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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丢魂的女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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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我的师门,倒是扯着扯着就被我扯远了去。现下里,我们还是来接着说说,一九九五年的那一桩诡异的事吧。
我和师傅住的地方算是华夏中间的位置,靠近川州市,那会儿还早,铁路并不发达,还没有川州市和汉州市的直达火车。按师傅原本的打算,我们只能先坐火车到临近汉州市的尚州市,之后再自己想办法转车赶到目的地去。
不过陈师伯倒是没给我们这个转车的机会,他是开车从汉洲赶来尚州市火车站接我们的。可能也是真的情况紧急,我就记得我们刚一露面,连寒暄都没有几句 ,便被师伯催着,一股脑儿全都坐进了他的那辆桑塔纳里,朝着汉洲的方向赶回去。
我几乎是还来不及羞涩,便被迫和两位师姐开始了友好的相处,哦,也可以说是她们对我友好的相处,因为我晕车,这会儿全靠着她们两照顾呢。虽说我晕的七荤八素的,但耳朵却是支的老高,注意力集中的不得了,生怕落下前头两位的哪一句话没有听着。
这也是我的性格里不好的一个要素,好奇,我总是对外界的事物保持着太大的好奇心,俗话说得好,好奇害死猫,更遑论做我们这一行的,有时候好奇,并不见的就是一件好事,但到底,那时候我还小,也并不懂得这些,而等到真的懂了的时候,却又偏偏太晚,当然,这也都是后话了。
陈师伯开车不算慢,不过半个小时,就开出了市区,上了省道,那时候还没有高速,省道上的车也不多,师傅大概也是憋了好一会儿了,这会儿见路况不错,他便主动开了口,“信上说的不怎么明白,具体的情况是怎么样的?那个女孩现在在哪里了?”
“这姑娘的情况有些特殊,人是半个月前找到我的,那会儿已经丢了一魂了,整个人都似乎浑浑噩噩的。“陈师伯一边说着,一边掏出兜里的香烟给自己来了一根,后来大约是考虑到后头还有我们几个小P孩在,倒是没点上,”本身丢了一魄,也不是什么难事,你晓得的,这点本事我还是有的。”
“那怎么还得给我寄了信?”
“奇怪就奇怪在,我给人叫了魂,按理各个步骤都做全了,这魂也回来了,可不过半天,又散了,这次更厉害,两魂没了。最后不得已之下我卜了一卦,用的开元通宝,应该绰绰有余了吧,可这卦出来,硬是断了一枚。”
我们一门,卜卦多用的都是各种铜钱,这开元通宝,就是唐朝时期的铜铸钱,也算是稀罕的了,按理卜个这种不算是凶险的卦,该是没半点风险的,可这卦象出的时候居然硬是断了一枚铜钱,可见这事情有些蹊跷,我能想到这一层,师傅自然也想得到,但他倒是没多大震惊的样子,只喃喃了句“这么凶?”就又偏开头去神游去了,大约过了一刻钟,他又转过头来,朝着师伯问道,“散了两魂,这人该是醒不过来了?“
“醒过来了,人和平时没有半点两样,最多也就是精神气差了点,可是确确实实,少了两魂。她父亲和我是旧时,我实在放心不下,就把人留在我这儿了。”
“还真是个邪门的事情,等会儿见到人再说吧。”这么说完,师傅也就转了话头,开始和师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一些这些年的近况去了。
听了这么一耳朵,我也自个儿琢磨了起来,那会儿我也已经跟着师傅学了五年的功课,虽说实战还没碰上过什么厉害的角色,但理论知识,那说起来也是一套一套的。其实丢魂这事,还是挺常见的,最惯常碰到的,便是孩童丢魂,小孩子么,难免魂魄不稳,只要受点惊吓,比如听到巨响啊,看到什么太害怕的事物啦,都容易惊走了自己的魂魄,人有七魄,越少越弱,又有三魂,丢一呆滞,丢二难醒,丢三则基本无救;这三魂七魄,少了哪一个都不行,最直观的表现就是高烧不退、全身无力、无食欲、气色差。而有丢魂的,自然就有叫魂的,不过这叫魂各地的法门并不大一样,主要的区别,在准备物什的不同,大致的形式还是差不离的,无非就是丢魂人的至亲,在阳气不重的时辰(魂魄也属阴,要是在阳气重的时辰叫,对其本身并没有好处),去那魂魄丢失的地方,一遍遍的喊,某某某回来了,某某某回来了,这一路喊,一路要往丢魂的人那儿走,直到把那丢失的魂魄引到丢魂人的面前,在辅以一些稳固魂魄的法门(这法门自然也各有不同,别的不说,就像我们一门,惯常用的便是用红绳打的锁魂结),便算是完成了。按理丢魂以后最常用的解法就是叫魂,可这姑娘不但叫魂没啥用处,还连累着丢了两魂,已经算是怪异,更叫人想不通的是,丢了两魂,按理应该是陷入沉睡,醒不过来了,可师伯又说她和平时没半点两样,真正是叫人想不通。
就我这么瞎琢磨的时间,我们一行终究是到了目的地,来到了陈师伯落脚的地方。那是一栋独栋的洋房,从外表看别致的很,乍一看还能瞧见院里有个小花园,种着一些花花草草的物什,在那时候的汉洲,已经算是奢侈的很的地方了,想来相字脉的日子,确实是要比我们山字脉的好得多。师傅和师伯下了车便急匆匆进门去了,应该是急着先去看看那女孩的情况,我帮着师姐们一起把行李搬上了楼,这才按耐不住心里的那点小疑惑,也去了二楼,之前我问过师姐,那姑娘就住在二楼最里面的那间客房里。
陈师伯的房子,风水肯定是没的说的,他自己就是做这一行的,要是自个儿的房子风水还有问题,那就是活生生的砸自己的招牌。可我自从踏进这二楼的走廊开始,就觉得不舒服,阴森,是我对这里的第一感觉,这二楼一共有两间客房,经过第一间的时候,我就只觉得冷,明明是初秋的天气,我手臂上却硬是生生起了不少鸡皮疙瘩。我的灵觉很强,师傅常说,我这人毛病很多,实在是不适合做一个道士,却独独灵觉强这一点,算得上是老天爷赏饭吃。灵觉强,也就意味着我会比常人,更容易感知到那些东西所发散的气息。师傅他们应该就在走廊尽头的那间房间里,我这会儿还能时不时的听到他们两说话的声音,按理说我们的距离不远,至多不过那么三五米的距离,可我却莫名其妙的有一种心里发麻的感觉,就好象那一扇门,把我和他们两隔绝在了两个世界一样。
这样的情形,我还是第一次遇见,之前我也见过黄皮仙儿,虽然也难受,但也没有这么严重。尽管心里慌的很,但好歹我也不是普通的小孩,当下念了两遍静心决,我便硬着头皮,往前两步,推开了那一扇门。客房里头的陈设很简单,几乎一目了然,师傅和陈师伯都在床头的位置,那里躺着一个姑娘,看上去大概十八九岁的样子,她应该是昏迷的状态,可我的注意力,却都不在她的身上,我只是傻愣愣的看着床尾的方向,整个人都有一些木然。
听到开门的响声,师傅先回头瞧了我一眼,等他顺着我的眼光往床尾看去,这才一皱眉,出声道,“阿乐,你看到了?”
是的,我看到了,不但看见了,还看得很清楚。甚至我能看到他们在我开门进来以后,齐刷刷的转过头来,用那些空洞洞的眼窝,盯着我看的样子,甚至我还发现其中有两个,裂开嘴对着我笑了一下,笑得我头皮发麻。讲实话,不是我胆子小,不论是谁,看到这么六七个小婴儿,趴在床尾,明明是正对着床的,却能把脑袋转过一百八十度来,这么盯着你瞧,甚至还对着你笑的这般诡异的样子,都会怕的吧。更何况,这些婴儿,身上都是血糊糊,有几个甚至还并不太完整,也不知道是我太敏感了还是什么的,我甚至都隐约能够闻到空气里散发出的那股子恶心人的血腥味,想到这里,我几乎是下意识的一弯腰,把胃里的胆汁吐了个干净……
在吐的七荤八素,胃一抽一抽的时候,我才知道,为什么师伯要像师傅搬救兵了,可这么多的婴灵,这也太TM邪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