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临城下》丸子君

6、06 完胜

　　那天以后，叶明欢，“传奇的女儿”存在感逐渐消减。
　　“生长在阴暗中的东西终于认清现实回到黑洞了吗？”说这句的话时候罗德里希•维根施坦的唇角挂着优雅迷人的招牌微笑。即使帝国名门维根施坦伯爵的私生子，一半的贵族血液足以让他有足够的优越感，而不需要任何理由就能讨厌叶明欢。甚至以“不愿与令人作呕的庶民呼吸同一间教室的空气”作为理由翘课。
　　但对于此叶明欢不过是报以圣女般的微笑：“我已经没有时间同如此肤浅的家伙讨论已经成为过去式的事情了。”
　　过于大方得体的回答让伊恩抓狂继而产生某种微妙的空虚感：“叶明欢你一定是被附身了吧，赶快回来我比较喜欢熟悉那个吊儿郎当，把自己的未来当作桌球桌球随意射击的女人啊。”
　　叶明欢遏制住赐予伊恩手刀以便帮助其恢复清醒的冲动。“据说哈布斯家非常重视勋章获得者的品行操守。所以我不得不克制呢。不过伊恩，一个变得端庄正常的我真的很难让你接受吗？”
　　“谁会关心你是什么样子？就算有一天你变成敌人面目狰狞地出现在我面前我也不会感到惊讶的。”伊恩仿佛一个玩腻了游戏，恢复了平日的淡然表情：“我只是很担心450弗洛林最终的归属问题。”
　　他故意欺骗自己，说没有看见那句话以后，叶明欢骤然失去神采的眼眸。

　　再次捕捉到那双琉璃色的眼睛是在上述对话发生的两个月后，地点为先贤大堂。伊恩站在机会队伍末尾的位置看着立体TV电视，无数虚拟的数据组合在成叶明欢的侧脸，长长的头发也遮盖不了那越发凌厉的脸部线条。这样明确的消瘦标记让伊恩不自觉地握紧拳头：“那个女人……”
　　他不知道改如何接续下文。如果说“真的办到了啊。”会显得过于煽情；但是“有必要这么努力吗？”其中流露出关心的味道肉麻到让自己都吓一跳。
　　于是最终，伊恩选择沉默。从这场仪式开始到结束，从意义盛大到变成笑话，伊恩•休斯，什么话都没有说。不是因为妒忌，羞涩或者其他什么原因，似是而非的理由直到四年以后才揭晓。
　　“叶明欢，最终在这个世界里，你想要听得话我都不能讲。”
　　“伊恩•休斯，这个道理早在四年前我经明白。”在这以后，他们互相礼貌地告别，让虚幻飘渺的制度以及立场在彼此之间划下真实的，不可逾越的界限。

　　拥有特权且坐拥财富的帝国贵族尤其热爱用古来的习俗来标榜优越感，在这点上哈布斯家族尤甚。比如规定授勋仪式在晨十点举行，仪式主持人尤菲•冯•哈布斯小姐必定会在十点三十分抵达会场，而这段时间叶明欢必须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以证明自己是如何对这份荣誉充满感激。
　　“她显然不适合这样的姿势。”伊恩听到身后的罗德里希毫无保留地吐露对叶明欢的轻视之意。“我敢打赌，这里的任何人都比她更适合那个位置。”
　　“但现在的事实是，我们不得不在台下观看这不甚优美的仪态与平庸的脸庞长达三十分钟。”
　　“伊恩•休斯，你以为叶明欢会得到荣耀吗？你错了，”罗德里希用一种很笃定的语气预言不久的未来，“那是因为所有人知道，接下去要发生的不过是一场闹剧。”
　　晨十一点，随着由远及近的礼炮声，预科学生对着未知面目的尤菲•冯•哈布斯小姐行礼。
　　“武运昌隆，my lord。”但随之而来的清脆女童声音，让所有人在一愣以后，露出某种不以为然且幸灾乐祸的态度。
　　叶明欢也因那清脆童声抬头，却意外地发现目测年龄为八岁，穿着繁复公主裙的女童站在自己面前，脸上写满了名为“盛气凌人”的表情。
　　“尤菲•冯•哈布斯，这是我的名字。但是你必须称呼我为哈布斯小姐。”
　　“哈布斯小姐，在下叶明欢。”
　　“你就是获得玫瑰十字勋章的那个庶民吗？”尤菲皱起眉头悄声抱怨着，似乎不记得礼服高高的领口上束着一枚装饰针造型的扩音器。“我从三天前得到这个消息就开始绝望，为什么我必须为一个庶民授勋，但是父亲告诉我，作为哈布斯家族的一员，我们必须在庶民面前展现出得体的礼仪，所以……”
　　“尤菲小姐。”随侍在侧的管家出声提醒，“您应该举行仪式了。”
　　尤菲嘟囔着自管家手中接过十字剑，但超出想象的重量让哈布斯小姐整个重心前移，尚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便跌倒在地，大堂传来若有若无的笑声加重了尤菲的挫败感和羞辱感，并且认定叶明欢就是导致一切不幸的根源。
　　“我会永远记住这一天直到死亡夺走我的意识为止。“尤菲努力用双手举起沉重的十字剑，勉为其难地让它抵住叶明欢的右肩，，传承已久的颂词为诅咒所替换：”这是庶民赐予我的耻辱，叶明欢，我因深刻地认识到这一点而感到羞辱无比。“
　　这原本的喃喃自语，被扩音器放大数百倍变成了演说词。
　　伊恩站在台下，看着染红纯白制服血色逐渐扩大。他身前有太多人，足以遮挡住自己此刻的表情。但是他还是朝人群更加密集处挪了一步，仿佛想要逃避即将在下一刻发生的未来。“天知道那野蛮人会对哈布斯小姐做出什么。”罗德里希在身后轻快地吹起口哨，伊恩回头，发现与己相似的水蓝色眼眸不知何时被淡薄的绯红覆盖，闪烁着妖异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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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明欢，你敢……”敢放肆试试看。
　　“我将怀抱感激直到死神夺走我意志的那一天。万分感谢您赐予我的荣耀，尊贵的哈布斯小姐。”
　　伊恩一瞬间以为自己产生幻听，猛然抬起头，立体TV投影忠实地传达着台上两人的画面，而在一扫而过的叶明欢的特写镜头里，他看见她的睫毛颤动着在眼下投出阴影，仿佛蝴蝶挥翅。
　　“我该怎么说呢？叶明欢，恭喜你被这污浊虚伪的世界完美的驯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