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黎》一轮满月

10、第十章

　　等江黎洛泽两人重新回到操场的时候，周与邹已经跑完了1500，正在众人的搀扶下艰难地往看台走。

　　看台上的秦齐艰难地跛着脚站起来接住这一条废人。

　　江黎看了眼周与邹现在惨败的模样，实在很难判断谁才是真的受伤了。

　　与此同时也对洛泽再多了一分肯定。
　　至少跑完还站着，不用自己去扛回来，点赞。

　　周与邹哪怕有气无力还在申诉：“秦齐你没有心，我为你跑了1500你居然没有表示的，你连加油稿都不给我写，江黎都给洛哥写了。”

　　秦齐其实写了，但是叫人送去的过程被弄掉了。
　　那人名叫赵国庆。

　　赵国庆挠挠光亮的头：“哈哈哈小周不好意思啊，小秦写的稿子我送过去时被人撞丢了哈哈……”
　　周与邹：“呜呜呜呜呜呜……”
　　秦齐：“行了，下一次重新给你写。”
　　周与邹：“好啊。”
　　“不对，什么下一次？”
　　“不行，没有下一次。”
　　“不跑了，这玩意儿要人命，死都不去，不去。”

　　秦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最后憋屈地闭了嘴。

　　江黎和洛泽走回看台坐好，看女生们跑800米。
　　男生1500摆烂的不少，女生800竟然都还跑得认真。

　　一个二个比体测的时候拼命多了，那些初中小妹妹矮矮小小的，却放佛拥有无限的潜能。

　　在听到同学的加油声时总是还有提速的力气。

　　江黎懒懒地在手机上和沈西月沟通放假后的见面事宜，说真的，他对碚都一窍不通，根本不知道去哪儿玩，倒是沈西月在手机上查了一堆攻略。

　　月：转发“鸟语花香，峭壁险滩，攀登岩石，就来锦安山……”
　　jl：你叫我爬山？
　　月：……

　　月：转发“激流勇进，水上迷宫，湖中荡漾，玩转夏日……”
　　jl：你要不要看看现在几月？
　　月：也是哈。

　　月：转发“碚都玩乐城，最高的过山车，升空的摩天轮，夜场蹦迪电音节，你值得期待……”
　　江黎觉得这个可以。
　　他那手肘戳了戳旁边的洛泽，把手机页面上的宣传画面给他看。

　　“沈西月找的，去不？”
　　洛泽偏头看了一眼：“去。”
　　江黎合理怀疑他压根没看清。
　　“行。”

　　jl：我有个同学一块。
　　月：我没问题。
　　jl：成。

　　俩人又扯了些有的没的，突然被洛泽拍了一下。
　　“走，咱班女生要开始跑800了。”

　　这还没过多久呢，江黎下意识问：“这么快？”
　　“女生800，男生1500，加上我们学校女生拼命，你觉得能不快？”
　　“行，走吧。”

　　三班跑800的是章纹和另外一个目前比江黎还高两厘米的女生李丽遐，当然章纹也不矮，在南方女生中168也很优秀了。

　　许欢和柏生希还有其他几个小姐妹已经跑过去陪她们检录了，江黎他们一堆男孩就站在场外等着，准备到时候喊加油。

　　事实证明，女生拼起命来真的吓人。
　　江黎在场外看着跑得面目狰狞的李丽遐，边跑边叫，跟二班的体育生争第一。

　　周遭响起剧烈的呐喊声，柏生希直接冲上主席台抢了女主播的话筒。

　　“遐姐冲，遐姐天下第一！”
　　“遐姐加油跑，希妹在这儿给你占场子！”
　　“你放心，有我在一天，就不会让场上响起为别人加油的声音！”

　　江黎忍不住问洛泽：“真的不会被打吗？”
　　洛泽：“会，你听着吧。”

　　果然，没一会儿主席台上就传来抢话筒的声音。

　　二班的女班长冲上台：“齐雯静，我抢到了，我们为你举大旗，你给我们好好跑！”
　　四班某女生冲上台：“张鑫怡，我，不可能不给你加油，你别管，你快跑！”

　　每一声加油都无比大声，恨不得直冲云霄，而且背景一堆女生抢话筒吵吵嚷嚷的，活像掐架现场。

　　江黎完全不能淡定，他看着一脸稀松平常的洛泽：“你们这边，一直这样？”
　　洛泽：“去年没这么疯，前年没去年疯，可能一年更比一年强。”
　　江黎听着主席台上嘈杂的声音：“校领导不管？”
　　洛泽：“或许，你有没有想过校领导也会一起吼？”

　　江黎脑袋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然后听到开幕那个校长温和的嗓音。

　　“孩子们，我是你们的校长潘继聪，希望你们努力拼搏，但也要爱惜身体，不要逞强，校长为你们颁奖哈。”

　　台下很给劲地响起欢呼声和掌声，潘继聪微笑着功成身退，舞台继续交给咋咋呼呼的一群姐妹们。

　　某个跑步正好路过主席台地女生几乎是尖叫着吼：“班长，我冲了，你快给我来一口油！”

　　江黎听着，呢喃道：“挺好的。”
　　洛泽：“比你之前的学校呢？”
　　江黎：“好太多。”
　　“我们以前的运动会，运动员比自己的塞，观众玩自己的手机，很少有这样的场景……”

　　很吵，很好。

　　洛泽看着江黎的表情，知道是喜欢的。
　　哪怕人看着冷清孤独，其实也向往热闹吧。

　　最后李丽遐跑了第四的成绩，但是女生们还是热热闹闹地拥着人回了看台，送水的，搀扶的，扇风的，叽叽喳喳，欢声笑语。

　　章纹在下一组，于是同样的场景再次上演，休息好了的李丽遐凭借身高优势轻松成为麦霸，全场都飘荡着三班女生的尖叫。

　　江黎感叹：“真社牛啊。”
　　洛泽挑眉：“也可以这么认为，咱们校风如此。”
　　许安城：“可不是，当年几个学校共同举办篮球赛，我们学校代表队跟其他几个学校差点在场上拜把子。”

　　江黎缓缓竖起大拇指，不得不说，碚都一中是有点子天赋在的。

　　远处王成飘过，江黎戴着黑帽子下意识躲到了洛泽身后。

　　都是16，7的男孩子，洛泽也不知道吃什么长的，身高拔地而起鹤立鸡群直冲1.86，比1.74的江黎活生生高了半个头，肩膀也更加宽阔，江黎躲在洛泽身后从前面看完全看不出来。

　　感觉到人跑到自己背后站着，洛泽眉头一挑：“干嘛？做贼？”
　　江黎：“誓死捍卫头皮领土。”

　　洛泽看到远处的王成，死死憋笑，嘴角抽搐。

　　德育处王主任看到洛泽，大老远冲他问：“那个染发还留长发的白毛呢？”
　　江黎：TMD拳头硬了。

　　洛泽：“不知道，没看到。”
　　站在洛泽身边的许安城连忙跑去王成那边解释江黎并没有染发。

　　许安城在王成面前点头哈腰的，一脸笑容：“是是是。”
　　“对对对。”
　　“好好好。”

　　从洛泽身边冒出一双眼睛都江黎：好一个狗腿子。
　　而后王成以一种肉眼可见的好脸色离开，许安城连忙跑回来。

　　洛泽：“他说什么了？”
　　许安城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汗水：“他说可以理解，但是要让江黎把头剃了。”
　　江黎：“没门。”

　　许安城嘴角抽搐，倒也不必这么实诚。
　　“也行，你躲着点走，反正我们学校平时也不扣德育分。”
　　江黎：“好。”

　　随着章纹跑完800，三班学子们都回了看台，等着今天的结束语。

　　也不知道是不是许安城那句话刻在了江黎DNA里，江黎一会儿垂着头，一会儿歪着头，总之不可能把肩背和脖子挺直。

　　洛泽看着都脖子累：“没事，王成在主席台上，除非他眼睛长在耳朵那边，不然看不到你。”
　　江黎：“我知道。”
　　洛泽：那你躲什么？
　　洛泽：“……实战前演练？”
　　江黎：“……嗯。”

　　运动会下午早，几人出去吃完饭，洛泽顺手买了几杯奶茶，就回了校。

　　晚上是“藤野先生”刘老师的课，隔壁刘老师班是赵国庆在上，他们听着赵国庆放的纪录片，苦大仇深地做化学卷子。

　　江黎和洛泽成绩都挺好，俩人做完了百无聊赖的，洛泽在桌肚里挑挑拣拣半天，扒拉出来一个网格本。

　　“来下五子棋？”
　　江黎一阵无语，棕色的眸子里写着：你好幼稚。
　　洛泽：“来不来吧。”
　　江黎顿了一会儿：“来。”

　　洛泽轻笑。

　　前排周与邹哭丧着脸：“大佬们小点声，给我留点尊严。”
　　秦齐：“做题吧你。”

　　江黎和洛泽俩人一人黑笔一人红笔，笔画纷飞，杀得不可开交。

　　眼看着快要分出胜负，江黎即将落下那决定命运的一笔时，一直不在的“藤野先生”突然从后面走了进来。

　　一眼就看到最后一排青皮脑袋对着黑帽子的俩人。

　　随后那口致命方言：“你们两个在爪子？喊你们考四不是喊你们交头接耳，卷子交粗来。”

　　刘老师逐渐逐渐走进，俩人用手盖着那张的罪证，另外一只手疯狂在桌面上摸索化学试卷。

　　俗话说越忙越出错，眼看着洛泽成功把卷子扯出来，江黎难得地感到一丝慌张。

　　于是藤野先生狐疑地看着他：“赞起来！”

　　江黎缓缓起立，洛泽另一只手迅速将网格本拨到自己肘腕下藏着。
　　秋天的卫衣衣袖宽大，这么一遮倒也看不出个七七八八。

　　藤野先生把江黎桌面上的试卷捡起来，狐疑地看着俩人。

　　他拿着手里的卷子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哼。”

　　是不是抄袭老师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俩人虽然都做完了，但是细节和习惯处看得出来，都是自己做的。

　　随后他迈着高贵的步伐走了丝毫不留念。

　　江黎舒了口气，坐下来把网格本抢过来，拿着黑笔准备结束战斗。
　　洛泽：“等……”

　　藤野先生又从后门窜出来。
　　“哼哼，我看人，从来不废粗错，你们俩个，一定有毛利！”

　　口音抑扬顿挫，叹调极重。

　　班里好生坐着的同学艰难憋笑。

　　江黎和洛泽站起来，被抓去了办公室。

　　此时隔壁班放着纪录片，赵老头正在办公室看PPT。

　　看见俩人被刘老师领进门，微笑挂起，甚为关起地问：“小黎小泽，怎么了？”
　　“哼哼，你还问他，你怎么不问我？”刘老师抱臂不满。
　　赵老头：“哦哦，那是怎么了？”
　　刘老师：“不呛话，太不呛话！仄俩个学森，考四的时候下痦子气！”
　　江黎实在听不下去：“老师，是五子棋。”

　　“我资道！你们不要以为你们层绩好就可以胡作非为，老师我仄么多年，还没有人，敢在我的课丧，挑赞我的权威！”
　　江黎&洛泽：……

　　俩人听着老刘语速超快口音超怪的语言，完全插不上话，只能默默承受。

　　就连赵老头在一边都只能抱着保温杯呵呵笑。
　　终于等老刘骂解气了，俩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和疲惫。

　　或许因为老刘的口音加上语气，总会显得很幽默，加上是俩人有错在先，所以都还没觉得被骂生气，就是听久了，耳朵挺累。

　　老刘大概也是骂累了，挥挥手叫俩人走了。
　　两人如释重负，顶着众人蠢蠢欲动的目光走进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