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愁》星冷如冰

36、第34章

　　龙翊走出枫丹宫，正遇上匆匆赶来的龙翔。龙翊略一思忖，出声叫住他：
　　“八弟！”
　　“二哥？”虽然奇怪龙翊此刻为什么会在此地出现，龙翔还是上前行了礼。
　　“父皇如何了？”
　　“并没有什么大碍，已经喝下药歇下了。阿紫和贵妃娘娘此刻正陪着他呢！八弟还是不要进去打扰了。毕竟是深宫大内，如今又那么晚了，还是不要惹闲话的好。”
　　“二哥说的是。”龙翔回答道，心里自然明白龙翊不愿让他去见父皇。不过他说的话也不无道理。刚才进宫的时候就听闻父皇这次病倒就是因为宫闱丑闻，自己若现在贸然闯入虽可博个孝子的名声，但品行难免会受人议论，何况太子显然已见过父皇，自己何必又步人后尘？
　　如此一想，倒也不急着见父皇，反与龙翊在外面等起消息来了。

　　万俟紫走进内室并没有先去看望皇上，而是找了御医细细了解过情况，方来到榻前，轻唤道：
　　“阿紫见过姨父。”
　　皇上睁开眼睛，虚弱地伸出手，万俟紫忙抓住。
　　他的声音苍老而无力：“阿紫来了啊！”
　　左右告诉他：“是，陛下。是太子妃。”
　　“阿紫自己身子也不便呢！怎么还来这里？若是有什么不妥……”
　　万俟紫忙道：“姨夫是天子，是上天赐予的君主，得到老天的庇护，怎会有什么不妥？”
　　皇上的精神似乎好了些，笑着说：“你呀，小嘴就是甜。朕从来不信什么万岁万万岁的，朕老了，这个位子……”他迟疑了一下，意味深长地说，“迟早是别人坐的。”
　　万俟紫心里微微一凛。姨夫说的是别人，却不是太子。难道说姨夫的心，有什么变数吗？
　　“外面怎么那么吵？”皇上皱眉，听到外面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
　　万俟紫解释道：“是群臣与诸位哥哥听说姨夫病了，都在外面候着呢！”
　　“候着？”皇上冷笑一声，“朕还没死呢，用不着那么巴巴地来盼着！”
　　万俟紫没说话，恰好进来的德妃却道：“孩子们也是一片孝心，瞧皇上说的。”她与皇上日久，深知皇上脾性，对这样的顶撞，皇上是决不会发脾气的。
　　皇上笑，果然不动气了，只是叹道：“朕这一病，只怕朝野又是一场动乱。”
　　“有太子殿下和敏王在，陛下还是安心养病吧！”德妃上前，端过刚熬好的药碗，“您看看，光顾着和阿紫说话，连药都不记得喝了。”她转身又对万俟紫道，“这里也没什么事了，阿紫也回去歇着吧！你如今也是养身子的时候，这么连夜奔波，你说说没什么，孩子可是受不住的。”
　　万俟紫应了声是，拉了拉子规的衣服，退了出来。果然不多时，子规也从里面走了出来。
　　“娘娘有事？”
　　“你们主子怎么让她进来了？”万俟紫心里奇怪，这里是枫丹宫，这德妃怎么来了？
　　“娘娘有所不知，哪是我们主子让她进来的？不就是仗着自己在这宫里资历深，主子不便明着拦她，自己就进来了。”
　　万俟紫微微皱眉，但并不说什么。德妃刚才所言，若真是进了皇上的耳朵，只怕，不是什么好事。这回，朝廷只怕真的要起一阵子风波了。
　　万俟紫抬头扫视，却不见这枫丹宫主人。想是人来人往，若姨嫌吵闹便躲了起来。万俟紫略一思忖，低声嘱咐子规去寻她，自己径直去找皇上身边的张公公商量移驾的事了。
　　张公公素在皇上身边伺候，对这位年少的太子妃也算是看着长大，知道她在皇上面前的分量。因此见万俟紫有话问他，也便必恭必敬地一一回答。
　　万俟紫低声问：“是谁将消息传出来的？”皇上染病，是宫里的大事，怎会这么大张旗鼓四处张扬？不过几个时辰，就闹得满朝皆知。
　　张公公想了想，话里有话道：“有些事娘娘不必多问，皇上年纪虽大了，许多事情心里还是有数的。”
　　万俟紫心领神会，当即道：“多谢公公指点。本宫明白了。”旋即从边门离开枫丹宫，找龙翊商量去了。

　　万俟紫避开人群，走到僻静处。方深深松出一口气，刚才只顾着为皇上的病况奔忙便是腹中孩子抗议也只能强自撑着，不知不觉间内衫竟已湿透。
　　将南宫墨为自己配的安胎丸取出吃了一颗，又好好安抚了一阵腹里的孩子，待得孩子终于平静下来，不再闹腾方从角落出来，面上已是一片平静，看不出一丝痛苦。
　　檀心正四处找不见她，见她现身，忙上前道：“太子殿下和贵妃娘娘正四处找娘娘呢！”
　　“知道了。我这就过去。”万俟紫微微点头，由檀心扶着去见他们。
　　龙翔等了许久终于见到万俟紫，忙迎上去嘘寒问暖。万俟紫只是淡淡微笑，没有说什么。
　　龙翊见万俟紫神色疲惫，缓缓走过去代替檀心扶住她，轻声道：“小东西又折腾你了吗？这里没什么事了，你先回宫歇着吧！檀心，你去请南宫墨来看看。”
　　万俟紫正要说话，张公公从里间走出来，高声道：“皇上有谕，太子妃身子虚弱，免其伴驾。请太子妃移驾青梧宫歇息。”
　　在场的人都不约而同地一愣。自来，凤凰择梧桐而栖，青梧宫便是由此得名。顾名思义，这青梧宫是历代皇后所居之地，是后宫之主的象征，自端静皇后大薨之后已经闲置十多年了。皇上准许太子妃歇息青梧宫无疑等于承认万俟紫下一任皇后的身份。可是……皇上准了太子妃的歇息，却没有准太子，这实在不太寻常。
　　万俟紫微微思忖，答道：“儿臣谢皇上赏赐，不过青梧宫到底是皇后的居所，儿臣不敢逾矩。”她说这话时忽觉一阵眩晕，不得不紧紧拉住龙翊的手，方能让自己保持清醒。
　　龙翊只觉手里的小手一阵冰凉，细细一摸竟是满手的冷汗，知道万俟紫已经是强自撑着，再留下去只怕对阿紫对孩子都不利。龙翊只是略一思量，便帮着万俟紫挡了皇上的意思，并且出言请辞回东宫。
　　皇上虽是好意，可青梧宫毕竟不比东宫，要提防的人提防的事，数不胜数。留万俟紫一人在宫中，纵有檀心等人帮着，到底是防不胜防。还是东宫稍稍安全些。
　　张公公也知道眼下皇上病况已经稳定，并不需要皇子们在面前表孝心。张公公也想找个由头请各位皇子离开，方便宫人将皇上移到乾明宫修养。见太子开了金口，也就顺水推舟，请诸位皇子一起离开。
　　万俟紫半靠在龙翊怀里，低声道：“时间已然不早，离早朝还有不到一个时辰，臣妾先回去，殿下还是……”
　　“无妨，我先送你回去。”龙翊将她扶上马车，瞥眼看见龙翔在一旁气得七窍生烟的模样，忍不住摇头叹气。自己这个八弟，还是沉不住气。

作者有话说

　　上次过短，心感不安，又多加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