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回首（李煜同人）》更行更远

9、【章四】（下）

　　“你怕我。”

　　“我为什么怕你？”

　　“那你为什么从来都要离我一定距离？”

　　“我只是不习惯！”

　　“……”

　　黑暗中，赵匡胤赶紧起身拉了人，道：“外面还下着雨呢。”

　　见李从嘉也不管他，只向外走，抢先向前几步，从外面向里面推他。

　　有那么一瞬间，赵匡胤甚至好像在李从嘉的眼睛里看到了惊恐，任他推着，不知道是呆住了忘记了抗拒，还是根本就不想抗拒。只是触上他身体的手，明显的感觉到了颤抖，直觉告诉他，这并不是因为冷。刚想停下问他到底怎么了，谁知下一秒，两人惊呼着，摔在了地上，本来地上就有些石土，和了刚刚被他们带进来的雨水，有些滑，偏偏这两人只顾手中拉扯，没注意脚下，不知谁脚一滑，带着另一个人就这么着摔在了地上。

　　“为什么这么做？”有些绝望的声音。

　　“当然是怕你淋了雨，你怎么——”赵匡胤听出他的声音有些不对，从地上爬起，扶着李从嘉的肩膀，有些担心的问道：“怎么了？”见他却没什么反应，又晃了晃，

　　李从嘉就像布偶似的任他晃动。

　　赵匡胤只感觉，黑暗中的那双眼睛，似乎有些湿了，他着急起来，大声道：“我是赵匡胤！”

　　赵匡胤感觉这是除了他小时候杀过人那么恐慌过的第一次感觉有些无措。

　　黑暗中响起的声音终止了他这种少有的无措，“赵匡胤？”。

　　“嗯，赵匡胤！”

　　“赵匡胤，刚刚我做了个梦……”

　　“……”赵匡胤心想，你又没睡着，做什么梦。

　　“我梦到小时候，弘冀哥哥的成人仪式后，我在那个迷宫似的皇宫花苑里走啊走……”

　　“……”

　　“我看到好漂亮的莲，就开在石桥下边的池里，远远的看上去就很美，大片大片的叶子连在水上，水也是绿的……”

　　赵匡胤听着他的声音有些虚浮，自己真的就更担心了，平白无故的说什么自己刚刚做了梦，赵匡胤有点想阻止他说下去。

　　忽然，李从嘉也抓住了他的肩膀，道：“花的颜色，比母后长裙上的颜料很要艳丽，叶如琼，莲似火，花间碧波荡漾，我好喜欢！”转而声音变得失望起来：“可是，没有人在身边，没有人能帮给我摘……”

　　“我跑上石桥去，离它们越近，我就越发现，就连那金黄色蕊都深深的吸引着我，我探出头去……”

　　赵匡胤发现他突然不说了，他感觉到，那人抓着他肩膀的手越来越紧，微微的颤抖着，面前的呼吸也有些急促。

　　“我在水里，拼命的游，拼命的想去抓住那上面的花，可是我抓不住——”

　　李从嘉晃着他的肩膀，重复着：“我抓不住，我口中所有的空气都流了出来，桥上的那双手的体温还留在我的背部，可是我的心凉透了，我什么都抓不住，这里没有人——”

　　赵匡胤心疼的把手向他脸上抚去，因为他又有感觉，这个孩子，哭了。心里道，明明就是有人推你下去的，什么没有人。

　　“我梦见，我醒的时候在母后寝宫的床上，她告诉我，弘冀哥哥救了我，你知道她多高兴么，弘冀哥哥救了我——”

　　你看见母后高兴，你们兄弟友爱，所以你不忍心说有人推你下去？所以你不去怀疑，推你的根本就是李弘冀？所以你宁可把这一切都只当成你的一个梦？你什么时候才能醒醒！古来皇位争夺根本就为所谓父子，何况兄弟！他不可能放弃皇位，而你又天生异相，看来你们的纠缠时不可能停止的了……所以你想逃离，你也一直选择逃离，你不放弃任何机会告诉他，你不争，不想争，不会争，傻子！你不会争，谁会理你会不会，想不想！

　　心里这样想着，却什么都没有说，说了又有何用，天资聪慧的李从嘉会不懂？他只是在装傻！

　　有些生气的抱起李从嘉，走回去，又放到佛像下面，见他没有挣扎，将他的头放在他的肩膀放在自己的肩上，环着他还有些瑟瑟发抖的身体。

　　感受着他温热的呼吸吐在自己的脖颈，赵匡胤有点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想用衣服帮他擦擦湿了的头发，又不想破坏难得的平静时刻，索性不看他，转过了头

　　轻轻道：“对不起，我让你做恶梦了……”

　　沉寂。

　　“我能叫你赵大哥吗？”

　　“嗯。”

　　听着他逐渐平稳的呼吸，赵匡胤的嘴角露出一丝笑，

　　时而听到他的呓语：“弘冀哥哥还是救了我啊……”什么什么一些乱七八糟的，总之就是那些。

　　向外面望去，雨还在下着，大概除了去，还是看不到那些星星。自己出来也有一些时间了，这个晚上的李从嘉，让他想起家中那个走时还在病中的弟弟。

　　记得那个孩子貌似很爱生病，父亲总是很担心，因为在还没有他时，曾经有了哥哥，却夭折了，偏偏这个弟弟天生不爱习武，身体总不见得好。不过这也补了他这个哥哥的短处，手中书笔不断，将来他们兄弟也是一文一武。不知道他病好了没有，应该不会拖这么久的吧。又想起自己新婚后不久就在家里跑了出来，父亲一定气的不行，可是，除了传宗接代的责任，他还有自己的志向，他不会把自己困死在家中。况且，他对那个贺姑娘根本就没有感觉，尽管她是那么的才貌双全。想到这里，突然歪头看了看旁边睡着的人。就算是在梦中，秀眉依然皱着，伸手替他慢慢抚平，又转过头来。

　　又想到家中好友，“石守信、王审琦、韩重赟……不知道你们现在在做什么。”叹了口气，他堂堂男子汉，出门也才不久，哪里有想家的道理。长夜漫漫，想着想着，也竟慢慢的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