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堂||刘炼相关]海棠·海棠》葡萄魚

3、陈海堂

　　陈海堂一直记得他心里取名字叫海棠的那个姑娘，即使后来几乎没有再见。
　　而他的生活也从初二开始就无比简单，从旁人来看简直枯燥，但是他心无旁骛。
　　当同龄人在看电视的时候，他在练习挥拍；当同龄人在翻漫画的时候，他在练习跑步；当同龄人在聚会唱K的时候，他在健身。
　　勤奋认真到几乎忘了开始的原因。

　　这种类似于乌托邦式的精神寄托支撑他从一个网球白痴到可以独当一面的耐力型选手。
　　这一粒圆滚滚的肉包一再缩水，脸部的线条愈发清晰硬朗起来，只有眼睛一如既往地黑白分明，眼神清澄，显得分外精神。

　　陈妈妈看着这样忽然改变而且勇往直前的儿子情绪复杂，每日沉浸在海堂宝宝可爱不再的忧虑中不可自拔。
　　陈爸爸对此倒是难得地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儿子喜欢就让他去吧，男孩子长大了总会和以前不一样的，运动运动挺好的。

　　心无旁骛的给陈海堂带来的好处在中考时也发挥了作用，他成功考进当地一所有自己的网球队的高中。
　　进入高中之后的陈海堂，似乎又回到了小学时讨人喜欢的状态中。
　　当然，不是说他又变回包子了。

　　埋头苦练带给他的蜕变不仅仅球技上的突飞猛进，在外貌上更突显了老天给他的优待。
　　他开始以迅猛地速度长高，出落成气质凛冽的男生。
　　在那个时候，眼神攻击已经抵挡不住女生们对帅哥的渴求了。
　　而陈海堂在这方面着实迟钝，半点接受不到这些粉红色的讯号，倒不是他对海棠有多么虔诚，只是他的世界里已经满是网球了。

　　当陈妈妈第一次接到女生打到家里来电话，惊讶惊喜的叫喊绕梁三日，现在的女生跟我那个时代真不同啊！海堂宝宝你终于长大了要离开妈妈了么。
　　陈爸爸对此发表的看法是，老婆你会不会太夸张。
　　而我们的主角陈海堂，此时正绕着小区一圈又一圈地慢跑，对这件事毫不知情。

　　陈海堂在高中的网球队初露锋芒。
　　教练和队长都对他赞赏有加，说他是网球队未来的希望。
　　也是在那个时候，陈海堂开始陆续收到来历不明的情书，周五练习结束后，塞在台板里，粉红色的信封，目的为何，一目了然。

　　信的内容很简单。
　　海堂同学，虽然你不知道我是谁，但是没关系。我会一直看着你打球的样子，请你继续加油！我会一直默默关注你的。

　　真正吸引陈海堂注意的，是信尾代替签名的一朵海棠花的章印。
　　明知道不是，但是不可避免地就留了心眼，把这封信很仔细地收在抽屉的最底层。
　　这也是难得一件陈妈妈不知道的事情。

　　这样的信，开始每个周五都如期而至。
　　内容大同小异，不过对一根筋的陈海堂而言，足以构成目的单纯的某种期盼。

　　一期一会的日子经历了两个月左右。
　　陈海堂收到了通牒，周六约在学校后门的快餐店，不见不散。

　　根本没有做什么所谓的纠结和挣扎，陈海堂就决定赴约。
　　周六的早晨起来，刷牙洗脸，出门晨跑一小时，回家吃早饭，洗澡，换衣服，然后准备出门，与平日毫无二致。
　　唯一不同的，就是随身的包里塞着这两个月来一共八封信，压得平整服帖，保存完整如新。

　　走过街对面，就能看到约见地点。
　　陈海堂耐心地站在路边等绿灯，被斜对面的叽叽喳喳声吸引了注意力。
　　他对那样子的女生向来逼退三舍，但其中一个女生很眼熟——熟练地夹着烟，头发染得蜡黄，短皮裙加长靴。
　　陈海堂知道自己不应该盯着她看，只是她嘴角的弧度清晰如昨。

　　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脚就径直朝着那里走过去。那个女生明显愣住，有些轻佻地笑，“帅哥有事么？”
　　“——海棠。”
　　“谁是海棠啊？”周遭的女生嘻嘻哈哈地开他玩笑，“帅哥你认错人了吧。”
　　那个女生吸了口烟，缓缓道，“你谁啊？”
　　“你会打网球么？”
　　“哈？”女生兀自翻了个白眼，“怎么可能会，哦，早八百年被拉去玩过一次，真是无聊透了。……怎么，帅哥你要找我玩？”

　　跳了绿灯。
　　“走了走了，别管他了。”
　　莺莺燕燕拉着那个女生就过马路，留下陈海堂一个人站在原地。
　　他一个人站了很久，从绿灯又跳为红灯，然后又变成绿灯，来来回回了很多次，然后，他转身离开。

　　这段插曲，无法表面看出对他的影响。
　　只是，他打球的理由变得愈发纯粹起来。

　　星期一网球训练结束后，他又在抽屉里收到一封信。
　　里面说，海堂同学，昨天我等了你一天，你没有来。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不会再给你写信打扰你了。要专心打球哦，我会继续在心里给你加油的。
　　信尾，还是一朵绽放的海棠花。

　　这九封信，后来一直躺在床底箱子的最深处，平平整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