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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黑眼镜和湛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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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已经可以闻到山间传来的土腥味,黑漆漆的云朵一层叠着一层,压得很低,底部呈现出巨大的拱桥般的弧线,像是海浪一般,似乎有云涌翻腾的趋势,大风已经开始毫无顾忌起来。
来到训练场上,风里除却夹杂的土腥味,还有一阵无法掩饰浓郁的弹药味,和大火漫过的烧焦味道。
顾康国站在高处,手里拿着望远镜观看士兵们的训练,脸上挂着不深不浅的笑容,风已经把他的军绿色的衬衫吹成了紧身衣。
我站在他旁边,环顾四周,这个训练场,绝对算得上辽阔,被有规划地分割成ABCDE不同种类的训练场地,A区是障碍训练场,B区是容纳了一个标准足球场和十几个篮球场的室外运动场,C区是打靶场,D区是一片贫瘠,到处是坑坑洼洼,被烧焦了翻开的土地,E区是室内训练场。中间一条能够横行两架坦克的道路贯穿训练场,一直延伸到身后,通向森林深处。
面前出现了拍摄有关军事题材的电视银幕一般的画面,身后时不时传来一阵哼哼哈哈和枪弹声和报靶的声音,耳边充斥着教官的吼叫声和步伐声。
整个地方笼罩着一种想要更加努力挣扎,咬紧牙关愤恨地不让自己晕倒的气氛之下,这种场面不是网络小说里面那些消遣的内容,而是活生生地在我的面前展现。
“我靠,这几天让你们舒服了是吧,过了第一关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了是吧?这速度,尼特么当你是孵蛋呢?”一个教官手里握着个哨子,冲着正在荆棘网下爬行的士兵冷笑道。
“像你们这帮软绵绵的窝囊废们,连这点训练量都好意思说累,赶紧回去喝妈妈的奶吧!”
我所知道的人中里面,就潘子是军队出身,参加过越反击战争,有丰富的丛林野外生存技巧,到现在还是一身的腱子肉,脱下背心,浑身的刀疤和弹疤,周身散发着一种男子汉气概,对三叔那是绝对的忠诚义气,是我小时候的偶像。偶尔喝酒的时候,潘子还会跟我聊聊他年轻时候军队的事情。
高考前三个月,我和小花正在纠结是A大好还是L大好,当然,现在想想,肯定当时真正纠结的只有我一个人,我那时候还不知道小花要去美国。班上一个经常一起打篮球的同学曾经跟我说高中毕业拿到大学通知后,就到军队锻炼几年再继续念大学,他已经投了简历了,我当时听完之后觉得挺吃惊,主要是我还不知道还有高中毕业之后有当兵这一说头,老痒以前老是跟我说当兵怎么怎么好,怎么帅气,会有很多小姑娘追着跑。我还以为是只有那种在外面拉横条上写着‘一人当兵,全家光荣’甚的投自愿书才收呢,后来他真的兑现了承诺跑去当兵了。
毕竟是男生,虽然对这些东西不是很了解,但如今站在训练场上,风肆意地在耳郭两侧刮过,还是发自内心升起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顾康国观察了一会儿,突然把望远镜放了下来,给了旁边的副官,交谈了几句。随后转过头抬手对我提议道“咱们走走?”
我点了点头。
之前跟我们坐同一辆车的那个全副武装的扑克脸警卫兵也想端着枪走过来,顾康国罢了罢手,叫他回到原来的地方。
我们沿着训练场中间的主干道上漫无目的地行走。
顾康国把手背到身后,笑眯眯地看着这两边正在玩命训练的士兵,我就像是他的学生一般跟在他后面。
旁边一个国字脸的教官正以嘹亮沙哑的声音慷慨激昂地向正在跑障碍的士兵吼着“你们这帮废物,就这点能耐也好意思穿上这身军服?连老太太都跑的比你们快,战场上,你们就是给别人试枪的活靶子,连吐口口水都能击中你们!给我快点!”
那群穿着训练服的士兵,正背负着半个人身高的军用背包,塞得鼓鼓囊囊,正在大汗淋漓跑圈,旁边的班长还是排长拿着喇叭朝他们叫喊。
“全部人一百个来回,如果有人中途放下手来,再加一百个,并且重头来过,不管之前做了多少个,都重头来过。”
站在旁边的那个班长背着手,声音比刚才的那个声音要低沉“废物们,就这点训练量就不行了?当初不是信心满满地参加选拔?这算什么?这点连毛都不算,今天天气这么好,不给你们庆祝一下,对不起这美好的天气,还有三千米,开始冲刺!规定时间没有通过的,淘汰!”
可能是因为最后一个词的原因,原本已经精疲力竭的士兵,听到这,仿佛被电击过了一般,抖擞了一下背包,深吸了一口气,咬紧牙关卯足了劲开始往前冲。
已经不记得是谁说过,每一个男人心中其实都有着一个旧时代英雄主义情怀,所以就算是没有军队情结的人,来的这个地方多少还是会有些感触。
“训练场上是个很能看出一个人问题的地方。”顾康国笑道
“当你被打倒倒,站起来,又被打倒倒,再站起来,说白了,其实磨练的并不是你的顽强拼搏的精神,而是你的杀气,以及解决对手的决心,这个决心能激发你最大的潜能。”
顾康国走在前面,伸手向我指了指士兵,感慨道“全国的最优秀的侦察兵,海军基本上都集中在这里了。过来的时候都是百来号的精英,哎,最后留下的啊,就只有十几号人,两个班都不到啊...哎,小吴...你知道湛泸吧?”
我收回思绪,疑惑他怎么会突然问我这么一个问题,但问题的答案在脑海里搜索了一圈之后便有了答案。
我点头,犹疑道“是指的一把剑么?湛卢剑,春秋时期,欧冶子制造,五大名剑之首?”
这把名剑在很多地方都有记载,其中《元代》中提及,欧冶子挟其精术,径往站庐山中,于其丽之优胜且绝者,设炉,取锡于赤谨之山,致铜于若之溪,雨师洒扫,雷公击劈,蛟龙捧炉,天帝装碳,盖三年于此而剑成。
这是以前二叔逼着我看古书的时候看到的一些东西,当时也是还小,古文晦涩枯燥,所以我会更加愿意读一些故事性的短篇,当然还包括了这些名剑名山的传说,还有类似于山海经等关于神神鬼鬼的东西,但一般这些东西都不是我日常课本上有的,但我知道三叔有个很大的书柜,里面奇奇怪怪的东西都有。好在二叔也不经常检查我的功课,三叔则是见我喜欢,也不生气,夹杂着三国水浒等,一起偷偷塞给我。
顾康国看起来挺满意,点头轻声道“是啊,五大盖世名剑之首,就好像是湛卢剑,湛卢特种部队更是翘中之首,我最得意的王牌部队...机密部队,啊,我说这些不是机密,当然你在网上百度也是可以查到的,具体的就不能透露了。小齐刚进预备队伍里面的时候才7岁,特别编制队伍,并不是正规军,当时的湛卢部队刚成立,正是实验阶段,其他的士兵年龄基本都比他大上两倍。”
他说道这的时候偏过头眼角瞥了我一眼,看我并没有很大的反应,大概是猜到了我是知情的。
“在军队,特别是在这个地方,力量就是话语权,不难想象,一个瘦小的男孩生活在一个单纯追寻力量的人堆的环境下,他会受到怎么样的待遇,当时我就反对了他父亲的这个决定,当然这个反对没有奏效。”
我想起黑眼镜昨天那么轻松地跟我讲他7岁的时候进军队的表情,突然觉得心里被紧了一下,虽然我和黑眼镜是属于那种一般到不能再一般的关系,如果不是我多管闲事,真打不到一块去...但当我知道有关他的事情之后,那种感觉不像是同情,反而有种敬佩...可能是我打心里怀着希望在经历过那么多东西的一个人最后都过得好之类的。
他继续说道“我当时还是连长,他的体力不是新兵连最好的,却是最敏捷灵活的,因为目标小嘛。射击也是好手,当时就已经算的上是神枪手了,那个孩子从小就对武器感兴趣...”
从后面传来一个巨大的喝声打断了顾康国的话,我转过身,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朝我们缓缓开了过来,士兵站在吉普车上,手上架着冲锋枪,脸上挂着不同款式的迷彩涂鸦。
“报告首长,湛卢四队,代号1010任务完成,请指示!”为首的士兵挺直地站在整齐的队伍前面向大队敬礼,他的帽子被风吹得呼呼作响。
“好。”顾康国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了,今天就给你们准假一天,去休息一下吧。”他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脸,示意回去洗洗脸。
“是!”
队里开始小声地发出欢呼声,为首的士兵刚刚挺直的肩膀一下子放松了下来,挠了挠头发,低下头,在顾康国的耳边小声说道“哎,大队,那个谁,我听新兵三队的小崽子说他到咱们地儿来啦?”
说着瞟了我一眼,摆弄了一下他胸前的冲锋枪,又压低了一下自己的声音“咳咳,不会就是他吧,看起来挺弱的,感觉不太像啊。”
顾康国啧了一声,伸手拍了他的脑袋一下“咋说话的,去去去,菜鸟过几天要进行第二项目了,你闲着是吧?其他的几队都在忙呢,要不....你去帮帮他们?”
“哎哎哎...大队,内个...”那个士兵慌忙身体往后靠靠,露出了一排白白的牙齿“大队,我那啥...还有事情,就先这样哈。”一边说一边往后退,转身,清了清嗓子对着他的士兵说道“四队,原地解散!咱都回去洗洗啊,看这天,要收衣服赶紧回去收啊。”
说完冲顾康国敬了个军礼,狐疑地望了我一眼,挠挠头,转身三步并做两步要上吉普车。“哎,你们这帮家伙,我还没上车呢,等等我。”
他们还没走多久,脑袋,手背,肩膀不约而同传来一阵酥麻的生疼感,像是被人用小石头砸到了一般,还没仔细感受,就看到地板上炸开了一圈圈的水渍,豆大的雨滴砸在地板上,不一会儿就连成了一大片。
“呀,这雨总算是下了。”顾康国摸了摸头发,看了我一眼,抓着我的肩膀,抬手指了一个方向,说道“走,先回营帐再说。”
他所说的营帐是距训练场上最近的军医室。我跑在顾康国的后面,整个灰蒙蒙的天空突然亮了起来,足足明亮了4秒钟,而后便传来一记雷霆般巨大的雷声,仿佛一个想打哈欠的人,在三番五次酝酿无果后的突然爆发。
虽然跑得挺快,但我们的衣服还是湿了。
但其他的士兵却还在雨中训练,完全没有停止的节奏。
顾康国笑着拍掉衣服上的水珠,朗声问旁边的军官“哎...小范,湛二队的那群家伙今天什么训练项目啊,怎么没见到他们呢?”
那个带着军绿色帽子下巴带着胡桩,脸色有些苍白的军官,拿着杯子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哦,他们啊,严副中队带着跑拉力去了,野外伏击练习”
“哦,小蒋呢?”
“蒋队带新一队在练室内练射击。”
这个军绿色的营帐在内面用白色的防雨布隔了一层,营帐的四周支起了几个白色的木板,上面附着几张地图,里面几个特殊的地点用红色笔标记了出来,营帐的中间安放着两排电脑。
顾康国点了点头“也是,这天气估计这爆破训练都得推迟好一阵子了。”
胡桩军官朝我抬了抬下巴“这位是?”
“哦...对对对,介绍一下,小齐的朋友,吴邪。吴邪,这是我湛卢灵魂号人物,海军出身,湛二队班长,范东霖,小范。”
范东霖诧异地地看着我一两秒,便伸出了手“你好。”
我握上他的手“班长你好。”
范东霖欲言又止地抓了抓他下巴的胡桩望着我,皱了皱眉头,还是没说话。
“哎,最近几天天气状况怎么样啊?”顾康国问道
“橙色预警。”范东霖把视线转了回去,指了指自己面前的电脑“明天转为蓝色,后面三天转晴。应该是不会影响菜鸟项目二的考核场地。”
顾康国抱着手在旁边看着电脑上的数据,一只手摸了摸下巴“哟,还真挺严重的,马刀,你带几个人去检查一下排水系统,小范,你联系一下严队,叫他先终止训练把队伍先带回来吧。”
“明白!...你们几个,穿戴好雨衣跟我来。”
被叫马刀的,是一个长得很彪膀的士官,长得不高,肩膀宽阔,相貌粗犷,眼眉处有着一道竹签长度的刀疤。带着几个下属走出了帐篷。
“呼叫严副中队...是我,嗯,大队叫你把队伍带回训练场...对。”
掀开帐篷的时候,外面铺天盖地的哗啦啦的雨声和呼啸的风声,不知道是不是在出帐篷的时候看到了什么,隐隐约约传来吵闹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掀开帘子,弯腰走进了一个黑色的身影,脸上躺着雨水,黑色的夹克湿了肩膀和衣角,脸上挂着标志性的笑容。
“我没错过什么吧,啊?”
----竟然是黑眼镜。
几乎是在他说话的同时,整个室内的帐篷里面发出了椅子摩擦的声音,惊讶的吸气声。
所有的人盯着这个突然出现的这个人,一下子成了大家的焦点,我能从他们看黑眼镜的眼神里感觉到,他们满是崇拜的目光里像是在看一个偶像之类的人物。
“呀...鬼刀。”范东霖腾地一下激动地站了起来,说着走到了他的面前,张开了双手。
黑眼镜失声笑了笑,也张开了双臂,和他拥抱了一下。
“好久不见。”
“鬼刀,真是好久不见,你的脸怎么了?”
他刚进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他左侧的脸颊,有一个细长的口子,可能是被雨水冲刷过后并不太明显,现在等脸上的水被擦干净了之后,伤口又开始渗出血来。不过,嘴角的那个伤口倒是跟我有点关系,昨天上了点药,今天几乎就看不到伤痕了。
“啊...你是说这个新鲜的徽章啊,一点擦伤而已,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个是什么地方,随时都会有什么子弹和刀到处乱飞啊,一个不小心就会跟着雨水一起掉下来啊,这么多年还是没变,还是那么恐怖啊...哈哈...”
“你就瞎吹吧,就你的身手,阎王来了你估计都能给人一枪呢,那点小雨点还不被你一一躲过啊...”范东霖大力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好说,好说。”
“长这么大了啊,身体比以前更加壮实了啊,怎么也不想来看看兄弟我们。”小范咧开一排皓白的牙齿,手握成拳头轻轻砸到黑眼镜的胸膛上。
“咯咯咯咯...”黑眼镜又擦了擦从头发流到脸上的水,肩膀不住地颤抖着。
“是是是,长得有点着急了,不过这没办法,谁叫我是你的前辈,你过的怎么样啊?哟...这都当到一级军士长了,你当兵还没当够啊。”
“嗨...”范东霖拍了拍自己的肩章“这确实是,岁月不饶人咧,所以这两年倒是也开始想着转行的事情了,我可不像你啊,我刚到这来的时候你那是才多少岁啊?13还是14来着,我当时还以为你是首长的小孩过来玩还是什么呢,后面中队一介绍,嗨,我们都吓了一跳,还以为他是开玩笑来着呢,你居然是派来训练我们的老兵。不过你那个时候绝对是报复,真狠...下死手的...”
“哈哈...”黑眼镜摸了摸鼻尖,咧开嘴角无奈地笑了。
我脑海里已经在嘀咕着黑眼镜少年当兵时候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跟现在一样拽地像个老大似的。
“哎,不是我跟你扯啊,这一届菜鸟的有个挺牛逼的,狙击方面很有塑造性,有你当年鬼刀的风范,要是假以时日训练训练,说不定能够破你的记录咧....”
黑眼镜嘴角一翘,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
突然范东霖瞟了顾康国一眼,清了清嗓子,背过身小声对黑眼镜说道“哎,我说鬼刀班长,你说你那边还有位置么?你看,我一个特种兵出身的,还是湛卢的特种兵,有没有特殊职位啥的啊?”
“...有,必须有。只要你肯过来,我绝对不亏待你。我们的伙食绝对是国家最高级的。”
顾康国在一旁听着他们的谈话,心里虽然是知道他们在开玩笑,但听到这,笑容就有点挂不住了,伸手啪啪两下,拍了范东霖和黑眼镜的头,对范东霖说道“你多少岁啊,你就岁月不饶人啦,瞧你瞎逼|逼,你说你考虑什么行业不好,还非得跟这臭小子不正经的了,我们伙食也很好的嘛。”
范东霖摸了摸脑袋,笑着躲到一边去了。“开个玩笑。”
“还有你,啊...”顾康国转头看着黑眼镜“还说是前辈呢,就这样还给做个榜样啊,你还挺光荣啊,整得好像我的兵就知道吃似的,真把我们小范拐跑了,我打断你腿,去去去....你来了就陪小吴到里边去坐一下,我们这里处理一些事情。”
黑眼镜哈哈笑了两声,朝我点了点头“行,你们忙吧。”
“哎,班长,还有那个,小吴,有时间跟我们到室内训练场打一发啊,我跟赤剑他们说一声。”范东霖兴致勃勃地说道
“呵呵,行。”黑眼镜罢了罢手。
我也跟着点了点头。
黑眼镜一路上哼着小曲,熟轻熟路地引着我左拐右拐,把我带到了一个休息室。
黑眼镜背对着我,玩弄着墙上挂着的一把冲锋枪,开玩笑似的问道“小三爷,顾叔他们没说我坏话吧?”
“没,放心吧,他也没跟我说什么,你的形象一如既往高大上到没朋友。”我笑了笑。
黑眼镜眼角瞄了我一眼,继续把玩着枪,嘴角一边往上扬,带着点不怀好意的味道“哟,这是不是突然觉得我还不错?”
我也没想其他的,就发现他现在挺会来事的,我也就敷衍地附应了他,笑着嗯了一声。
哪知道他忽然转过头来看我,本来散漫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随后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光又开始涣散了。
我这才发现他之前的那个盖住眼睛的黑布已经没有了“哎,你...那个眼睛...这样没有事么?”
他转头看着我,从衣服里面掏出了今天早上带的黑布条,布条已经从中间断开了一个口子,黑眼镜打趣地盯着手里的东西两秒,凉凉地说道“老头子带了刀,觉得我成绩突出,嘉奖我的。”
他身上本来就有种无法言说的匪气,跟胖子还不一样,有点端着的意思,比胖子还要高端点,胖子是那种我就是做了你奈我何的无赖,黑眼镜有时候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让人感受到风雨欲来的威胁,这下眼神里面已经有了寒光。
我愣了一下,目瞪口呆地看着他“那你们...两个没事吧?”
“他是那种喜欢什么事情都得掌握之中的人,觉得的年龄越小越好控制,现在看我飞了,就认为我变异了呗...”黑眼镜走到窗口前,把布条放回夹克内,并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也朝我示意一下,我摇摇头没要,他就把烟盒放回口袋,把烟拿在手里没有点燃,随意地在手里转着,不在意地说道“...他就是那种把其他人的思想粉碎后,想着按照自己的意念把它再从新粘合起来的人,平时居然还被大家看成闪闪发光的圣人...啧...真是没谁了...”
沉默了一会儿,我问道“那他现在人呢...”
“走啦”黑眼镜敛了敛笑容,轻吐了一口气,轻描淡写地说道,夹着烟的手杵着下巴,食指一下一下轻轻地点在额头上“如果他是我,现在想的肯定是趁我不在的时候搞黄我的生意。”
他似笑非笑的样子,我也看不出来他现在究竟是什么态度。不过他这个人心思都沉的太深,完全不在表面表现出来,取而代之的是用笑容带过,我是没看透他,他说话的时候全部的注意力都投向前面的桌子上的杯子,感觉像是在研究,不过,说到底这都不是我能够插嘴的事情,我也就摇了摇头不做评论。
我问道“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黑眼镜道“他这次是真的下决心想要整死我....打算现在倒是没有,不过,他要是真想扳倒我,也得看他是不是能够忍心下得了血本,咯咯咯...”
我们寂静了好一会儿,他的肩膀像犯了病似得抖着,我是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这么嚣张跋扈的父子关系我还是第一次见,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本来这种事情正常来说都不太想让别人知道,他倒是毫不在意跟我说,我也只能听听,也不能帮他什么。
我小时候也被父母打,小学的时候跟老痒翘课偷跑去打游戏机,在外面泥地里徒手抓的蚯蚓往我妈煮汤的锅里放,初中的时候跟小花逃课去网吧,我妈顶多会掐我,大腿,屁股,手臂,哪里有肉掐哪,到后面简直精准地像找穴位一样,一掐一个疼,我爸平时看起来挺温和,如果不是太大的过失也就罚我跪跪地板,抄写古书,不写完不能吃饭什么的,但真生气打我的时候也是抡家伙的主,什么扫把棍,拖把棍,筷子,拖鞋,有时候连痒痒挠都拿出来,我妈看我爸气急的时候还会拦着,但现在想想,跟黑眼镜老爸直接上刀上枪的比起来那简直是挠痒痒。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正色道“哎,我问你个事情,你之前跟我说的那个地图,是不是在营帐墙上摆出来的那几张?我听他们说,要进行什么项目二的选拔什么的,把山给封了。”
黑眼镜“怪不得那么热闹,这几天连着暴雨,山上的土层肯定被冲松散了,训练场地就算不受损,训练的难度也会增加不少,这肯定是上面那些人的主意,他娘的,就爱搞这些故弄玄虚的突发性状况,纵观历史,总是这样千遍一律,上一届熬出头之后,就开始处心积虑,绞尽脑汁地开始变本加厉地运用到下一届上来。我们那一届的时候还出去捉过老鼠,逮过鹿,抓过鸡,扑过蝶。”
说完很看不上地冷哼了一声。
我无声地笑笑,觉得做黑眼镜的兵肯定好不到哪里去,要不然之前看到的小范怎么会看起来那么沧桑,我抬眼看他“你十三岁的时候就是特种兵的班长了?”
黑眼镜沉默了两秒,不知道想到什么瞥了我一眼,顿了顿说道“之前是预备兵,后面正式选拔的时候,被选上了之后就混了几年。”
“如果被你以前的长官听到刚才你说的话,说不定会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黑眼镜呵呵了两声,正色道“幸好这边青椒肉丝盖饭做的相当不错。”
青椒肉丝不错...
青椒肉丝不错...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说起他的经历,他也不摆架子,又跟我扯了一点别的事情,把他以前当兵的那些糗事还有跟外国特战部队演习的那些好玩的事情跟我分享,我倒是也喜欢这种话题,气氛倒也算和谐。
黑眼镜伸了个懒腰“现在还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关得住我,项目一拖也得个七八天,我耐性还没有那么好...”
我一直猜想着这里应该是在原始森的某个地方,从宿舍楼到训练场,沿路的好几颗好几个人才能环抱起来的榕树和其他一些说不出名字有着浓密树叶和根系的树木,不见天日的阴影下丝丝冷气传入脚底。
所以当顾康国跟我说封山的事之后,我已经打消了要跟着黑眼睛逃走的念头了,他这么重新提起来,感觉还是有点不太真实,我就等着他的下文。
这个时候,我们脑袋上传来气盖山河的雷声,闪电把外面的景色照的苍白。
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事情想来想去都觉得不太对劲,怎么我们一到这就遇到封山,特种兵选拔这类的事情,如果真的是别人设计的,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我看着黑眼镜,正想要跟他讨论一下,再来推断出些什么有用的讯息。发现黑眼镜把目光投射在门口上,我也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没过一会儿,门突然被人推开了,进来了三个人,都穿着一身干净利落的军装,其中的一个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是刚才在营帐里面刚见过面的范东霖。
最前面的那个人看起来挺年轻,身材高大,平头,长相端正挺精神,就是神情严肃,举手投足之间给人一种很稳重内敛的感觉,有种一看就觉得他是那种很正派的人物。靠在门口旁边的那个人,身材没有他前面两个人高大,仔细看,长得倒是很干净秀气。
站在最前面的年轻人上前了一步,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鬼刀,让你回家探亲一次不容易啊...”说着伸出右手,是南方的口音。
黑眼镜嗤笑了一声,伸手跟他的手握了一下,另一只手绕过去,两人拥抱了一下。
“想耍帅也不容易啊,明明是被枪顶着脑门过来的还得对外宣称是回家探亲,断刀...啧,现在都是蒋中队了...”
“鬼刀...”在身后的那个的青年也伸出手。
“...扎在花花世界出不来了吧...”
黑眼镜无奈地摸了摸鼻尖,也和他握一下手,拥抱了一下。
“赤剑。”
范东霖走到我旁边,朝我扬了扬下巴“其实都是鬼刀班长以前带的兵,断刀和赤剑。”
断刀和赤剑这下把目光转到我身上,黑眼镜说道“我朋友,吴邪。”
断剑微微沙哑的声音带着一种信服力“哦,你好,我的外号叫断刀,就这么叫我吧,来这一趟不容易,我听说接你们的是六部队的人就你们这是要遭罪,他们就是那样,平时都是战斗在一线上习惯暴力了,上次作战演习的时候我们端了人家的老窝,所以到现在还怀恨在心呢。”
我握上他的手“也没什么遭罪,睡了一觉稀里糊涂就到这了。”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哈哈...做鬼刀的朋友你肯定也不是个普通人。”
我不由在心里暗叫苦,干笑了几声,我除了没有在脸上刻上普通两个字,其他真没有看得出特别的地方,要是非要说什么,也就是我的适应能力了。
赤剑只是淡淡地朝我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似乎感受到微微的寒意。
他朝我抬了抬下巴“你们怎么认识的啊?”
我大概知道他的意思,看我的身板也知道我不像是练过的人,站在他们中间也显得太像小白脸了,这种不明言说的差距和轻视,我嘴角还是忍不住抽了一下。
黑眼镜抓了一下头发,背对着我,说道“生意上的友人,现在的难友。”
在我这个角度我看不到黑眼镜的眼神,倒是没听赤剑再说什么。
断刀挎过黑眼镜的肩膀“我刚刚在训兵呢,室内训练场,项目是射击,听老范说你来了,我立马就赶过来了,怎么样,要不要跟我们去练两手,我听说你现在都有私人靶场啦?要不要找找过去的感觉?”
说完按了按我的肩膀“怎么样,吴老板,要不要跟我们打两枪玩一下?”
黑眼镜冲我歪着脖子龇牙笑了笑“去,当然去,好不容易有免费的子弹可以使劲造...”
范东霖挽过我的肩膀“兄弟,打过枪么?”
我愣了一下,实话实说“这个真没有...”
范东霖重重地拍了一下我的胳膊“这个可以有!”
顿时我就麻了半个手臂,我在心里暗想,这个人的手劲也忒大了点吧。别说打枪了,我长这么大其实连枪都没摸过,小时候偷偷遛进过二叔的书房,二叔的抽屉里就藏着一把老式的左轮手枪,当时心跳都到嗓子眼了,特想拿出来给老痒显摆一下,但是又怕二叔知道了会打断我的腿,反正最后还是对二叔以及我幼小生命的敬畏占了上风,没敢动,后面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二叔知道了,再去的时候那把枪就不在了。
断刀大笑“哎,小范班长,你还记不记得我和赤剑当新兵的时候,有一次鬼刀队长训练我们狙击,犯病似的跑过来把我们一天的的训练要用的子弹都给打完了,结果被大队知道我们的子弹上午就耗完了,好家伙,直接把我们的训练量又增加了一倍,那通练得,整整两个星期,到晚上的时候手指都在痉挛。”
范东霖噙着笑意,清咳了一声,意味深长地望黑眼镜。
黑眼镜吸了吸鼻子,仰着头做寻思的样子,扯着半边的唇角,不紧不慢道“啊...还有这事儿啊,可能当时贪玩吧...”
“贪...”断刀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缓了缓才摇摇头幽幽地说道“...我们算是被你玩惨了...”
赤剑“所以现在我们是不是应该好好感谢你?”
”客气。“黑眼镜表情却一点也不客气“嗯...记得之后要请我们吃饭。”
赤剑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