴的手臂摇响了台中央的巨型铜钟。
低沉却宏大的钟声远扬,方才鼎沸的人声忽而远去,鹿羲灵台一震,霎时清明。
铜钟鸣了十声,直至最后一响结束,鹿羲忽然感觉到脊背内里犯出丝丝麻痒。
不待鹿羲仔细体会,褚昰合拢衣袖,躬身道:
“王上,请登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