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今兮》梦里有无

47、真相

　　“连枝蛊无药可解，且苗疆族人一生只有一次机会制造它，一旦成蛊，不可逆转。”

　　“为何？”她不相信，既是蛊，总有解法。

　　权淮道：“你知道连枝蛊的药引是什么吗？”

　　“是什么？”

　　权淮笑着看向她，目光凝重：“是人的心头血。”

　　慕枝阴沉着脸，当真是狠毒。

　　“主人需用三日的心头血浇灌，加上各方毒草炼制，方能成功，连枝蛊成型时，如同一颗糖果，无色无味，直到它进入人的身体，才会浮现它真正的样子，一步一步啃食着宿主的心头血。”

　　慕枝顿感心底作呕，她无法想象体内竟然有着这样一只虫子。

　　“好了，公主殿下，你要我答的我也答完了，你是不是该告诉我这枚耳坠的主人了？”

　　慕枝道：“我还有一个问题。”

　　“嗯？”

　　“秦亦是不是找过你？”

　　权淮眉心微蹙，思绪飘浮：“没有。”

　　慕枝将一切尽收眼底：“你应当是制过连枝蛊了吧？”

　　权淮道：“该答的我也答了，公主应当是回答我的问题了。”

　　慕枝转过身去，冷淡道：“先告诉你也无妨，此物乃是秦玄的母亲的贴身之物，是她留给秦玄的遗物，阿玄当时寻它时还差点被大火吞噬。”

　　权淮震惊道：“可是他并不是苗疆的血脉？”心底还充斥着怀疑。

　　“容我猜猜，秦亦想必是通过特殊的法子瞒过了你，究其如何，你当真一点也看不出来，还是你根本就甘愿糊涂！”慕枝讥笑道。

　　秦玄的模样怎么也跟他的母亲三分相似，宫人皆知，他本就是苗妃所出，是不愿意否定错误还是在犹豫什么。

　　他紧紧握住耳坠，失神道：“他跟我说，是他的母妃调换了圣女的孩子，而且，我也验过他的血，他确实非苗疆一脉。”

　　不言而喻，权淮所指的他就是秦亦，她心中也猜出七八分，秦亦通过前世的记忆间接误导了权淮，没有权淮，秦玄的未来就断了一半，果真是荒唐。

　　慕枝小心翼翼取出一个小瓶子，冷声道：“这是阿玄的血液，现在，你在这里重新验一遍。”

　　他颤着身子接过，一咬牙割破了自己的掌心，接着将里面的血液倒入掌心。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他的手心逐渐腐蚀，慕枝瞧着都吓了一跳。

　　“果然！”坐实了猜想，权淮讽刺笑了笑，随后淡定的取出一包白色的药粉洒在手心，才止住了恐怖的伤口。

　　苗疆直系一脉，血液是天生的蛊毒之引，他出身起就在身体里下了蛊毒，只要苗疆主人的一滴血液就可以唤起体内的蛊毒，从而达到掌控。

　　“秦亦本就在骗你，现在我再问一遍可有解药？”

　　权淮呆楞着看着她，慢慢低下了头。

　　出了这道门，秦玄见着权淮微微点点头，就清楚姐姐的事办好了，快速进了屋里头。

　　权淮回望着他的身影，深深鞠了一躬，喃喃道：“即日起，您便是我的主人。”

　　慕枝回到無秋殿，第一件事就是把秦亦送来的那枚药物溶入水中，悄无声息让秦玄喝下。

　　接连几日，慕枝都能够感受到心悸，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啃咬一般，一次比上一次更加疼痛。

　　她瞒的极好，连贴身的若雪都没能够发现。

　　直到一次剧烈的疼痛再也无力支撑，她眼前漆黑一片，一瞬间便昏倒在地。

　　“如何，姐姐怎么样了？”秦玄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姐姐，心底焦急。

　　“殿下别急，先容太医仔细瞧瞧。”若雪劝道。

　　太医静心把脉后，又瞧了瞧眼睛，回禀道：“殿下，公主无碍，只是营养过于欠缺，加上旧疾相冲，这才挨不住，致使短暂昏厥。”

　　“旧疾？”姐姐确实身体不是很好，长年手脚冰凉，这都是多年前留下的，不是都养好了吗？

　　“还望太医开个方子。”若雪识趣塞了些银票。

　　“放心，注意注意，以后能养好的。”太医爽快写下单子，吩咐要好好养着。

　　“我去抓药吧。”秦玄心疼看着姐姐，道。

　　“殿下，还是我去吧，你去怕是会有点麻烦。”

　　“可是……”

　　“奴婢会加快速度的，何况没有多远。”若雪安抚道。

　　“这……好吧。”

　　他端进一盆热水，细心擦拭她额角细密的冷汗，慕枝难受的很，像是梦魇缠身，嘴角不停地低难着：“阿玄……阿玄……”

　　秦玄握住她的手，温柔道：“姐姐，我在，我在呢。”

　　慕枝渐渐镇定下来，本就白皙的肤色越加苍白。

　　而后，秦亦知道她寻了太医后，又来探望一次，当然，他不受待见。

　　他凝望着她，她还是那般坚定，绝不肯低头。

　　“王爷，请回吧。”慕枝恭谨行礼，冷漠道。

　　“慕枝！”他咬牙切齿，怒不可遏。

　　他好不容易拉下面子，想来瞧瞧她，她就是这个态度。

　　慕枝冷漠转头，不想在看他一眼，这不是她的事，她不是原来的那个慕枝，自然不会做出违背本心的事。

　　“好，那么公主，好自为之。”他摆了摆衣袖，愤然离去。

　　自那日后，秦亦变本加厉，彻底克扣住了他们的饮食，本就孱弱的慕枝身子越发虚弱。

　　若雪也终于发现了她的不对劲，慕枝躺在床上，此刻蛊发动，她的额角冒出细密的冷汗，她艰难地爬起，一只手扯住她的衣袖，另一只捂着心口：“不要……不要告诉阿玄。”她不想他再担心了，何况她清楚她的余生不多了，更不想浪费。

　　若雪知晓来龙去脉后，心急如焚：“公主！”

　　“你记住，我什么事都没有。”她紧皱眉头，坚定地说道。

　　随后，她又缓缓躺下，身体太疼，她忍不住的蜷缩起来。

　　“我去找太医，总有办法的。”若雪道。

　　慕枝深深喘了口气，声音发颤：“没用的。”

　　“公主！”

　　“就这样吧，不会怎样的。”她强忍着身体传来的剧烈疼痛，感受着心脏被万般啃咬。

　　她挺累的，呼吸声也愈发脆弱了。

　　夜晚艰难漫长，秦玄在为姐姐的身体焦急，若雪在犹豫这真相，慕枝躺在床上来回翻滚，皆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窗外，淅沥沥下着小雨，院内荒凉寂静，草木凋零，带着点点凄凉之感。

　　没有了慕枝的笑颜，周围更是冷冷清清，转瞬间便又是两月。

　　秦玄跪在床头，哭泣道：“姐姐，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慕枝艰难抬眼，苍白的脸毫无血色，咋眼一瞧，仿若一张轻盈的落叶，一阵清风就能将她吹倒。

　　她扯出一丝笑意，沙哑道：“没事的，没……事的。”她尽量控制着声音，努力让他听着不那么抖。

　　“总有办法的，总有办法的。”秦玄抹去眼泪，“我去找他，我去求他。”

　　“不要。”慕枝喑哑着声，抬起手，抚摸着他的脸：“阿玄，我休息……咳……休息就好了。”

　　秦玄哽咽道：“我不在乎的，什么都可以。”唯独不想看着她难受，秦亦不是要他的命，他给他也无妨。

　　“去睡吧。”她弱弱开口道。

　　若雪道：“殿下，你先去休息，我陪着公主，有什么事明日再商量，总会有法子的。”

　　慕枝轻微点着头，阖上双眼，秦玄低沉着头，回了自己的屋子。

　　屋内寂寞无声，空荡荡的只剩下她们两个人，若雪低着头，低声唤道：“公主……”

　　“为什么？”她怎么也想不到，若雪竟然会选择让阿玄去换她的命，此时此刻，她的内心如坠冰谭，她是若雪，是与她和阿玄最亲近的人。

　　若雪缓缓开口：“殿下……殿下……不一定会有事的。”

　　慕枝狠心一推，桌上的杯子“砰”的一声狠狠砸在地上。

　　“为什么不会？”秦亦的目的还不够明显吗？他就是要逼着她主动放弃秦玄，逼着秦玄跪地求饶，她苦苦支撑，始终不愿答复他，是因为只要她做出答复，秦亦就不会再留秦玄了。

　　若雪抿着唇，她心底也不想的，可是这样子公主迟早会被折磨死的。

　　“若雪，我……咳……问你一句，你……把我当成什么？”是她的替身吗？那位真正的慕枝公主。

　　若雪瞳孔睁大，不可置信看着她：“公主……”

　　从她犹豫的情况来看，慕枝心底嘲讽，竟是真的，她早就知道了，她，并不是原来的慕枝。

　　若雪跪在地上，狠狠磕下一个响头：“对不起，奴婢答应过公主，要守护好你，所以，不论用任何办法，奴婢都要救你。”

　　慕枝捂着脸，哈哈哈笑道：“竟是如此，好一个慕枝公主。”把她耍得团团转，原来一开始，她就知道她的到来，原来这才是若雪无怨无悔守在她身旁的原因。

　　她到底是多么愚蠢，从一开始，她的到来就像注定一般，像是被人牢牢抓住。

　　都有上辈子啊，秦亦有，慕枝有，果然男女主的纠葛不可能简单。

　　秦亦是来复仇的，那么她呢？

　　“公主说了，从您到来那一刻，您便是她。”若雪解释道。

　　“我不是她！”慕枝坚定道，她不会做她，也不会成为她。

　　“您确实不像公主。”若雪真挚答道，“但请您好好珍惜公主的这条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