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断案大师·狄仁杰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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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情身着华美衣衫，提着裙摆动情舞蹈，一颦一笑皆是风情。宰相坐在园中沉香木矮几后，屏退了侍女小厮，园中仅有思情与他的近身侍卫服侍。
宰相目光似狼，紧盯着思情柔软的腰肢，思情笑意更深，纤纤玉指捏住腰间锦带，稍一用力便解开了束缚，薄纱随着她的舞姿绽放，像一朵艳丽至极的娇花，花瓣坠落尘埃，露出其中更为娇嫩的花芯。
宰相伸手将思情搂入怀中，手中楚腰纤细，盈盈一握，薄纱之下的肌肤雪白，像那冬日阳光下的皑皑白雪，散发着耀目的光晕，宰相喉结上下滑动，顿感心痒难耐，散发着酒气的唇便落在她娇嫩的脖颈，嗅着怀中娇花香气，安耐不住心中之欲，声音沙哑，“秦柳，退下。”
黑衣侍卫有些惊讶，以往宰相宠信女人从未将他屏退，他不明白为何这次让他退下。黑衣侍卫有些不甘的看了眼思情，却也不敢反抗宰相的命令，只好转身离去。
思情娇笑着，“相爷可真坏，那人可看得起劲儿呢。”
宰相粗糙的手指划过思情的面颊，发现她左脸上的伤痕，他皱了皱眉，指尖摩擦在伤口上，“这处伤从何而来？”
思情侧脸躲开他的触碰，娇嗔道，“可疼了，相爷给吹吹？”
宰相轻笑一声，挑眉问道，“情儿今日很是开心？”
“当然开心。”
“因何开心？”
“因为……”思情看着宰相的眼睛，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认真的看他，这般专注的目光，饶是阅人无数的宰相也不由心中涟漪微荡。她的红唇微微上挑，丰盈润泽，活像一颗待人采摘的红樱桃，那红唇轻启，“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宰相心中大惊，这女人笑的这般疯狂，哪还有半分旖旎，强烈的危机令他背后发凉，他张嘴就要唤回秦柳，但思情根本不给他机会，一拳便狠狠打在宰相喉结之上。
宰相口中发出一声痛苦呜咽，随后一团布料塞入他口中，将他的咳嗽堵回喉中。
思情吐出一口浊气，她拔下发间镶金夜明凤珠簪，万千青丝垂坠而下，漆黑如瀑，似乎比那名贵的锦缎更让人惊艳。她握紧发簪下半部，轻轻一拔，便抽出柄薄如蝉翼的匕首，在光的折射线泛着紫绿的光泽，显然是淬了毒的。
她垂着眼，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神冷冽，带着说不尽的冰霜雪意。
“袁郎，让我来看看你的心。”
这么近的距离，他不可能躲得开！
匕首即将落下之时，思情的身子却突然僵直，手中的匕首被一股力量打飞，这感觉她曾尝试过一次，就在不久之前。身后传来繁杂的脚步声，有什么人走到她的身后，捡起地上的衣裳披在她的身上，将她从宰相身上拖拽起来。
宰相捂着喉咙看着那人，“狄大人这是做什么？竟带这么多人擅闯相府，本相可是要去找陛下好好说道说道。”
狄仁杰面无表情从怀中掏出了什么东西扔到他身上，宰相拿起一看，竟是圣旨。他脸色变了又变，这才仔细去看跟着狄仁杰一同进入的人群，竟有锦衣卫的存在。
狄仁杰扬手一挥，身后之人训练有素的散开，不一会儿便有一锦衣卫拿着什么东西出现在几人面前，“狄大人，这个。”
狄仁杰将锦衣卫手中的盒子掀开看了一眼，嗤笑一声，便甩到宰相身上，“袁相，这从相符搜出的东西，你要作何解释？”
宰相低头看着怀里的东西，脸色忽红忽白，他咬牙切齿的骂道，“好一个清正廉洁的治安官，呵，你以为凭这个就能扳倒我？陛下她能信……”说到这，宰相忽然想是想到什么，他仰头看向狄仁杰，见他平静的神色，便知道，这事女帝也插了手。
宰相张了张嘴，最终什么话也没说出口。
思情愣愣的看着了场闹剧，直到最后被送回云裳楼，都没能回过神来。她在楼里一呆就傻了两天，这两天老鸨夹着尾巴做人，也没管她接不接客，直到第三天，从老鸨房内听到断断续续的哭声。
小九一边帮她梳头，一边说着，“今日午时宰相在西门斩首了，听说是想要谋权篡位，连玉玺都刻好了。”
“什么？”思情突然回头，“你说相爷他怎么了？”
小九正抓着她的头发，一用力便撤掉了两根，小九心疼坏了。她看着思情那表情，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些什么，她在心中狠狠骂自己，这种事情怎么能跟姑娘说，姑娘和相爷可是……小九面带歉意，“对不起，姑娘，我不该跟你说这事儿的……”
相爷死了？
思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小九见思情心情不好，便也不打扰，百花阁外有轻轻地敲门声，她打开门，看到门外站着一小厮，是管事身边的人。小九食指竖在唇边，“小点声，姑娘心情不好。”
小厮看了眼屋内，层层幔帐遮挡下，只能勉强看到一个背影。
“你敲门可有事要说？”
小厮凑近小九耳边小声说了什么，小九突然瞪大了眼，她惊讶的双手掩唇，“你说的可是真的？狄大人要为姑娘赎身？”
小厮点点头，“真的，现在狄府的人还在管事房内喝茶呢。”
“人还在管事房内？那可是今日就要将姑娘带走？”
“是，管是让我来问问姑娘……”小厮说着说着忽然住了口，一双眼看着小九后方呆住了，白嫩的面颊染上两朵红晕，结结巴巴的叫道，“姑……姑娘。”
小九回头一看，思情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她身后。但思情没看她，小九顺着思情的视线看去，走廊尽头，几位身着青衣的侍女很快走到了百花阁门口，为首的侍女冲思情行了一礼，“思情姑娘，我等奉命接姑娘入府，姑娘可有什么随身之物需要带走的？若没有便请随我等……”
“狄仁杰让你们来的？”
为首侍女闻声看向思情，见她面色冷凝，丝毫没有寻常妓子得知被赎身后的激动，反而有些不屑？侍女觉得自己许是想多了，再看，那眼神又不一样，竟是带了几分嫌弃的感觉，侍女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可是云裳楼的花魁。”思情冷笑一声，“你回去告诉他，没有八抬大轿，别想把我从楼里带走！”
话音一落，百花阁的大门便被狠狠地关上，就连小九都被关在了门外。
小九尴尬的看了看门，又看了看狄府的侍女，那侍女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红的，看上去马上就要破口大骂的模样，吓得小九连忙推门进去，然后快速的关上了大门。
思情沉默的坐在八仙桌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小九也不敢打扰，悄悄找了个角落坐下，从怀中掏出绣绷继续秀她的鸳鸯戏水，就这样一直到了傍晚，小九揉揉酸痛的眼睛，打算去给姑娘端晚饭，却听楼下敲锣打鼓乒铃乓啷的。
小九好奇的从窗户向下看去，倒抽一口气。她像个兔子似的蹦了起来，冲到思情身边，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姑娘！八抬大轿来了！”
不等思情反应，百花阁的大门又被推开了。
那人穿着一身大红锦袍走了进来，嘴角带着一如既往的笑，山眉海目间，有风花雪月，温柔而又凛冽。他看着她，说道，“依你所言，八抬大轿，明媒正娶。”
他说。
“思情，你可愿嫁我？”
……
思情入府时，花园里的枫树还开着黄绿色的花，现在那花早就谢了，满树绯红，好似燃烧的熊熊烈焰，深沉而又透彻。
思情披着外衫与往常那般独自一人在园中散步，闲庭漫步走到一处陌生小院外，忽闻内部传来陌生的声音，思情正想避开，却听那谈话中夹杂了她的名字。思情顿住脚步，好奇的透过院墙上的窗棂间隙看去。
院内一男一女坐在院内的八仙桌前，没有侍者，女子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逼人气魄，不怒自威，哪怕是嘴角带着笑，也无法掩饰那股气势。
“仁杰，听说你把那云裳楼花魁娶回府后，人家连手都不给你碰？你这夫君可当的太没用了些。”女子的声音也和她的外貌一样，高昂而又醇厚，有种潇洒随性的味道。
狄仁杰无奈的笑了笑，提起桌上温着的酒壶，给女子满上一杯酒，“陛下，您这是又拿微臣打趣儿呢？在皇宫里笑话我还不够，又追到家里来笑话了吗？”
思情惊讶的睁大了眼，她将那女子上下打量一番，心中惊叹不已，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她能见到至尊女帝。
女帝一口饮尽杯中酒，放下酒杯，沉默了下来，耳边炉火噼啪的声音格外清脆。许久，正当思情打算转身离去时，却听那女帝低声问道，“狄仁杰，你一生清廉正直，为一青楼妓子染上人生一大污点，可值得？”
思情突然顿住脚步，她转头看去，见狄仁杰神色平和，像一潭无波之水，深沉而又平静。
狄仁杰默默为女帝又满上一杯酒，抬头直视女帝的眼睛，笑了。
“值得。”他如此说道。
“不后悔？”
“臣，不悔。”
“夫人，您怎么在这儿？”
女帝与狄仁杰闻声看去，便见身着红衣的思情站在院墙之外，海棠窗将她半截身影框在其中，好似一副绝美画卷。与思情的视线撞到一路。女帝锐利的目光像是要将她生生剖开一般可怕，但思情仿若未觉，只是看着狄仁杰，神色复杂。
“思情……”狄仁杰起身，却见思情只是看了他一眼后，转身便走。他连忙追去，招呼也没打一声，便消失在小院里。
被撂在这儿的女帝挑了挑眉，拿起酒壶给自己满上一杯酒，醇香的酒液在舌尖一转，便顺着喉咙滑入胃里。女帝发出一声叹息，“果真是朵娇艳的花，那容色，谁能扛得住哟。”
前来寻思情的小九小嘴一张一合的，也不知现在究竟要不要跟上去，正当犹豫之时，便听院中八仙桌旁的女人开口便不客气的问道，“小姑娘，你是那花魁的侍女？”
小九耳朵动了动，眉毛顿时竖了起来，“什么花魁，我家夫人是狄府唯一的女主人，爷可稀罕着呢，我可不管你是谁，可千万别对我家爷动什么歪心思，要不然我可对你不客气！”
小九这番话可把女帝给气乐了，她今儿个心情好，便不与她计较了。
女帝敲敲杯壁，“过来，给朕倒酒。”
小九还趾高气昂的噘着嘴呢，一听女人的自称，腿一下就软了，心里呜呜直哭，她还小，还不想被砍脑袋啊。
……
狄仁杰一路追到了思情的院里，见思情进房，便也想跟进去，哪想思情反手就是一个关门，他下意识伸手去挡，门关得太快，一下就把他的手指给夹住了，狄仁杰夸张的倒抽一口气，那关上的门突然被打开。
“伤到了？”
狄仁杰举起手，被夹到的地方微微泛白。
“我看看。”思情抿抿嘴，捧起他的手正打算仔细检查，却被那只手反握在掌心内。她吓一跳，连忙想抽出手，却看到他的表情，顿时明白自己被耍了。她恼火的呵斥道，“放手！”
她入府已经有六七月之久，与狄仁杰的关系始终没有进一步，他从未要求，也从未逼迫过她一分一毫。他每日都会空出时间来与她说说话，哪怕她总是对他甩脸色，他也从未在意。她是恨他的，恨他剥夺了她手刃仇人的机会，可是她也知晓，若是她真的手刃了仇人，等待她的将会是何等结局。
而且，作为女帝身边最得力的名臣，长安城的治安官，不仅制造假证，将当朝宰相拖去斩首，还将一个千人枕万人骑的妓子娶回家。他这是亲手将自己多年树立的形象摔碎，从云端跳入了尘埃里。
而害他到如此境地的人，就是她。
“思情。”
他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回荡，从他身上传来的气息充斥在她的四周。他唤着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她感觉他的味道越来越近，甚至能感受到他的体温。
他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畔，酥酥麻麻的。
思情暮然间感觉鼻尖酸涩，视线也逐渐模糊不堪。
不过区区一妓子，何德何能，竟承蒙如此厚爱。
或许，在他陪伴的这些日子里，有什么东西变了。也该变了。
“怎么哭了？”狄仁杰手蹙了蹙眉，“是我太靠近了？”狄仁杰看着她，心中暗叹，也许让她接受他还需要时间。狄仁杰后退一步，却发现自己的袖摆被她紧紧攥在手里，狄仁杰顿时没了主意，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
思情抓着的布料绷得直直的，眼眶被泪模糊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心中却是无比嫌弃的，她都用力拽他的袖子了，怎的还跟她较劲一样不过来抱她？思情心中越想越委屈，越委屈越想哭，噙在眼眶中的泪珠滴溜溜的往下掉。
狄仁杰见她哭了起来，更是手无足措。
门外有什么人狠狠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似的低声呵道：“抱她呀！傻子！”
狄仁杰福至心灵，仿佛被点通了般，开了窍。他一把将思情抱入怀中，一边柔声安慰，一边轻拍她瘦弱的背脊，感受到一双纤弱的手臂轻轻盘上他的背脊，狄仁杰顿感一股力量将他的心脏填得满满当当，开心愉悦之情都要溢出来。
“啊，爱情的酸腐味儿。”
门外有人轻声感叹。
站在女帝身边的小九不敢开口，但也忍不住双手捧心，嘴角上扬。
她家的姑娘从今个儿起，就是真真正正的狄府女主人了！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断案大师·狄仁杰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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