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泥》昕冰

10、第 10 章

　　天气仍热的很，韩子清已在路上走了七天了，她也不着急，一路走到哪就在哪玩玩，转转。和她一道去往边城的只有小秋，而关于思雁和雀枝，她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二人留在了三王子府，也把秦怡派的其他人都打发了。小秋既是马夫又是随从，两人只用了一辆马车，韩子清捡天气好的时候带着大斗笠骑马而行，甚至于有时候她幻想自己是侠女一个，可惜一直没有出现打劫的土匪或者街头恶霸。
　　百里抒阳放下手中的书信，嘴角的笑容更甚，穿男装吗，哼，只带了小秋一个人，不过小秋那孩子机灵着呢，她倒是有眼光。
　　自从上次那两千人被天枢营尽数消灭后，白国这几天倒是没啥动静，他守，仅仅是守卫。
　　山上除了大片的树林，其他的地方都是齐膝的草，绿绿的 ，夕阳险险地挂在西边的天空，似是随时都会掉下去。本是荒郊野岭的地方，还不是有野兽出没，平日里是人迹罕至，而此时却走着两个少年，这二人就是韩子清和小秋。为了避开有一天她突然发现的几只尾随她们的“苍蝇”，韩子清和小秋来回走，连小路都用上了，不过还好已经快要到了，翻过这座山再走不了百里就是昌吉城。
　　“小秋，今晚我们只能在这里露宿了！”韩子清走在前面对后面背着大包小包的小秋说。
　　小秋看看天色，皱着眉道：“王子妃，还是再走走吧，这里怕是不安全！”
　　韩子清也看看周围，的确不是露宿的好地方，“恩，还是再往前走走。”
　　山路越来越陡，也越来越窄，韩子清有些后悔，都被人家跟到这么远了，又不差这点路，活生生的是自找苦吃。她还好一些，跟着的小秋就不行了，陡一些的地方干脆用手爬，轻叹一口气，“小秋，包给我吧！”她抓起小秋肩上的包往自己这边拉。
　　“王子妃，还是，是我背着吧！”小秋抓住包袱，喘着气说。
　　“都说了多少回了，叫我大哥或者叫昕冰！”韩子清在小秋头上敲了下，拿过包袱说。
　　“大哥！”小秋扭扭捏捏地叫道。
　　“恩！”韩子清笑笑，“这还差不多！我们快速上到山顶吧，估计下山更难，走！”
　　“啊……”小秋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整个人在草上向上掠去，很快他就适应了，一边的韩子清却是笑着看他一下，目光一直看着前方，在这一刻，小秋觉得她就像是神明，引着他走向未知的未来，而他只需坚定地走下去。
　　韩子清暗想她还是没有练到家，带个人说话有些困难。
　　两人落在离山顶最近的一块平缓地，往里走是一个天然的山坳，“小秋，收拾下，今晚就在这里过夜吧！”韩子清放下包袱说。
　　“老大，你先在这边歇会儿，我来弄！”
　　韩子清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小秋在附近折了写树枝均匀地铺在地上，又铺上了包袱里的旧衣服。
　　“老大，好了！”小秋脸颊红扑扑的，兴奋地说。
　　韩子清站起来走到她们的简易床边试了试，“小秋，你也坐下休息吧！”小秋的“床”铺在另一边。
　　小秋从包袱里找出水和干粮递给韩子清，“老大，吃些！”
　　韩子清拿过来先喝了几口水，才将干粮放进了嘴里。要说干粮其实就是饼子，吃了两口，她居然就想到了传说中的“静宁大饼”，有一次她坐车路过还买了一个，回去啃了好几天呢。想着她自己也是一阵好笑。
　　“小秋，你想不想学点什么，比如说医术、武功或者毒术？”
　　“想，想学医术！”小秋神色坚定地说。
　　“为什么？”韩子清微讶。
　　小秋低头不语，韩子清刚想说点什么调节下气氛，就听到小秋说：“我小时候家里穷，爹娘生病无钱医治，我想如果我会医术，就不用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我！”当时他把自己卖了，还是没有把他们救下！
　　韩子清一怔，有些病是治不好的，就算你医术再精湛，却仍是无能为力！“小秋，你想学，就跟着我吧！我把我知道的都教给你，但是有一个条件！”
　　小秋蓦地看向韩子清，那双眼睛在夜色里熠熠生辉，“真的吗？太好了！”脸一红，“什么条件？”
　　“永远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关于我的信息！”
　　小秋一愣，跪在地上起誓：“我，尹晓秋发誓，永远不会向任何人透露老大的一点一滴，如违此誓，将死无葬身之地！”
　　“小秋起来，答应我的事做到便可，无需这样！”
　　“老大，你会医术？”小秋激动了半天，才想起最重要的问题。
　　“呵呵，不会怎么教你！”韩子清躺下后说。
　　多年后，尹晓秋回忆他一生，最快乐的时光，就是和老大在一起的那个有着漫天星斗的夜晚。
　　“哎吆！”
　　韩子清一惊，醒过来，她凝神屏气听声音，又是一声，看看小秋还在熟睡，她只身顺着那声音的方向查看，走了十几米，就见一个黑影在动，当看清是一个老者正在包扎自己的腿时，韩子清加重了脚步。
　　“谁？”那老者抬起头，警觉地大声说。
　　韩子清站住，说：“晚生听到声音过来查看，老人家，刚才怎么了？”
　　“你是谁，怎么三更半夜在这山上？”老者坐着没有动，又问。
　　“晚生尹昕冰，路过此地，走岔了路，不得已才在这山上歇脚。老人家如果愿意，还是和晚生一同过去歇歇，明早再做打算！”韩子清猜老者是被蛇咬了，见他包扎、摆弄，倒有些同行的感觉，忍不住觉得亲近。
　　“过来扶老朽一把！”
　　韩子清一笑，走过去扶老者，她没有想到这老者如此的直接。走近才看到老者身旁还放着一个竹背篓，里面放这些草药，因为是晚上也看不清是什么药材，“还是晚生背着吧！”她顺着老者的力道结果背篓，背在身上，扶起老者，慢慢往她来的地方走去。
　　“老大，老大？”小秋惊呼，他醒来不见韩子清。
　　“小秋，快过来帮忙！”韩子清大声喊。
　　小秋三步并作两步走，奔过去，见韩子清没事，这才扶到老者的另一边。
　　“老人家，暂时就在这里休息吧。”两人将老者扶到小秋的“床”上，韩子清道。
　　“老了，瞌睡少，老朽坐着歇会就好！”老者缓缓地说。
　　接着星光，韩子清见老者脸色不对，“老人家刚才可是……”
　　“是蜴蛇！”
　　“啊！”韩子清惊呼一声，暗道：果然。扭身从包袱里拿出一个小瓶。
　　“老人家，这药您服下吧！”韩子清从瓶子里倒出一丸药，说。
　　老者未迟疑，接过药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张开嘴吞了药，一阵激动后，说：“这药……”
　　“是一位高人所赠！”韩子清收好后，说：“老人家还需要什么吗，晚生和弟弟可以帮忙！”
　　“有这一枚药，老朽的性命无碍，多谢小哥！”老者捋胡须，“两位小哥这是去哪里？”
　　“我们去昌吉城！”韩子清坐在了“床”上，眼神示意小秋也坐下。
　　“老朽是天枢营的随军郎中，大伙都称老朽齐先生。
　　韩子清一喜，计上心头，“您就是齐先生，没想到真能遇到前辈，请先生收下我二人把，晚生不才，略识的草药，愿跟随前辈打杂！”韩子清起身诚恳地说。哼，让她去边关，行！但是她才不会听话地去做三王子妃呢！她正愁没有想到怎么玩呢，这不，现成的玩法就送上门来了！
　　老者仔细打量二人，“不行，你们不像是去昌吉城投军的人！”
　　“前辈好厉害，晚生佩服！昕冰和弟弟小秋是我为了积累经验，才去边关，师父让我二人来这里历练，如果能碰到齐先生，跟随是再好不过！”韩子清在老者看不到的角度向小秋眨了下眼，说。
　　“哦？你师父是？”老者疑虑。
　　“师父从未向我二人透露过名讳，而他人总是行踪飘忽不定！”韩子清胡乱编道。她是看小说的经验，像老者这样的人会有那么一两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朋友也说不定。
　　老者重新看了看两人，隐隐觉得二人不像是撒谎，“你们暂时跟着老朽，就说是老朽新收的弟子！”
　　韩子清纯粹是瞎猫撞上死耗子，这齐先生还真有那么一位想到哪是哪，看上去不负责任的朋友。
　　韩子清一把拽起小秋，躬身道：“多谢前辈！”
　　“呵呵”齐先生捋须而笑，“你们可要做好准备，跟着老朽可不会太轻松！”
　　“是！”
　　齐先生睡在小秋的床上，韩子清两人靠在山壁上将就到天亮。
　　“老大，这样可以么？”落在后面的小秋低声问。
　　“放心！”韩子清回头道。
　　小秋没有再问，他始终还记得他是三王子府的下人，主子的事不可多问多言。
　　人说猫上树容易下树难，对于人而言，是上山容易下山难。韩子清算是深有体会，不过她学着齐先生的样子，慢慢向下退着爬，也算是有惊无险就下去了。
　　“你们说她不见了？”百里抒阳踱步到跪着的几人正前。
　　“属下无能！”
　　“不，王子妃被妥当安置在昌吉城里。你们下去吧！”百里抒阳甩袖，坐了下来，这个韩子清，真会惹麻烦，他手下的人也不弱，竟然能甩掉！不过不麻烦也没啥意思啊。
　　“一千？”
　　“在！”
　　“茶！”
　　“是！”
　　百里抒阳浅喝一口茶，“她会在哪里呢，我看着呢！”
　　韩子清三人走了两日到昌吉城，她背着包袱，竹篓稳稳地背在小秋身上，趁走路的时间，她教小秋辨识草药。齐先生拣要用的草药指挥她两人全采下来，又变戏法似地拿出了一个布兜，于是小秋又背又提，不过药材大都是治外伤、消炎的，并无其他贵重的药材。
　　“齐先生回来了！”守兵见到齐老，都打招呼问候。
　　“哈哈，回来了！”齐老的胡子笑得一抖一抖的。
　　“站住！”
　　跟在齐先生身后准备进城的韩子清和小秋同时站住不动。
　　“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其中一个大声问。
　　韩子清答道：“尹昕冰，东尹家村人，这是弟弟，尹晓秋！”小秋垂目站在一旁。
　　“东尹家村人！你糊弄老子是吧，来人……”
　　“慢！”韩子清抬手，“我们的确是东尹家村人，五年前我兄弟二人不在家，幸而逃过那一劫，兵哥不信可详查！”
　　小秋飞快地看了一眼韩子清，又垂下了眼眸。王子妃似乎对那些事了如指掌呢。
　　齐先生也转回来对城卫说：“他两人是老朽新收的弟子！”
　　“原来是齐先生新收的弟子啊！让他们通过，你们要是再晚一点，就进不了城了！”那兵哥笑道。
　　“多谢！”齐先生说。
　　韩子清和小秋紧跟齐先生进了城。
　　小秋道：“齐先生，为何就进不了城了？”
　　韩子清也想知道。
　　“兵家重地，战时城门一天只开三个时辰。”齐老笑道。
　　两人点头。
　　昌吉城不大，城墙却非常厚，一看就知城防做的非常扎实。走在大街上的寻常百姓不见恐慌之色，除了随处可见的兵，其他都正常。
　　到营区，齐老将二人安置在同一个房间里，除了韩子清和小秋，还有两个人，都是齐先生的正牌弟子。因前几战的伤员未全恢复，齐先生留那二人看护，一人去采药。
　　床是通铺，韩子清选了靠墙的一边。
　　“老大，住这里……”小秋欲言又止。
　　“没事！我自己会注意的。”韩子清一笑，满不在乎地说。她想和活着的人住一起总比以前每天对着尸体好些。
　　小秋不再言语，将两人的东西整理好。
　　忽而进来了两个年轻人。
　　“你们是师父新收的弟子？”其中一个长的虎头虎脑的少年问。
　　“是，我是尹昕冰，他是弟弟尹晓秋！”韩子清笑道。
　　“我是二师兄阿虎！”那少年说罢，呲开嘴笑了下，指旁边的瘦高个说：“这位是大师兄！”
　　“大师兄好，二师兄好！”韩子清和小秋同时说。
　　“这是你们的衣服，师父说你们以后先跟着大师兄呢！”阿虎放下手上抱着的衣服，道。
　　瘦高个阴沉着脸，点点头。几人各忙各的。
　　休息了一天，他们的军旅生活就正式开始了。
　　齐先生的话一点也没有参假。采药，买药，给伤员换药，甚至打扫卫生，洗刷等等都归到了韩子清和小秋头上，然后每天笑眯眯地检查他们是不是做的好，当然除过这些最为头疼的还是背诵那些医书，韩子清要好些，毕竟以前熟记，对付着看一遍即可，小秋的记忆力也是了得，看上两编就能从头背到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