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愁》星冷如冰

35、第33章

　　皇上的万寿节结束在一片欢天喜地之中。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感到相同的喜悦。宴席结束之后，按宫中规矩，太子妃应与太子同坐一辆乘辇。晴妃虽是宠妃，却也只能坐随后的车辇。
　　当乘辇里只剩下龙翊和万俟紫时，龙翊忽然从怀里掏出一份奏折递给她，万俟紫微微一讶，却并没有去接。后宫女子不干政，是她出生以来就被反复耳提面命的。她从来不曾忘记过，因此尽管经常尽量帮助龙翊巩固他的地位，但她从不过问龙翊在朝堂上的事。
　　“没关系，你看吧！这本来是明天早朝时准备呈给父皇的，不过现在已经无用了。”
　　万俟紫微微皱眉，她已经猜到了内里的内容。是和龙翔刚才呈给皇上的一样的内容。只是，太子晚了一步。龙翔占到了先机。
　　万俟紫只是接过，却并没有看。直接问：“太子是想知道表哥为什么会呈上同样的一份奏折？”
　　万俟紫当然知道，但她不能说。龙翔自幼在凌虚府长大，与昭武将军一起长大。耶律匀德能找上她，自然也能找上昭武将军。可是她不能把昭武将军违反军纪的事情说出来，自然也不能说出昭武将军私交敌军。
　　龙翊道：“阿紫，我希望你明白。这件事只有你我和耶律匀德知道……”
　　“不，并不完全正确。”万俟紫道，换了种方式委婉地说，“大哥在京城期间不可能只接触我们。”
　　龙翊微微皱眉，问：“还可能有谁？你我都知道，龙翔从不曾接触过耶律匀德。”
　　万俟紫蹙紧眉头，她隐约知道他的意思了：“殿下的意思是，是臣妾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表兄？”
　　她的话令龙翊不快，他不太习惯这样尖锐的阿紫。印象里，他的阿紫一直是温和的乖巧的，很少有这样直截了当的时候。尽管他十分清楚他的小阿紫并没有表面上的那么温婉无害，可她却从未有过如此针锋相对的时候。
　　他正要说话，却听见车外传来嘈杂的声音。他吃了一惊，扬声问：“出什么事了？”
　　万俟紫凝神细听，辨出是宫中侍卫的声音，她几乎是立刻坐到龙翊身边，按住龙翊即将起身的身子，用口形对龙翊说：“安静。”
　　龙翊心里一紧，他和阿紫都是宫里的孩子，知道这样的嘈杂意味着什么。如若不是宫廷政变，就怕是宫里有什么变故了。
　　果然，宫廷侍卫的声音传来：“太子殿下，吾皇忽然晕厥！请太子殿下立刻回宫主持大局！”
　　万俟紫握着龙翊的手，努力让他平静下来，她高声问：“陛下现在在哪个宫？”
　　“枫丹宫，娘娘。贵妃娘娘正在照顾他，御医也已经赶过去了。”
　　“还有别人知道此事吗？”
　　“是的，娘娘。敏王与德妃娘娘也已经赶过去了。”
　　龙翊低声对万俟紫道：“我必须马上进宫。赶在老八之前。”
　　万俟紫沉默片刻，喊道：“秋荻檀心进来。”
　　“娘娘有什么吩咐？”
　　“秋荻，你立刻送晴妃娘娘回宫。檀心，你过来。”万俟紫附到檀心耳边说了几句话。檀心点头，转身立刻去了。
　　万俟紫转过身，对龙翊道：“臣妾与陛下一同回宫。”
　　龙翊担心地望着她：“你的身子……”他没有忘记阿紫现在有着将近5个月的身子，刚才又陪了皇上那么久，想来应该已经十分疲劳了。
　　万俟紫的目光坚定而温柔：“没关系，殿下。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清楚。眼下当务之急，是尽快回到陛下的身边。一切交给臣妾，臣妾保证您一定能在敏王之前赶到枫丹宫。”

　　万俟紫说到做到，尽管不知道她用的是什么办法，但龙翔的确比龙翊足足晚了半个时辰才进宫。而半个时辰，足以万俟紫做许多事。
　　枫丹宫内外早围了不少人，万俟紫一壁先请龙翊入内探视，一壁留在外边处理事物。
　　凤目微微一扫在场的太医，万俟紫心生疑惑，问左右：“徐太医呢？今夜不是他当值吗？”
　　太医院院使上前，大着胆子回道：“回娘娘，无人知道徐太医的去处。”
　　万俟紫略一思忖，转身走入内室找到容贵妃的贴身宫女子规，拉到一旁细细询问。
　　子规知道万俟紫的本事，知道就算自己不说万俟紫也有办法查到事情的始末，便原原本本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了太子妃。
　　原来今日散席之后皇上因念着滟婕妤近日抱病没有出席便去兰风桂露探望，却不想正撞见滟婕妤与徐太医私会，皇上盛怒之下匆匆离开，却被兰风桂露的台阶绊倒，这一摔竟是再也爬不起来。随行的张公公知道事情不妥，立刻将他送至枫丹宫，并派人通知了太子与敏王。
　　万俟紫听了她的话问：“滟婕妤现在何处？”
　　“回娘娘。滟婕妤和徐太医被分开押在兰风桂露的厢房，等候处置。”
　　万俟紫又问：“此事还有多少人知道？”
　　“回娘娘。除了皇上和娘娘只有奴婢和皇上身边的张公公。还有就是兰风桂露的几个宫女，也一并收押了。”
　　这样的宫闱丑闻并不鲜见，每朝都会出一两个，何况万俟紫早知滟婕妤的事情，如今听到这事闹出来也并不惊讶，只是嘱了子规严守口风，不要走露了风声。
　　容贵妃见万俟紫进来，唤道：“阿紫来了？过来，我有话与你说。”
　　万俟紫知道她要问什么，连忙过去。容贵妃拉着她的手，低声问：“怎么搞的？我不是让你去劝她的吗？”
　　万俟紫低眉敛目，轻声说：“若姨这话有趣，这男女间的情情爱爱，岂是阿紫凭一人之力能干预得了的？”
　　容贵妃叹口气，道：“如今皇上知道了此事，这后宫还不定掀起多大的风浪来？！”
　　说道皇上，万俟紫立刻关心道：“姨夫此刻如何？”
　　“太医说是一时气血上涌，导致心脉淤塞，要好好调养，切不可再操劳过度。”
　　龙翊出来寻万俟紫，对她道：“父皇听说你来了，让你进去。”他趁人不注意又压低声问：“怎么回事？”
　　“宫闱丑事。”万俟紫简单道，“殿下速派人通知沈大人，让他准备好罪己的折子。”滟婕妤的父亲礼部侍郎沈筠是太子一边的人物，万俟紫自然要出声提醒。
　　龙翊点头，轻道：“想办法让太医和容贵妃同意父皇迁往乾明宫静养。”这里毕竟是宠妃的寝宫，人来人往多有不便。更何况这位宠妃还是凌虚府的出身。
　　“阿紫明白。”万俟紫点点头，转身向内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