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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末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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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昭叼着烧饼走到窗口,小区门口正上演着上一世他第一次见到丧尸时的场景。
电动车歪歪斜斜躺在路边,车主左腿已经骨折,头顶擦伤的血淌了半张脸,正趴在一位散步的村民身上啃食。
一起散步的另外两位村民试图把他拉起来,小孩跌在路边哭,田间干活的人都赶来帮忙。
人们聚在一起,在哭声里,地面上的血弯弯绕绕,像条刚化冻的小溪一样从人群里流了出来。
终于,有个锄头扬了起来,狠狠向下砸去。
车主被掀开扔去一旁。躺在地上的老太太已经没了呼吸,有人趴在她身边哭,但很快的,老太太又坐了起来。
她的内脏还挂在外面,但她已然扑向身旁悲伤的人群,开始撕咬他们身上的肉。
村民们悚然惊叫着散开,每个人的身上都有伤,小孩还在哭,被大人一把抱起,远远跑开了。
一时间门口只剩下大快朵颐的老太太和她的食物,他们两个趴在地上,两滩由血液组成的溪流缓缓交汇了。
祁昭咀嚼着烧饼,慢慢把它咽下去。
末日开始了。
***
客厅里烧水壶咕噜噜作响,身旁的电饭煲冒出热乎乎的蒸汽,头顶的抽烟机嗡嗡把油烟排出窗外,伴着楼下丧尸的嘶吼声,祁昭淡定的往锅里打了个鸡蛋。
其实搬到远离地面的顶楼会好很多,丧尸感应不到声音和气味就不会聚拢过来。
但顶楼是毛坯房,住在一个装修完整的家里对人的精神状态更友好一些。
所以还是先委屈一下丧尸,后天停水停电后他就不会再制造噪音了,丧尸也能自由的在野外奔跑。
晚上十一点,祁昭把最后一盘菜装进一次性餐盒,关上天然气阀门,洗干净厨具,把擦干的电饭煲内胆放回锅里盖上锅盖,再回到客厅把最后一个水杯灌满水,最后溜溜哒哒在屋里转一圈,确认没什么遗漏就去洗漱睡觉了。
随着二楼的灯光熄灭,丧尸茫然的在楼下徘徊片刻,渐渐被其它声音吸引走了。
祁昭躺着床上,却有些睡不着。
黑夜好似能把声音放大,隔壁的安置区里惊叫求救声四起,一旁的二号楼里惨叫声已经转弱,祁昭错觉自己甚至能听见丧尸撕咬皮肉的声响。
上一世他在迷茫惊慌中刷了一夜手机,这一世他知道后续的发展,却有一种奇异的悲伤感充斥全身。
恐慌、逃亡、死亡……两天的和平像是一场梦,他又要回到熟悉的情景中去。
于是他也循着上一世的行为,打开了手机。
经过一个晚上的发酵,人们已经意识到这是全球性的灾难,各个媒体都在转发“停工停课、避免外出、减少聚集、就近寻找建筑物躲避”的通知。
病毒传播了一下午,在晚高峰时爆发。
哪怕在河旸市这样的四线小城市,市区里也熙熙攘攘游荡着不少丧尸,更别提一线新一线了。
医院、警局这些第一时间接触丧尸的单位早就沦陷了。道路上车祸遍布,火光黑烟四起,满目都是鲜血和尸体,昔日繁华街道上只剩蹒跚游荡的活死人。
网上到处都在求救,不少人说要躲去深山老林、躲进偏远山区。
但比起近在咫尺的丧尸,还有个更让人恐慌的问题:病毒到底是怎么来的?
早晨和自己一起上班的同事,就坐在隔壁的工位上,喝着一样的水,吃着一样的饭,中午趴在桌子上睡了一觉,醒来就变成了面目狰狞的丧尸。
如果身边的人在某一天都这样悄无声息的感染了,自己还能活下去吗?
祁昭垂着眼滑动屏幕。
上一世也是这样,在短短一天内,一部分人莫名其妙的变成了丧尸。谁也不知道自己身边的是人是鬼,哪怕在这之后,再感染病毒的人都是被丧尸抓伤咬伤的人,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仍变得极其脆弱。
甚至发生了极度恐慌的人拿刀捅死了全家人这样的惨案。
部队早就展开了救援,但在幸存者密集的城市难以使用大规模杀伤武器,面对的敌人又是源源不断的、没有知觉不怕死不怕痛的活死人……
祁昭关上手机,在黑夜里发了会呆。
眼睛逐渐酸涩,祁昭闭上眼,放缓呼吸,渐渐陷入沉睡。
第二天阳光灿烂,树梢被微风拂动,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但哪怕是社畜,今天也不再出门了。
祁昭洗漱完走向客厅,各式保温杯、玻璃杯、塑料杯像小蘑菇一样站满了茶几,肚子里满满当当装着昨晚烧好的水。
他挑挑拣拣,把衣着华丽形状各异的杯子收进空间,这样就算有人闯进来,也不会伤到他心爱的杯子们。
被留下的三个杯子黑黝黝孤零零的,祁昭把它们从大茶几上一路推推挪挪,最终落在小茶几上安了家,小茶几低低的,祁昭坐在沙发上只能看到杯子们丑陋的头顶。
他又从柜子里翻出家用的各色马克杯、咖啡杯、搪瓷杯,再次烧水装水。
烧水壶咕噜噜冒热气,又被空调吹散。祁昭满意的围着杯子们转一圈,在等水开的时候把末日前买的零食都塞到茶几下面,从空间里取出几罐保质期长的罐头、奶粉和泡面一起放在餐桌下。
他在空间里挑挑拣拣,拿了些能长期储存的土豆萝卜放进冰箱和菜篮子里,把冰箱里的饮料按高矮胖瘦码整齐,塞了几个不太新鲜的鸡蛋进冰箱,在冷冻层放了几个馒头和烧饼。
祁昭又去厨房放了包方便面饼和一袋撕开口的挂面,接着找了几个空罐子装上黄豆绿豆花生塞进橱柜,最后收拾出小袋干货靠墙摆在灶台上。从厨房出来他又拿了一袋大米一箱泡面塞进沙发和墙壁的夹角处,努力营造出家里有存粮习惯的感觉。
祁昭准备像上一世一样把自己的空间异能藏起来。
如果只觉醒了普通异能,别人打量他时只会想他强不强、能不能当一把锋利的刀。
但有空间异能就不一样了,末日环境下,谁没畅想过拥有一间移动仓库呢?
如果空间异能者听话、能合作还好说。如果不能合作,大家也不是不能团结起来,把空间异能者教导成一间没有自我的仓库。
除此之外还是那脆弱的信任问题,在外扫货时说好了物资平分,一个普通人最多在衣裤里藏点东西,但谁能知道空间异能者藏了多少?
团队里丢了东西,普通人可以搜身,空间异能者要怎么搜?
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虽然能长期固守在一个物资并不富饶地方本身就很可疑,但能装还是要装一下,空间异能暴露这种事能拖就拖。
祁昭把杯子和保温壶都装满水,再留了一只丑陋且不怕摔的搪瓷杯在小茶几上和保温杯它们一起罚站,简单吃了点早饭,就拿着扫把爬上六楼去喂鸡、打扫卫生。
接下来又是没有尽头的炒菜、装盒、洗锅。
最开始祁昭还关着厨房门怕油烟味飘进客厅,但很快他就热的恨不得把空调搬进厨房。
临近中午的时候窗外开始有汽车鸣笛,祁昭又炒了一会儿菜,窗外的鸣笛声几乎要连成一片,还能听见惨叫和嘶吼声。
祁昭走到窗边探头瞅瞅,果然是小区东侧的高架桥上堵满了车。估计是市区的人发现丧尸会躲避阳光,想趁着白天去郊区避难。但高架桥上不知道什么原因堵车了,大家谁也开不走。黑压压的丧尸群眨眼就要接近,离得远的弃车往前跑,离得近的就像被关在棺材里,只等丧尸掀开棺盖。
高架桥岔路口处也发生了车祸,但还是有不少车辆开了下来,一些停在了福树村,一些往柿村驶来。
有四辆车开进了小区。一辆停在了正对着小区门的一号楼三单元,两男两女爬上车顶砸开一楼的窗户,背着背包拎着袋子爬了进去。剩下的车从祁昭楼下绕过,往小区里面开去。
祁昭绕到后面跟着他们看:一辆进了二号楼二单元,两辆进了三号楼。
丧尸也追着车辆跑进小区,跟着人一起踩着车顶往窗户里爬。人们只好再找地方跑,但二号楼二单元昨晚就有人被咬了,丧尸早顺着声音等在门外。
其他楼里的人还能躲进楼道或是撬锁钻进毛坯房,但二号楼里只有惨叫了。
前世有辆车砸开了祁昭楼下的窗户,在一楼和丧尸缠斗后把一个人和丧尸关在了一楼,剩下的人来二楼敲门求祁昭让他们躲一下。当时的祁昭通过猫眼看他们浑身是伤哪里敢开门,眼睁睁看着他们没一会儿就病变成了丧尸。那时候楼下的惨叫声也刚停,祁昭扶着墙软下去,捂着嘴连哭声都不敢泄出来。
后来祁昭出门觅食只能在窗口绑了根绳子滑下去,再也没回成家。
这一世祁昭早早封了一楼,暂时是安全的。但毛胚房没水没电,逃过来的人吃不好住不好,必然还要和原住民发生冲突。
这就不得不提小区的另一个弊端了:祁昭没有物业群。
也不知道是因为居民少,物业一个个联系的过来;还是似有若无的物业根本没想管小区;抑或是祁昭太孤僻没加群。总之祁昭现在翻遍手机,除了已经好久没见过的门卫大爷,竟找不到第二个和物业有关的存在。
至于其它住户,祁昭天天窝在家里日夜颠倒,走着路上看见邻居了主动避开,连扔垃圾的时候远远看见垃圾桶旁有人都要躲在一旁等一会儿,更别提打招呼交换联系方式了。
不过现在一楼封了窗,单元门关着,家里又安了防盗窗,再加上楼下蜂拥而至的丧尸,大约也不会有人执意要来祁昭家。
祁昭又在窗边站了一会儿,直到听不到逃生者的动静了,就把刚做好的饭菜端上餐桌开始吃午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