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愁》星冷如冰

37、第35章

　　车辇稳稳地停在东宫前，小太监正要掀起帘子请太子太子妃下来，却被龙翊摇手示意退下。小太监会意，安分地退下。过了一阵，龙翊小心翼翼地抱着已经沉沉入睡的万俟紫从车辇上下来。一旁侍立的秋荻忙送上件披风，龙翊摇头，以口形示意她退下，反将怀里的孩子以自己的袍子仔细地裹紧。
　　一个小太监匆匆上来，低声道：“殿下，晴妃娘娘一直爱等殿下，都等得睡着了。”说着一指廊下蹲着的那个黑影。
　　龙翊微微皱眉，看看那个微微蜷缩着的小小身影，又看了一眼怀里睡得正香甜的孩子，低声道：“让她自己回去睡吧！”说完，自己抱着怀里的孩子向风回小院走去。

　　南宫墨早在风回小院等着，为阿紫枕了脉，开了方子，从内室出来。龙翊一直在小花厅等着他。见他出来，微一颔首，让他过来说话。
　　秋荻上前换过茶水，知道太子要与南宫公子商谈要事，知趣地带着宫女们退下。
　　龙翊品了口茶，只觉唇齿留香，是别的宫里都不能尝到的清醇干冽，竟比江南上贡的还好上十倍。这风回小院，就连小小的茶叶，也是大有讲究。
　　龙翊微微犹豫，道：“她……没有大碍吧？”
　　“有滑胎的迹象，不过不必担心，并不严重。”南宫墨看龙翊把着茶盏的手微微发抖，知道他还是在担心自家孩子，忙补充道。
　　“我已经开了方子，慢慢调理就好。只是，”南宫墨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在龙翊面前他一向没有什么顾忌，尤其，是关系到阿紫。“阿紫的心思太重，到底不利于养胎。”
　　龙翊叹口气道：“这是后宫。南宫，后宫里有些什么，你该知道。”
　　南宫墨摇头，唤龙翊的字：“梓清，我放心将阿紫带回宫可不是想听你说这些。”
　　龙翊无奈，正要说话，南宫墨却阻止道：“梓清，我不想听你说什么身不由己，没有什么身不由己。阿紫与你在一起多少年了，竟比不过区区一个岳晚晴？”
　　“南宫，这并不是一回事。我与晚晴……阿紫还是个孩子，她太小，小到还不懂什么是男女情爱。而晚晴……南宫，你该明白的，这人世间的许多情感不是简单的对错早晚就能说清楚的。”
　　南宫墨叹了口气，也知道他说的不错。爱情，本就是这人世间最难说的清的东西。他不可能要求龙翊去爱万俟紫。爱上岳晚晴并不是龙翊的错。他只能说，造化弄人。
　　“我听檀心说了。”南宫墨忽然道，“龙翔递上的折子。有些话阿紫并不方便说，不过，我想我可以告诉你。”
　　龙翊微微一讶：“你知道？”
　　南宫墨笑道：“这事原就是我知会的阿紫。只是事关凌虚府，阿紫不便明言。”说完，他便把事情的始末与龙翊说了。
　　龙翊听后默默不语，南宫墨明白他的心思，笑道：“梓清，此事可大可小。凌虚府在朝中势力虽大，却从来没有偏向过任何一位皇子。这次这件事……倒是个收买人心的极好的机会。”
　　“南宫，这件事并没有那么简单。凌虚府与老八之间的联系千丝万缕。老八几乎就是他们养大的。凌虚府的天平……究竟倾向哪里还很难说。”
　　“这我自然知道。不过阿紫……”南宫墨摇摇头没有再说下去。无论他与东宫的主子关系有多么亲密，他终究不是朝堂上的人。许多事，还是不说为好。

　　后宫从来没有秘密。不出一天，就连最不起眼的小宫女也知道兰风桂露的滟婕妤偷人被皇上当场撞见被贬入后宫等候处置。
　　薛冰听说的时候消息早已传遍后宫。她在后宫朋友不多，沈清更是少数能说上几句真心话的。沈清如今出了这等事，她自然不能袖手旁观。沈清几乎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颇费了些手段才买通兰风桂露的看守溜进去见了她一面。
　　谁知一番相谈，沈清竟不知悔改，薛冰无奈，只得来求万俟紫。
　　太子妃颇有耐心地听她说完，却并不惊讶，只是笑道：“姐姐就不要多管了。滟婕妤的事，不是薛姐姐方便过问的。”
　　薛冰叹道：“沈姐姐也不知是撞了什么邪，竟是一心认定了那个人。如今竟闹到这步田地！”
　　万俟紫却并不奇怪，只是笑笑，道：“园子里今日送来的葡萄不错，姐姐试试？”
　　薛冰急得起立道：“不行，阿紫，我不能看着沈姐姐这么下去。我们一定要帮她！”
　　万俟紫微微摇头，反将她拉下来坐下：“此事不是姐姐能帮得上忙的，滟婕妤这次，只怕凶多吉少。”
　　薛冰急道：“阿紫，那可是沈姐姐！我们怎么能坐视不管？不行，我要去见太子，求殿下去皇上面前说话！”
　　万俟紫忙让人拦住她：“你疯了吗？你忘了滟婕妤是因为什么被打入后宫的吗？此时太子去求情，岂不是雪上加霜？”
　　“那该怎么办？”薛冰此时简直心乱如麻，沈清的态度实在令她心寒，可她却又着实不能放任她不管。到底该怎么做？她真的不知道。
　　万俟紫却并没有那么多顾虑。她早知道他们的事，容贵妃早有暗示。只是，有人不听劝，她也没有办法。
　　薛冰愤愤了一阵，忽然留意到万俟紫听到这个消息并没有太大的惊讶，细想之下，忍不住问：“阿紫早就知道？”
　　万俟紫微笑，并不否认。
　　薛冰不明白她的意思：“阿紫，既然你早知道，为什么不及早提醒她？你知不知道……”
　　“薛姐姐，这在后宫本就是个禁忌。”万俟紫漫不经心地说，“阿紫没有通报给陛下已经仁至义尽了。”
　　“阿紫你在说什么呀！她是沈姐姐啊！”薛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前说着如斯冷酷话语的女子真的是一年前静芳宫里活泼热心的小阿紫？不过一年光景，她怎么变得那么多？
　　万俟紫看出她的心思，淡笑道：“薛姐姐不必奇怪，一切，不过是因为在宫里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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