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刀夺爱》叶南笳

14、试探

　　“爱妃今夜可愿承又欠枕、席，来为朕日爰床啊？”

　　见林静言一言不发，杨琰故意抬高了声音，换了个更“文雅”的说法，又问了一遍。

　　原本林静言在赴这端午夜宴时，已然抱定献身受辱之心，可此时被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问出这等羞于启齿之事，让她如何作答？

　　她原本就性子矜持，面皮儿又薄，此时众目睽睽之下，被一干昔日杨瑁的女人这般虎视眈眈地盯着，人人脸上都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都在等着她和她们一道陷入这污泥之中，再也洗濯不净。

　　再是想要忍辱负重，暂低一低头，可骨子里的那点傲气和矜持到底不甘，她想也不想，脱口便道：“不愿！”

　　众妃脸上的表情更精彩了，都这时候了，还装什么三贞九烈，都盼着新帝狠狠教训教训这个惹人厌的女人。她们侍寝的时候，但凡有丁点装模作样，都会被新帝给狠狠收拾一通。

　　杨琰却又一次让她们知道了什么叫变幻莫测，龙心难料。

　　他脸上笑意更深，“既然爱妃不愿，朕自然不会勉强。”

　　见她面色一变，知她担心什么，又意味深长地补上一句，“朕要得到的，不光是爱妃的身，更是爱妃的心！爱妃已然对朕颇有成见，朕又怎会再用那些下作手段来胁迫于你，所以——爱妃大可放心！”

　　不再看她，杨琰扫了一圈座下的女人，大大方方地问道：“朕被贵妃给嫌弃了，不知哪位爱妃今晚愿抚慰朕心？”

　　众妃固然想着多多承宠，早日诞下龙子，好在这宫中有个依靠，可又实在害怕新帝折腾她们的那些手段，又不敢不答，便异口同声道：“妾等皆愿，但凭圣上拣选。”

　　杨琰便挑了杜贤妃，喜得她面上笑逐颜开，心里却是叫苦不迭，圣上被林静言那个骚蹄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给落了面子，那心里能不光火吗？只怕这一肚子的怒火过会儿都要发到她身上，这端午之夜，恐怕她又要长跪枕席到天明了。

　　虽杨琰那样说，但林静言仍是寝食难安，生怕下一刻，杨琰又派个人来，送给她一盘杨瑁身上的什么物件来。

　　她寝食难安地熬到第二天早上，给她送来的却是一盒疗伤圣药——青玉生肌膏。据说这药膏极为难得，集齐数种珍奇药材之后，要炼制三年方才得这么一小盒子，治一切皮肉外伤，均有奇效。

　　那药甫一沾指，顿感丝丝清凉，疼痛立消，不过三天——除了指甲一时长不出来——指上的数道伤口竟已恢复如初，果是其效如神。

　　杨琰竟又在花萼相辉楼大宴群妃，说是为了庆贺贵妃娘娘指伤痊愈。酒酣耳热之际，又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儿，问她愿不愿到甘露殿去侍寝。

　　林静言略一迟疑，仍是缓缓摇了摇头。半是不愿，半是试探，她想看看杨琰到底能忍耐多久。他若真想得她的身子，直如摘花折叶般轻而易举，可他却只是百般揉搓那花，迟迟不肯将它摘下，再弃置道旁。

　　他对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一连十余日，杨琰每晚必在花萼相辉楼同众妃一道共进晚膳，且每晚都能找个名目出来。今儿说贵妃娘娘的字写得甚好，要众妃来一同赏鉴，明儿说贵妃娘娘的眉毛画得极妙，颦颦若蹙，要众妃都来学她这画眉之法，甚至连昭阳宫中的榴花开了，都是个摆宴的好由头。

　　而每晚在宴席结束之前，杨琰也必会当着众人的面，不厌其烦的一次又一次问她，“爱妃今晚可愿承欢朕的雨露之恩？”

　　每当他这样问时，她虽已不若初闻时那般羞愤莫名，心中再没什么波澜，但却仍是摇头以拒。

　　她拒了他这么多次，杨琰竟也不恼，每次都是笑看她一眼，转头另选一位妃嫔侍寝。虽仍是每十日给她称重一次，却也再不见拿杨瑁的性命安危来威胁于她。

　　他这般高深莫测，倒让她愈发不明白他之所思所想，意欲何为。

　　一晃三十多天就这么过去了。一日，林静言方梳洗毕，便见青萍一脸惊吓地跑进来，“娘娘！娘娘！大事不好了，整个宫里的那些娘娘们全都跑到咱们昭阳宫来了，说是……竟然说是要给娘娘请安！”

　　这些妃嫔竟然要来给她请安？这可真是破天荒头一遭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