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的演技》冬眠眠

16、第十六章 快乐太短分别太近

　　第十六章 快乐太短分别太近

　　华子闭上眼睛，脚底的水泥地像翻滚的海浪，随时会将他掀翻似的。他恨自己的无能为力，那么多年过去了，仍查不出凶手。
　　当年强暴姐姐的凶手应该千刀万剐，可自己连他是谁都不得而知……
　　他的姐姐，确实是被强暴的。那一幕，以及姐姐从高处落下的情景，对华子而言是致命的疼痛。他本来已将这段回忆深深埋葬，从不轻易触及与提起，今朝却被人撕开伤口，暴露在众人面前。

　　华子疲惫地睁开眼，问阿森道：“你还要对付我的话，就来吧。”
　　阿森麻木地摇头，道：“既然你是被反锁的，我对付你干吗？”
　　“那我拜托你一件事。”华子语气中带着困倦。
　　“什么？”阿森哽咽道。
　　“去医院告诉大家，项链是你拿走的。反正不是案件，不会对你有伤害的。”只要叶小娓洗刷罪名就好。
　　叶小娓说了一句谢谢，声音很低很低，嗓音带着点湿润的意味。
　　“好……”阿森喃喃道，“你还生气么？我不知道你被反锁……”
　　“还多什么废话，闭嘴！”陶静怡愤懑道。此时此刻，阿森住嘴最安全，华子的情绪未必稳定了，或许会做出格的事。

　　“放心吧，我不会动手了。”华子的目光扫过在场的人，抵达以往的朋友时会停留片刻，苦笑道：“都知道我是什么人了？就这样，以后随你们拿我怎么办吧。”
　　“你不给解释了么？！”友人们不满他的态度。
　　华子无法回答他们，目光空荡荡的，无力地推开众人，留下一个孤寂的背影，独自离开了黑压压的广场。
　　在他眼中，围观众人的脸颊有一些湿润，或者湿了的是自己的眼睛。
　　他失去所有的朋友了，又恢复到一个人。无所谓，他早该明白的，自己总是在不断的失去。
　　这色彩斑斓的世界，混合揉捏在一块，丢在他面前的是灰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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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送华子离去，人群又开始窃窃私语，非难华子冲动的言行举止。
　　华溪庭笑了声，道：“各位现在想说就说吧，但今晚的事如果传出去，我一定会查出是谁说的。”语毕，他冷漠地扫视众人，给人一种可怕的压迫感。
　　此刻的他，显得比弟弟残酷的多。
　　今晚发生了诸多事，温柔的华溪庭被迫抛下了礼貌，露出了狰狞的冷酷与魄力。或许这才是他的本来面目，客气温和不过是他处世的面具。
　　许多人从来不曾料到，温文尔雅的他有这样的一面。

　　叶小娓不介意华溪庭是冷是暖，无论他性格如何，她都喜欢这个人。几个月的相处，她已把华溪庭当成好友了，即使对方不需要她的友情，她也无怨无悔。
　　她现在担心的是华子，于是避开众人的耳目，静悄悄尾随华子而去。
　　她向着华子离去的方向跑去，终于隐约看到他孤单的背影。

　　两人一前一后，走过长长短短弯弯曲曲的街道，走了许久许久。
　　他们远离了熟悉的人群，此处有的是陌生过路人罢了。
　　霓虹绚烂，人们三三两两逛街。来来往往的人流注意到他，因为他衬衫上有显眼的血迹。他们赞叹他的容貌、揣测他身上血渍的由来，却不在乎他的心事。
　　谁都在操心自己的事，谁愿意关心陌生的路人？
　　即使路人再英俊挺拔，大家也不过当成赏心悦目的风景罢了，和美丽的盆栽星空没有区别。看过就忘记，回家继续烦恼自己的事。

　　华子察觉了身后的人，顿住了脚步，回头笑望叶小娓。灯光在他的脸颊上跳跃，流淌着阴霾的墨色阴影。熙攘的人群中，他显得如此安静。若不是衬衫上干了的血渍，他就像个温顺的好学生。
　　叶小娓忙拨开阻挡视线的人，向华子飞奔去。
　　她要安慰他，要大胆告诉他，自己希望他快乐。她要他永远快乐，不是为了自己有个开心果，而是为了他过的好。
　　她要他好，他不是孤零零的，一切就那么简单。

　　黑漆漆的人群和建筑，模糊了华子的轮廓，却无法模糊她的脚步。经历了这一夜的触动，她再不能欺骗自己——她爱他，她确实爱上他了。即使他是花花公子，也无法改变事实。
　　爱不知不觉闯入了心扉，战胜了她的理智。
　　她快跑了几秒，到了华子所在之处，却见不到他。他偷偷地溜走了，没有给她交谈的机会。
　　他刚才分明近在眼前的，怎么一眨眼就走了，因为不愿意见我么？
　　叶小娓怀抱着双肩，觉得很冷。

　　她在附近转了几圈，找不到华子的踪迹。他离开了，此处的街道没有华子，自己也只好离去。
　　她缓步走回了广场，赛车的冠军早已决出，人们对今晚华子的事也厌倦了，热闹的广场人潮退去。
　　一望无垠的街道空空荡荡，唯独扑鼻的汽油味与地上的残骸，昭告之前的欢腾、雀跃与伤痛。
　　原来，再热闹，也终究有湮灭的一日。
　　最后是一片落寞的寂静。

　　“娓娓。”华溪庭竟未离开，微笑着走向叶小娓。
　　繁华褪尽的街市阴凉，月亮藏起了苍白的面孔。灰蒙蒙的广场上，华溪庭兀自站原地，耐心等着她。
　　叶小娓诧异道：“你怎么不回家呢？”
　　“我在等你，一起回医院。”
　　叶小娓拍了拍脑袋，之前光顾及华子了，差点必须忘记带华溪庭回医院。若她没有带回病人，可是大罪。
　　他真好，在原地等着迷糊的自己。
　　叶小娓深深望向华溪庭，从他眼中看到一抹孤寂与忧伤。他在伤心么？他伤心什么呢，是阿森的话勾起了他的回忆，还是伤心必须回医院呢？

　　叶小娓再自恋，也不会想到他的难过是由于喜爱她。
　　多年后，她才恍然察觉，华溪庭是喜欢她的。
　　他和华子不同，不会将爱挂在嘴上。华子有七分喜爱，都愿意夸张成十分；而他即使爱了十分，都不愿意泄露一分。
　　他的骄傲，妨碍了表达。他无法抓牢所渴望的事物，他再美好，也没人会把一切交到他手中。
　　世间万物，有时候真的需要双手去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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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小娓洗脱了盗窃的罪名，却高兴不起来。
　　一大早，她热情地与同事们打招呼，他们对她却是冷冰冰的。之前他们散播了流言，眼下无法拉下脸面了。
　　他们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所以将疼痛施加给受害者，冷言相待。
　　如今的冷漠比之前的热嘲更让叶小娓伤心，早先她尚能幻想澄清的一日。现在呢？
　　事情发生了就没有挽回的余地，即使她毫无过错。
　　她绝望了，连辞职的打算都有了。

　　午间的太阳浓烈地投下热量，507室却是冷冰冰的。
　　这儿没有了华子的喧闹，显得颇为冷清。
　　华溪庭在接受所谓的交谈治疗，大多时间他都在忽悠医生。樊一诚倒是不生气，很有医德地陪他消耗时间。
　　若是平时，华子混在他们之中，插科打诨，弄得樊一诚啼笑皆非。最后总归是华溪庭在沉默中爆发，训斥华子几句，微笑给樊一诚温和地道歉。叶小娓则在旁拍手称快，赞叹华溪庭的兄贵风范。
　　那时候，他们拥有平凡的快乐。

　　现在华子不在，叶小娓在发呆。
　　叶小娓无聊地窝在沙发里，托着腮帮子思考辞职报告。
　　她舍不得华溪庭，舍不得樊一诚，舍不得高园园，也舍不得病人们。
　　可很多人在欺压她，忍气吞声不是她的性格，她要爆发！她要寻找发泄渠道，华子快来陪她玩呀！
　　前些日子，她受尽委屈，就是华子陪在她身边玩闹，给她增添了许多光明。
　　她确切的意识到，华子能带来快乐。

　　叮铃铃——
　　门铃响个不停，是不是华子来了？
　　不可能，他的手机都关机了，根本是有准备的彻底消失。来的一定是高园园，忘带钥匙了吧。说起来，高园园这丫头好奇心重，竟敢偷看华溪庭的项链，不经意牵扯出那么大的麻烦。
　　事情越闹越大，华子都失踪了，哎。
　　叶小娓无精打采地开门。

　　“HI，怎么了，奄奄一息的？”华子俊美的脸颊贴近她，来了个漂亮的大特写。
　　叶小娓惊道：“你居然来了？”
　　“我不是常来的么？”华子闪入房内。
　　“来晚了。”华溪庭也是一脸平静，无事发生似的。
　　华子咣当在华溪庭身边坐下，懒洋洋道：“哦哦，我睡过头啦。”他转向樊一诚，嚷嚷道：“医生，我最近失眠了，有什么办法么？”
　　“可以考虑安眠药。”樊一诚对精神衰弱无兴趣。
　　叶小娓无语地坐在远处，看来在意昨晚的人只有自己，这三人照样过的平常快乐。

　　“老婆。你怎么一个人待着，过来聊天。”华子招呼叶小娓。
　　“谁是你老婆？”叶小娓瞪他，叫他又没正经。
　　“这儿就你一个女孩，还能有谁？”华子指指华溪庭与樊一诚，故作诧异道，“难道是你们？”
　　樊一诚诚挚道：“病人的弟弟，看在你英俊的份上。只要你肯成神经病，我不介意断袖的。”
　　华子鸡皮疙瘩掉一地，摸了摸胳膊，道：“哥，你小心这医生，他对精神病有种特殊的偏爱。”
　　华溪庭问叶小娓：“我们去阳台待会好么？和他们待一块，真会疯掉的。”

　　“好呀。”叶小娓听到他的玩笑，笑得酒窝甜甜。
　　她喜欢眼下的气氛，很融洽。华子应该是想通了，快乐的样子让她好心安。
　　叶小娓牵住华溪庭的手，蹦蹦跳跳走向阳台，特地冲华子打了个鬼脸。
　　“哇，老哥，你抢我老婆！”华子哀怨道。
　　“哇，护士，你抢我病人！”樊一诚学他的样子，调侃叶小娓。
　　华子真是大活宝，把樊一诚的恶搞状态激活了。华子就是有这种本事，让周围的人都愉悦起来，天空都因他更加明媚了。

　　华子戏谑道：“老婆，今天去领结婚证书，好不好？”
　　“别给我开这种玩笑！”明知他在胡闹，叶小娓仍是忍不住的反驳。她很在意结婚等字眼，爱是神圣的，结婚是神圣的契约，不容许别人胡乱拿来说笑。
　　华子诚挚道：“那老婆等我几年，好不好？”
　　“不好。”叶小娓不好意思了。
　　华子一把拽住樊一诚的袖子，哭丧着脸，道：“医生，我现在好痛苦，我老婆不要我，快治疗我的伤痛吧。”
　　“……”

　　房内几人立马乐了，笑声充满了507室。谁能相信这是一间精神科的病房呢？
　　叶小娓欢笑时，不小心对上华子的眸子，慌忙低下脑袋，心中交织了期盼与担忧——华子究竟是随口瞎说，还是真的下了决心娶她的？

　　感情的到来，真是没有道理可言。她从最初对华子的排斥，到了今日的患得患失。
　　她告诉自己，我未必是华子真正爱的人，但起码是他重要的人，不能失去这份特别呀。
　　若时间停止在此，若华子永远对她关心，多好。
　　可时间不会为任何人停止，它冰冷的、规整的、一秒一秒向前走去。
　　几天后，华家兄弟的父亲人品爆发，动用白道□□多方的手段，耗费巨款疏通了关系，为华溪庭办妥了出院手续。

　　华溪庭即将出院，到了分别的一日。

　　临分别时，华子紧紧抱着叶小娓，一去不复返似的。
　　“别难过，只是回家，还可以来玩的啊，又不是去当兵。”阿森在旁边安慰。
　　阿森与华家兄弟俩不打不相识，成了真正的朋友，甚至分享了查到的华暖雪事件的资料。她是他们共同关心的人，他们不会放过强暴她的人。
　　华子对他慷慨的分享很是满意，立马与他肝胆相照了。

　　可惜好景不长，他们成为朋友没几日，华溪庭出院了。

　　“病人放心，你早晚会回来的。”樊一诚说的话雷倒众人。
　　叶小娓捶他一拳，道：“你胡说什么，华溪庭没病。”
　　“我是叫病人回医院看朋友。”
　　“可你说太有歧义啦。”叶小娓气鼓鼓的，知道樊一诚绝对是故意的。她未曾想到的是，樊一诚的玩笑话，竟会一语成谶。

　　此刻，他们当然不知道未来，分别才是最大的问题。
　　华子恋恋不舍握着叶小娓的手，迟迟不肯放手。
　　“别这样，乖。”华溪庭拽华子的袖子。
　　华子叹息道：“别劝了，其他人不知道，你总该知道的。老爸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的。”
　　华溪庭带华子离开黑屋，绝对触怒了父亲，否则他不会召回华溪庭的。父亲原本打算让他在医院多待一阵，当作他闯祸的惩罚。这一次却突然召回，铁定是准备换上更严厉的处罚。

　　华溪庭嘴角翘起，道：“他最多强迫我们进公司，替他干死干活。”
　　“我不要。”华子死守叶小娓。
　　华溪庭凑近他耳畔，道：“喊不要有什么用？我们回去努力干，早点控制公司就可以了。”
　　“我讨厌辛苦。”
　　“我看你挺喜欢去公司的，反正你是去吩咐人的。”
　　华子被说中了品行，嘻嘻一笑，目光闪动，捏了捏叶小娓的手指，道：“我会回来的。”
　　叶小娓莫名其妙点点头。他们不就是回家么，搞的像上战场一样，太夸张了吧。但她隐约地察觉，似乎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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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的废话：修文、改文无尽头，继续修啊，改啊～
　　第一部分终于修改的七七八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