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旧事》尾行的竹子

14、.14.

　　即墨重新在不归酒肆中住了下来，等着哪天千酌想起她来，到此将她领回竹海去。
　　按照兰陵的说法，千酌每隔三五天才会着人来此取酒。若是她自己来也就罢了，来的如果是青衫，即墨可不认为她会好心将自己带进去。
　　不归酒肆里的生活与往日一般，闲得发霉，兰陵依旧神出鬼没，厨师依旧人影全无，即墨可以说话的人，只有小二而已。
　　“我说，你们家掌柜也太过神出鬼没了罢，”依旧是百无聊赖的一天，即墨只得抓着小二说话：“这几天我就没怎么见着她。”
　　“这个么……”小二耸了耸肩：“许是因为太无聊了罢。”
　　“无聊？”无聊不是更应该出现么？
　　“反正呢，你总能见着人的。”小二打了个哈欠：“说起来，这也好几天了，竹海的人怎地还没出现？”
　　“谁知道呢，”即墨叹了口气：“或许她们是真的不喜欢外人罢，我想我再也回不去了。”
　　“那位千酌姑娘总要喝酒的，”小二眨眼道：“她离不开百醉酒。”
　　“你说这百醉酒究竟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我偷偷尝过，也没什么特别的。”
　　“你偷尝过？”小二面色微沉，随即摇头道：“掌柜的对这酒可宝贵得紧，从不给外人尝的。”
　　即墨哈哈一笑：“依我看，你们掌柜的是在酒里下了药，专门针对千酌的迷魂药。否则以她对酒的挑剔，又怎会非百醉不可呢？”
　　小二神秘一笑：“或许吧。人总有些神秘的地方，比如姑娘你。”
　　“我哪有什么神秘的地方。”
　　“姑娘千里迢迢来到竹海，当真只是为了学艺救人么？”
　　“不是这样，谁会跑到这穷山恶水来。”即墨叹了口气，目光渐渐黯淡：“若不是为了真真，我早已离开了这个鬼地方。”
　　“那个真真……是你的什么人？”
　　“她是我的……我的……”
　　“亲人？友人？”
　　即墨摇了摇头：“是我喜欢的人，是相依为命的人。如今她被人带走了，我怎能不去救她。”
　　“你可知道，带走她的是什么人？”
　　“我不知道……”
　　小二摇头道：“你不知道，要如何去救人？”
　　即墨道：“我只知道，坐着等，是等不回她的。那个人武功很高，所以我要练出比他更高的武功，到那时候，我一定会将真真救回来。”
　　“你说得也对，坐以待毙，总不是办法。”小二拍拍屁股站起身来：“祝你成功。”

　　真真将一桶水重重一放，发出一下沉闷的响声，之后一声不吭转头去拉风箱。
　　即墨停下手中的大锤，疑惑地瞥了她一眼——真真最近也不知是怎么了，态度越来越差，好象她欠了她十几两银子一般。这几天更加糟糕，连话也不多说了。
　　“喂。”她拎着锤子来到她身后：“你怎么了？”
　　真真不说话，只是将风箱拉得呼呼作响。
　　“真真？”即墨在她身后站了片刻，见她不答应，便索性按了她的肩膀，将她强行拨转过来。
　　“放手。”真真目光扫过她不干不净的手，冷声道。
　　“你在生什么气？”即墨哪里肯放。
　　“谁说我在生气。”
　　“那为什么不理人？”
　　真真斜睨她一眼，道：“你有你的大牛哥了，还管我做什么。”
　　“大牛哥？关他什么事？”即墨只听得一头雾水，村里的大牛不是很久没有来过了么，真真又闹什么脾气？
　　真真轻哼一声：“人家不是天天要绑石块跑上十几个山头锻炼气力，为的就是比过你将来好娶你么？”
　　即墨摇头道：“我早已明确地告诉过他，不管他气力有多大，我都不会喜欢他了么？”
　　真真冷冷地道：“是么？可我怎么看见你送了人家一个竹哨子？”
　　听到这里，即墨终于恍然：“原来你说的是这个……她妹妹小妞儿近来总爱哭，我这才托大牛哥送她一个哨子好哄着她。”
　　“哼，真是情深意重。”
　　“小妞儿才五岁，你这吃的又是哪门子飞醋……”即墨无奈道。
　　真真平日里看着沉稳冷静，怎地总是在这样的小地方犯浑呢？
　　“再小也不成！你送我的竹哨，怎么能送旁人一样的。”
　　“你的和她的是不一样的。”即墨只得好言哄了。
　　“哪里不一样了，分明一模一样。”
　　“好啦好啦，你和一个小孩子较什么劲。”即墨凑上前去，在她脸上亲了亲。
　　真真面上红了一红，转过身去，又开始使劲拉风箱。
　　“还生气么？”
　　“才没有生气。”
　　“那晚上让我进房睡。”
　　“你爱进不进，于我何干。”
　　……
　　“真真……真真……”
　　喃喃呼唤着那个熟悉的名字，即墨缓缓睁开眼，叹了口气。
　　为什么梦境越来越频繁了呢……是真真也在远方思念着她么？
　　还是她在告诉她，要快些学到武功，快些将她救离那个水深火热的地方？
　　夜色正浓，却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她披了衣服出了门，打算吹吹夜风，冷静冷静。
　　不远处有人缓缓走过，进了一间屋子，即墨认出那人正是小二，而他进的，却是兰陵的屋子。
　　这么晚了，兰陵还有事要让小二去做么？
　　即墨想起先前曾在不归酒肆里寻找过，却并没有发现小二的住所，若说厨师就住在厨房里，小二跟着他一起倒也成立？不过如今看来，似乎另有猫腻。
　　心念一动，她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在房外停了停，侧耳细听，却没有听到动静。一个大胆的想法浮上心头——莫非……这小二与兰陵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两人其实是一起睡的？！
　　即墨眼睛大亮，将耳朵贴上了房门，屋中不见动静，她大着胆子悄悄推开门，却见屋内空荡荡的，哪里有什么小二。
　　即墨怔了怔，目光仔细在屋中搜索过，确定此屋并没有另外的路口。
　　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小二怎地就不见了踪影，她明明亲眼看着她进来的。更奇怪的是，兰陵也不在屋中。
　　即墨皱眉沉思片刻，转身走向厨房，推开门，却见灶台上摆着半只冷鸡，连厨师也不见了踪影。她迅速转身，又来到自己屋前，颤抖着推开门，门内哪里有人？
　　一阵寒意渐渐浮上心头。
　　大半夜的，兰陵三人究竟跑到哪里去了？这四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三人不可能在同一时间都离开了酒肆，……更何况就在方才，她还瞧见了小二，可转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莫非……莫非……”
　　莫非她是在做梦？
　　用力在脸上拧了一下，眼中顿时痛得闪出泪花来。
　　不是做梦，那么……
　　即墨浑身僵硬，脸色发白。
　　难道……不归酒肆里，根本就没有人？！

作者有话说

　　有鬼啊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