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暴君妖妃，天生一对（10） ...
-
千寻慕醒来时，外面已经下起了小雨。
“统。”他说，“你那里是不是能检测到我的数据？你能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对宗靖棠……的吗？”
他没说完，但系统出奇的，一下就理解了千寻慕的未尽之言。它看着自己的数据库，声音也不由得放得轻柔了些：“如果说开始的话，是从搬进未央宫开始。”
千寻慕瞪大双眼：“这么早！”
“达到第一个小顶峰是宿主你偷亲暴君的时候。”
“疯了。”他无力地躺回柔软的被褥上，将自己的头埋在其中。
“人类这个种族怎么连自己的心情都不知道？是笨蛋吗？”系统吐槽。
“嗯，我是笨蛋。”
不知过了多久，千寻慕拍了拍自己的双颊，重新振作了起来：“我决定了！来都来了，还是得做点事！”系统也被他话语中的干劲感染，险些以为他要继续完成任务了，“前太子不是这个世界的天命之子吗？”千寻慕对关键信息总是格外敏锐，“只要他不死，这个世界是不是就可以维续下去了？这个世界安定了，宗靖棠便也能长命百岁。”
“但是这只是暂时延续世界的命数而已。”系统说，“暴君不死，大难不止。”
它自从匹配到了这个宿主，发觉自己在系统学院进修的课程，根本不足以它去理解宿主的想法——就比如现在，宿主又开始做在它程序中是“徒劳”的事情了。导致世界气数被耗尽的根源是宗靖棠这个暴君，而宿主任务完成的唯一条件就是暴君的死亡。在这两样死条件的限制下，他居然要浪费珍贵的能量，去保护一个几乎不沾边的太子，且此举根本得不到收获，宿主也得不到任何好处。
“关我啥事。”千寻慕说出的话震惊系统一万年，“我只要让我家宝贝能好好活下去就行了。”
“你是笨蛋吗！”系统骂道。
“我们人类有时候就是会做笨蛋做的事。”千寻慕倒是理直气壮。
系统：……什么破实□□的，退钱！
——
第二日的朝堂，可谓是宗周建国以来最为修罗场的朝会。
先是太后一党，除了她老人家本人，几乎来得整整齐齐。连几个半只脚在棺材板的人，都颤颤巍巍地站在了朝堂，脸上带着同仇敌忾的表情。而曲相国一党虽然看似风平浪静，几个年纪尚小还不擅长表情管理的，眼里精光大放，像是恨不得撕碎猎物的猛虎。
皇帝坐立于万人之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与此两派泾渭分明的，是平时难得一见的秋司巫。她一袭宫装，身后齐齐整整站着礼乐医工四司。先不论秋司巫地位之尊贵，就连那群沉迷于钻研技艺的老东西都被她揪了出来。摆明了是要给某人撑场子的。
而被撑场子的人，此时正穿着崭新的朱色官袍，平日里总是散漫垂下的墨发被梳成一个发髻，露出精神的额头和双眼。脸上表情好一派正气凛然，若有人细看他的双眼，则会被其中天生的风流妩媚给迷惑得失了方寸。
千寻慕神采奕奕地站在偌大朝堂中央，等候着圣旨宣读。两旁的官员们各个脸色也写尽人生百态，各有各的妙处。与期望圣旨降下的千寻慕不同，他们内心的想法倒是出奇的一致：希望圣上收回旨意，这一切不过是在戏弄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小男妃。
他们这么想着，龙椅上的人也站起了身，将宣读完毕的宣旨官挥退。眼见一排排人眼里射出了希冀的精光，他走下台阶，将圣旨夺来，自顾自站在千寻慕面前，放在他平举的手中。
千寻慕根本没心情去听宣旨官说了什么。仅仅是宗靖棠走到他面前这一举动，就已经要将他逼疯了。他在心里悄悄对系统比了个大拇指：“我男人好酷好帅。”
系统已经躺平了不想说话。
“千太傅。”宗靖棠看向眼前的人，“接旨吧。”
“谢主隆恩。”他叩了一拜，才将圣旨收好。礼官在此刻不知从哪里扑了出来，动作迅速却悄然无声，为他整衣正冠，授佩予笏。一行人如流水般退去后，千寻慕已是峨冠博带，风度翩翩，俨然是一位少年英才。
按品阶他与曲相国平齐，稍逊资历，故而他一路与同僚见完礼，站在曲相国的下位。能看出来他的端方有礼，与后宫传闻的祸国妖妃简直天壤之别。原本同仇敌忾的官员中，有的已经犹豫了起来。
待千寻慕站定，便有人出言挑衅：“不知千太傅此前从何而来。”
千寻慕落落大方：“从陛下寝宫中来。”
“不知千太傅从陛下寝宫中学到的可及太学的一半？”那人不屑道，“竟能让陛下违背祖训，未立太子先设太傅？千太傅底气何在？”
千寻慕来此之前早已做好准备，知道此人是太后党中的一员大将——大司马卢氏。面对字字句句暗讽他狐媚惑主的话语，他脸上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答曰：“陛下乃真龙天子，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入陛下寝宫一年，便胜读十年圣贤书。”
卢大司马显然是没料到他的厚脸皮，刚想斥责他信口开河，便听见他笑道：“皇帝未驾崩，诸位大臣便已经开始苦苦哀求陛下先立太子，为何太傅就不能未立太子而先设呢？”
这话俏皮且大不敬，也只有千寻慕这种得了君王深恩的人才敢在朝堂上宣之于口。原本想要驳斥他的臣子们颇有自知之明，安静地闭上了嘴巴。
卢大司马冷笑一声，前踏一步：“区区男妃也想进入官场，痴心妄想！”
千寻慕闻言面色一凝。就在卢大司马得意，以为他打压了小人气焰时，只见千寻慕小嘴一张，像儒生背书一般念叨起来：“舜发于畎亩之中……我劝天公重抖擞……”
他叭叭了一段又一段先贤语录，让那几个自持甚重的大儒也不知如何是好。
见站在自己这边的人越来越少，卢大司马怒了，终于拿出了杀手锏：“后宫之人无真才实干，不可干政！”
“太后挟幼帝以令百官的时候，你们可不是这么说的啊？”千寻慕戏谑道。此言一出，更是没人敢出声了。原本还想声援卢大司马的太后党官员纷纷闭上嘴巴，卢大司马更是被吓得脸色惨白，可怜兮兮地退了回去，大气也不敢出。
冕旒遮挡住了宗靖棠的脸，但丝毫不能阻碍他看向千寻慕的眼神。只见千寻慕微微挑起下巴，神色轻蔑，巴掌小脸上写满了“不服来辩”。这一副模样落在宗靖棠眼里，顿时变得可爱无比。对此他轻轻摩挲了下自己的指尖，忍住了上前揉搓千寻慕头毛的想法。
官员们个个不敢吭声。而此时场上唯一知道暴君真实想法的系统真的没眼看。
——
“曲相国请留步。”
下朝后千寻慕直奔曲岐而来。他在昨晚已经捋清楚了，先太子在曲相国手中这一消息，并不是他应该知道的。得不到曲相国的信任，他贸然提醒其注意先太子的安全也不会得到想要的反馈。
打入曲相国集团内部，得到太子的消息，自然就能保护他了。千寻慕这么想着，也摩拳擦掌着这么做了。只剩下系统在心中无声的呼喊：乖乖，你是真的不怕暴君把你吃了。
千寻慕有视觉盲区，系统可没有。它可是真真切切看到宿主向曲相国打招呼的时候，暴君骤然阴沉下来的脸色。根据系统的数据库显示，接下来剧情里暴君百分百会……想到这里，它怜悯地看了一眼宿主，只能让宿主自求多福了。
“千太傅有何要事？”曲相国为人温文尔雅，要不是千寻慕看过剧情，知道他是个老狐狸，真的要被他毫无破绽的温和气质给骗了过去。
“早从家父便听闻曲相国是何等人才，如今一见果然。”千寻慕先递了个甜枣，“不知可否去曲相国府上一叙？”
他自信满满地递出橄榄枝，却没想到曲相国只是一笑，然后将他的枣儿打太极推了回来：“陛下造诣远胜于臣，臣怎敢与陛下争辉。”
“呵，你也配。”千寻慕心中冷笑，嘴里却甜如蜜：“陛下大明当空，显得你我不过盈盈烛辉。但若无你我之辉光，夜晚怎得光亮？曲相国不必自折。”
“既然如此，就请同为烛火的千太傅今夜戌正时与在下一聚吧。”曲相国笑道，“希望千太傅到时候可不要爽约呀。”
“曲相国说笑了。”千寻慕脸上也带着商业假笑。
临走前，曲岐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状若无意道：“你知道一个官员与在下私聚代表着什么吗？”
代表着什么小爷还不清楚吗？千寻慕心里不满，如果不是为了太子的消息，谁要跟这样的老狐狸在一起打交道。每每和这种人说上几句话都跟打仗似的，浑身能调动的都调动起来了。
“当然明白。”千寻慕道，“在下仰慕曲相国已久了。”他说完毫不吝啬自己的笑容，与曲岐对上了视线。这也是曲岐第一次正眼看到他的双眼，整个人明显不自在了一瞬。
“完了。”系统一拍脑门。
两人约好时间道别，千寻慕正觉得自己打了个不错的开门仗，身后便传来幽幽一声：“戌正时？”让他心脏骤停。
宗靖棠不知何时早已站在他的身后，方才那段对话不知被他听去了多少。
千寻慕刚想张嘴解释，但转念一想，既然他们这样百害而无一益的关系不可再继续下去了，正好也趁此事干脆将之了结。于是他坦坦荡荡地看向宗靖棠，丝毫不为自己辩白。这一眼或许用尽了他有生以来的最大勇气，他觉得自己现在的意志脆弱如丝，这已经是他所能做到的极限。如若此时宗靖棠眼里浮现出些微受伤与不信任，千寻慕都怀疑自己会立马卸下一切伪装奔向他。
然而宗靖棠眼里依然是那场雪夜——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那样，过往的柔和更像是他的错觉。
千寻慕以为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他看见这么一双眼睛的时候，心里依然传来了细不可查的疼痛。
“你先回寝宫。”良久，宗靖棠道。
千寻慕唯唯诺诺一点头，便见他拂袖而去，再无其他。
“不对啊。”系统突然出声，“根据我所看的相关资料，接下来他会狠狠地占有你的身体，把你当成工具一样随意使用，你会因为他的冷漠和自己对他的爱被双重折磨而变成木偶，怒而死遁，展开一场他追你逃……”
“没什么可说的。”千寻慕努力眨了眨眼睛，他的表情看起来很正常，“人类之间没有爱就是这样的。”
说完这句话，他淡淡地笑了，紧了紧衣领。今晚与曲相国的会面是一场硬仗，他决不能在此动摇。
作者有话说第10章 暴君妖妃，天生一对（10）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