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当户对好事近》悠若清风

20、20.死人骨

　　谢远将第二卷盖着火红官戳儿的备份案宗小心地放到马车一角的木箱子里，表情难得的严肃，一转眼间瞄见看他的云蓉，又恢复了痞气的笑，坐直了身体道：“本大少也算是少年才俊，刚出了门就破了两件大案。”
　　“是啊是啊。”云蓉叼着一条红薯干，双手枕在脑袋下躺在马车里，脑袋跟着马车的走动晃晃悠悠，十分悠闲，以至于那句本来就不够真诚的话显得更不真诚。

　　谢远抬脚作势要踹她的屁股，云蓉皱眉打过去道：“老娘……谁的屁股你都敢踢，小心让你负责！”
　　谢远做惊恐状，“你也有那种嗜好？”
　　云蓉扯扯自己的袖子皱了下鼻子，继续望着马车顶思考人生。她被鸟屎砸出了心理阴影，还在琢磨薛小妹的事。虽说按照薛小妹的说法她一定会活下去，可如果没有成功，云蓉总会觉得歉疚。

　　谢远打量躺着的小荣子，觉得这小子个子真纤细。虽然云修已经开始给定时进补补药，最近气色也一日比一日红润，可那小身板儿还是很纤细。之前没仔细看不觉得，如今近距离看，发现那张脸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褪了青黄慢慢变得干净红润。谢远侧躺在一旁，拄着一边脸看云蓉，看得时间长了忍不住伸手去戳她的脸，嘴里啧啧道：“完了小荣子，你这般长相这小个头，以后怕真的要招惹是非了。”

　　也是，这种纤细又耐看的人儿，不去做兔儿爷都可惜了。虽说时下并不盛行男风，甚至是有断袖之癖还要被人排斥，可挡不住还是有些能玩儿的人会找几个可心的尝尝鲜。谢远虽说还没开过荤，但毕竟是在那种场合呆过，和窑姐儿们处的时间长了，不免多多少少听到一些。他倒是因为好奇专门求一个窑儿里的姐姐带着过去长过见识，只是对于擦脂抹粉轻纱着身的一群男人实在是反胃。但听人说，里面也有清秀得比女孩子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甚至才高八斗，那更是高价。随便出来喝一场酒，就得五十两银子。想来云蓉再白净一些，便是那一掷五十金的。

　　躺着漫天地想，思维就很容易飘。也就是片刻的功夫，谢远又觉得云蓉虽然太过清秀，但也不能便宜那些乌七八糟的大老爷们，不管怎样也得拐回谢府去。其他不说，只他那挺邪乎的医术，就是验尸的一把好手。自己倒是不愿意做官，但自家老爹是个官，带回去一个好验尸官，他爹也能轻松一点。
　　可怎么拐呢？虽说有一个云舟已经被带去了蕲州，可耐不住以后眼前这人翅膀硬了说走就走，又或者被别人挖角。想要把人扣下，就得找个冠冕堂皇的名头，最好是搞个卖身契什么的。这么一想，谢远忽然想起一件大事——云蓉欠他那五两银子，还没有还清呢。

　　谢远支着脑袋咧着嘴笑，云蓉虽背着身还是觉得头皮发麻。扭头看的时候就见谢远摆着颇为□□的姿势看着她笑。云蓉搓搓胳膊上激起的鸡皮粒子，皱眉坐起来道：“你中风了？要不要云叔给你扎两针？”

　　谢远“呵呵呵”，摸了下来不及挡开他手的云蓉的脸，色迷迷道：“小荣子，你还欠爷五两银子呢！”
　　云蓉打了个哆嗦，纯粹是被谢远那小眼神儿和小动作给恶心的。
　　“当初我得了三两银子，可是被谢安全拿走了。”
　　“是啊是啊。”谢远用方才她同样的语气敷衍，“这都过去一个月了，加上利息肯定超过五两。你弟弟在谢府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样不花钱呢？”

　　云蓉鼓鼓腮帮，有些无语。车帘外云修袖着双手摆着打坐的姿势，听见里面的话一边眉毛动了动，一只眼睛睁开一条缝。一旁的谢安规规矩矩地坐在车头剩下三分之一的位置，见他挑眉殷勤地问：“师傅冷不冷？”
　　云修把眼睛闭上继续打坐，谢安狗腿地把自己的外衫下摆往他腿上扯了扯。车帘内云蓉脑袋里又是一个问号，竟不知什么时候谢安那厮和云修那老贼勾搭上了，竟然成了师徒。

　　“你让人将我弟弟带走，我实在是不放心。他住在陌生人家，身心必定遭受多重打击。其他不论，精神损失费你是不是要付？我和亲弟别离，内心日日悲痛，以至于憔悴得个头都不长了。我如此受摧残，你是不是要再付我一份精神损失费？”

　　谢远想着那精神损失费就是给她内心造成伤害的意思，想了下叹息道：“精神损失费自然要给，虽然并不是我造成的，但谁让我是君子呢。且慷慨一回，五两银子不用找了。只你那弟弟每日花销不减，上次官家来信说，送云舟去学院废了不少事，花费又太高。想着让你弟弟签了卖身契，再让他读学院呢。”

　　云蓉终于知道，对这种贱男有片刻的好感也都只是假象，贱男的本质就是贱，何必和一个贱人讲道理？

　　谢远翻找了半天，在一旁的柳编小箱子里翻出一张白纸，找了一杆毛笔直接蘸着唾沫润了润，招呼谢安放慢速度，写了一张卖身契。然后吹干了贱兮兮地看着云蓉笑，也不强迫，只晃着那张纸道：“是你摁手印，还是我写信让你弟弟摁手印？”

　　云蓉抽过那张纸看了看，大抵是只要谢远觉得有必要，“云荣”就不能离开谢家。必要的时候要到蕲州府衙当差。云蓉脑中瞬间冒出三条——“云荣”又不是她的名字，摁了手印也无所谓；去府衙当差，不费吹灰之力就做了一名古代公务员；谢远是不是喜欢男的想泡她？或者是发现她是女儿身想泡她？

　　云蓉搓搓鼻子问：“你想泡我？”
　　“……”谢远眨眨眼，“何解？”
　　“直白点说，你想和我困觉？”
　　谢远腮帮一阵抽搐，“泡你还不如泡谢安，最起码他还比你好欺负些。”

　　这话说的随意，但后果却很严重。话音刚落马车前的谢安就一个跟头翻了下去，一旁的云修就笑得眯了眼睛，谢远一细想就掀开车帘开始呕吐。其中最淡定的反而是云蓉，从呕吐中的谢远手里抽出契纸，同样蘸着唾沫摁了一个红手印。

　　中途选了一处清澈的小河旁休息，谢安远远地躲着谢远，看过去的眼神儿充满恐惧。初时谢远还可以忍耐，最后见他连送个水手都在抖，忍不住吼道：“你躲什么躲！”
　　谢安泪流满面，“少爷，谢安没有兄弟，家里全靠着我娶了媳妇儿传宗接代。谢安向着少爷，可这事儿实在是做不得，会害了少爷和老爷啊。”
　　“……”谢远不知道为什么搭上了自己老爹，无力道：“你放心，全世界的男人死光了我也不会泡你。”

　　谢安眨巴眨巴眼：“真的？”
　　“真的。”谢远有气无力道：“瞧你那德性，简直是污人眼睛。”
　　谢安瞬间复活了，昂首挺胸地走过去给谢公子送吃送喝，还不忘劝导道：“少爷想想明月姑娘，怎么能忽然喜欢男人呢？男人有什么好，又不香又不软，又没有明月姑娘善解人意。”
　　“是啊是啊。”谢远点头。
　　“少爷你要是喜欢男人，老爷得背过气去不可。想想老爷夫人多不容易，只养了你一个儿子，谢家下一代就全靠你了。男人又不能生孩子不能缝缝补补，暖床都不如女人好使。”
　　“是啊是啊。”谢远目光散乱，最后钉在小河旁用陶瓷罐子装了大饼捉小鱼的云蓉身上。

　　“少爷你……”巴拉巴拉……
　　谢远随手捞起一块石头往自己脑门上砸了一下，瞬间躺倒在地。

　　云蓉选的地方很不错，比较平缓的一处。因为常年流水的冲蚀，河底有一层细软的沙。河里的鱼很机灵，但毕竟是没有被人喂过，罐子里塞上两块大饼，香味一出去，就有成群三四指长的小鱼围着罐子游来游去。在大饼被鱼拖出来之前，云蓉站在岸上一手捂上罐子口把瓷罐拖出来，多多少少都有收获。几次下来，竟捉了二十来条。

　　云蓉把小鱼扔给“晕倒”的谢远，“起来收拾小鱼，一会儿烤鱼吃。”
　　烤鱼的吸引力果然很大，晕倒的谢远瞬间复活，坐起来指示谢安，“快点收拾鱼去！”
　　说完颠儿颠儿的跑到云蓉身边，表示对她的捉鱼方法高度认同，并想帮她捉几次。虽然风和日丽，初冬的水还是冰得刺骨，云蓉正好准备在细软的沙地上歇一歇，干脆就让给他来捉。谢远虽然没干过这营生，但模仿和创新能力极强，在两次只捉到一只小鱼苗之后终于掌握了方法。最后竟然不怕冷得卷起裤腿下了水，一次比一次将罐子下得深。不过有一个好处是，得到的鱼一次比一次大。

　　云蓉刨了个坑，捡了几块坚硬的土坷垃围了一圈，从马车上拿了铁钎子往上串收拾好的小鱼。谢远越干越得乐趣，最后干脆把袍子往腰间一扎，到了河中间。这次哆哆嗦嗦的把罐子支下去，却没有立即上来。他在罐子旁，摸到了一块奇怪的东西。

　　谢远弯腰捞了半天，云蓉生了火冲他喊：“小心两条腿冻残了，赶紧上来！”
　　谢远看着手里的东西木呆呆的回头，张嘴就把刚吃下的饼吐了出来。云蓉嘴角抽了下方要问他怎么回事，待看清他手上还粘着少许血肉的大臂骨，干呕一声将手里的鱼扔到了火里。

作者有话说

　　留言都哪里去了？？不成比例啊啊啊啊啊~~~喜欢不喜欢的，总要给个说法啊啊啊 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