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暴君妖妃，天生一对（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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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寻慕收拾好自己，一副刚刚走马上任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模样。他在铜镜中做着最后的表情调整，曲岐在他心中是难度级别堪比宗靖棠的老狐狸，决不能给他看出破绽来。即便千寻慕天生有模仿的天赋，此刻心里也有些紧张。
他回到寝宫的时候，宗靖棠早已在主殿批了一下午的折子了，见到他也只是装作没看见，仿佛他是紫微宫中随处可见的杂役宫人一般。回想起被忽略时心里的细微钝痛，千寻慕咬咬牙，还是将之压在了心底。
系统在旁边嚷嚷了很久“我不明白宿主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刚开始他还能笑着反驳它，但此刻他甚至自己都产生了一丝动摇。
我这是在干什么？他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脸上完美的得意表情混杂着一丝迷茫。
“千公子。”
在戌正时临近、千寻慕准备动身启程时，一名宫人像是鼓起了勇气，拦在他的面前，“奴婢大不敬，公子是和陛下吵架了吗？”
这算是吵架吗？千寻慕皱眉。吵架是还在乎彼此的人才会做的事，而他自大地以为自己走近了宗靖棠的心里，自以为是地想要与他分开——以为他好的名义。
比起吵架，他们更像自然的落果。什么因结就什么果，而他们显然是早夭的那一类。
见千寻慕不回答，宫人大着胆子道：“如果是吵架，请千公子和陛下和好吧。陛下他虽然冷冰冰的，其实人没那么坏。昨天陛下还……”她欲言又止。那日宗靖棠吐血时，她也是在场的一人。虽然陛下不许任何人宣扬出去，但那讳疾忌医的样子着实让人放心不下，走投无路的她自然想到了千寻慕，千寻慕在她眼里就像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抱歉。”而千寻慕只是友善地笑了笑，“我知道你要找什么人，但那个人不会是我。”
时候不早了，他没法再与宫人多说什么。虽然他与宗靖棠关系不似从前，但宗靖棠曾给他的特权却仍然存在，其中便包括可以随意出宫这一条。他隐约记得这是他百般无赖从暴君手里要来的，目的自然是为了能和暴君在皇城里游览增进感情，却没想到现在方便了他结党营私。
一旦开始回想，满载着回忆的水潭便开始冒着不安分的泡泡，被千寻慕残忍地镇压了下去。
相国府离宫城不远。曲家三代为相，代代人才辈出，是宗周王朝地位最为尊崇的贵族世家，向来为百官之首。先帝为了嘉奖曲家，特地御赐这座府邸。其地处皇城星盘将星位，是除却紫薇宫外最能坐拥整座城池的重要位置，可见曲家地位之超然。
千寻慕下了马车，看着漆木牌匾上的名笔，两侧名珂古玉的狮像，精雕细琢的瓦当，通明的灯火几乎要将府邸灼烧殆尽。还未进门，便已经从细节处感觉到了皇恩浩荡。
“你就是那位千太傅吧。”前来迎接他的是一名高大英俊的青年，脸上带着过分热情的笑容，让满肚子算盘的千寻慕都不由得露出一丝笑容来，“岐兄等你好久了，我这就带你进去。”
“你不会是……”先太子吧。千寻慕还是没说出口，但是从他衣料上特殊而精细的针脚可以看出，他身着绝非凡品。有了这个心眼后，千寻慕便大胆大量起此人，发现他浑身上下，无论佩环玉带，皆是皇家用物。按曲岐小心谨慎的性子来看，他是绝对不会给自己人用此等逾矩之物的，除非此人就是太子，那便说得通了。
“千太傅叫我宗铭吧。”引路过程中，青年反应过来自己还没自我介绍，爽朗道，“我也久闻千太傅的美名，如今终于得以一见，千太傅果然是人间绝色啊！”
这话从旁人嘴里说出口多半是轻薄，但不知为何，宗铭这么说，千寻慕便觉得这是真心实意的夸奖。他后怕地抚了抚自己的胸口，心道此人也不是简单人物，与再怎么面色温和也能知道其不安好心的曲岐不同，宗铭似乎拥有着消解疑虑的气场，轻易地就让人卸下了心防。
行过九曲回廊，看遍珍禽异木，二人终于在一座古朴大方的瓦堂前停步，而曲岐早已在其中烹茶等候多时。
“看来你们已经见面了。”曲岐笑道，“那就不用我费心引见了。”
“岐兄小气。”宗铭没好气，“此等少年英杰竟然藏到现在才让我见到。如果此时有酒，当真该罚。”
这什么人啊。千寻慕难得感到一丝羞耻，为什么那么官方的套话在他嘴里就跟真的一样。
察觉到千寻慕的不自在，曲岐一哂，三言两语打发走了宗铭。宗铭临走前满脸不情愿，走几步回头看一眼，试图从曲岐的笑颜中看出一丝反悔的意思来——直到他离开此地，曲岐脸上表情都保持着恬然的笑容。
“让千太傅见笑了。”待到宗铭彻底离开，曲岐才开口，“太子殿下就是这个性子。”
千寻慕见曲岐在他面前丝毫不避讳先太子的身份，神色也微微凝重了起来：“曲相国此举是何用意？”
“我已经给出了我的诚意。”曲岐面色不动，“那么千太傅，你的诚意是什么呢？”
千寻慕来的路上也不是没预料道曲相国的开门见山，但这是他预测中最糟糕的一种。系统不解，“坦诚相对不好吗？这样就能最大化交换彼此情报了啊？”它是典型是机械生物思维。而千寻慕只是轻轻摇头，沉声道：“宗靖棠登基后，按理而言先太子的地位相当尴尬。而曲岐在家中私藏太子，野心可见一斑。他若还遮遮掩掩，那么还有得商量。但一旦他连藏都不藏了。”说到这里他眼中一凝，“那岂不是要反了。”
系统看着两人之间压抑的氛围，后知后觉才明白了千寻慕所说的“最坏的情况”是怎样的情形。
滚水煮开的咕噜噜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寂静。曲岐起袖开始煮茶分茶。冒着曼妙香气的茶香似乎缓和了些紧张的气氛。千寻慕深吸一口气，道：“你想要什么？”
“千太傅可真直白啊。”曲岐将绘有星图的茶杯递了过来，里头盛着翡翠般的茶汤。即便知道相国府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但谅是在皇帝寝宫厮混了好几月的他来看，这茶的成色，甚至有隐隐胜过紫微宫所用的趋势。
曲岐轻抿一口香茗：“千太傅对陛下还是不够了解。曲某与太子殿下能有此日，还是仰仗陛下的照拂。”不知哪句话更伤人，千寻慕深深皱着眉：“私藏先太子一事，是陛下授意的？”
“不然相国府哪养得起一个皇子啊。”曲岐夸张地叹了口气。
为什么？千寻慕皱眉。是为了更好的掌握太子行踪，干脆圈养在身边，还是别的什么目的？他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但却如流云般从他手中溜走了，让他无法确定。
“我老底都交了，千太傅该给报酬了吧？”曲岐放下茶杯，俯身靠近。千寻慕与他对上了视线，那是一双与宗靖棠完全相反的眼睛。若说宗靖棠眼里是空无一物的雪夜，而他眼里则蕴藏了太多，诸多纷杂被死死的压抑在其中，状似平静无波，但千寻慕能察觉到下头深不可测的欲求。
“你想要什么。”他说。
事到临头，曲岐反而笑了：“千太傅，你还记得我问过你，一个官员与在下私聚代表着什么吗？”
“不就是相当于成为曲相国党羽吗？”千寻慕莫名其妙道。他不知道自己哪里说得不对，逗得曲岐朗声大笑起来。
“看来千太傅的精明也是有限的啊。”曲岐笑完，将手放在他的肩头。千寻慕察觉到有些不适想要挣脱，肩头那只手却如同铁爪一般，几乎要扣入他的皮肉里。
“你做什么？”千寻慕警惕道。
“让你舒服。”曲岐笑着，这个笑容却让千寻慕心中警铃大作。
系统在此时正好播报：“宿主！这人有点特殊癖好，好像是叫艾斯爱慕什么的。据说他尤其喜欢对位高权重的人下手！官越高他越爽！”
“我去！宗靖棠没遭他毒手吧！”千寻慕又惊又怒。
系统：“……宿主你还是担心下自己比较好。”
——
以往此时的紫微宫，已经熄灯入了夜。但今夜的紫微宫却依旧灯火通明，若有人能俯瞰整座皇城星盘，会发现一片漆黑中，唯有将星位与中宫星位亮得惊人，且有相争相较之势。
宗靖棠端坐在寝殿中，脸色如常，身边站着面色凝重的司医和秋司巫。
司医平日里十分张狂，敢称自己是整个宗周朝医术最为高明的人。但即便如此，她依然在宗靖棠这里落了败，号脉良久，望闻问切，一切都显示着这位君王无比正常。但他嘴角确实带着触目惊心的血色，身体也以一个诡异的速度衰败下去，就像是……被邪祟侵体一般。
这话司医不敢说。宗周虽崇尚巫医之术，却忌讳鬼神之说。她不由得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一旁的秋司巫。
秋司巫不语。司巫由于职业的特殊性，不能向帝王直接传达卜算的结果。而情况越严峻，越不能开口。故而司巫与帝王之间的联系非常特殊，即便秋司巫没开口，宗靖棠都能明白她的意思。
“朕吐血的消息，不可外传。”他沉声道。
不仅他能明白，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能明白。原本好端端的帝王，突然得了不治之症，而这段时间内他身边唯一的变化就是多了一个妖妃，任谁都知道这病与谁有关。一旦这个消息传出去，千寻慕必将陷入万劫不复，这样即便是宗靖棠也难以保下他。
随着司医与秋司巫应声退下，他的目光不由得飘远，定格在了天空将星的位置。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暴君妖妃，天生一对（11）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