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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恭王 ...

  •   王道清听汤炎这么一提,便已明白他的来意。故意笑道:“汤大人,您的意思是?”

      汤炎忙掩口俯身过来,轻声道:“恭王为长,齐王为嫡。孝安皇后早薨,现今两位皇子都视皇贵妃为母。但亲疏有别,恭王毕竟是从皇贵妃身上掉下的一块肉。王大人辅佐三朝,自然会明白两位皇子的处境和地位。”

      王道清瞟了一眼汤炎,思索片刻,也掩口俯身过去:“汤大人又说笑了。恭王齐王都是皇子。无论哪位皇子,鄙孙女若能中选王妃已是皇恩浩荡,岂还能容得王家在两位皇子中权衡挑拣?看来这西域的奶酒醉人,宰相大人喝多了。”

      汤炎没想到碰了个软钉子,只能尬笑两声。二人话不投机,草草干了杯中酒,便各自回府了。

      汤炎回到宰相府,便派心腹下人去给皇贵妃传信。皇贵妃听说王道清油盐不进有些恼,吩咐王守贵去找恭王来。

      恭王姓洛名晟达,是皇贵妃唯一的亲生儿子,也是当今山上的皇长子。和齐王一样,恭王也早早地封了王,在宫外另立府邸了。王守贵得了皇贵妃的差事,不敢怠慢,便匆忙坐了驾马车,往恭王府中来。

      到了王府天章阁,门口两个面容清秀的小厮守着。见王守贵来了,小厮忙上前来问候,王守贵请他们通报。

      两个小厮面露难色,吞吞吐吐:“王爷他正……吩咐不让打扰。”

      王守贵喝道:“爷爷我这儿是奉了皇贵妃之名,和恭王有急事相商。你们若是不知死活耽搁了,怕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两个小厮被吓到,其中一个匆忙跑进去通报,另外一个忙请王守贵到边上歇着,吩咐男侍上茶。

      茶都悠悠喝了两盏,恭王方传王守贵进去。王守贵到了恭王跟前,见恭王批着杏黄色薄蝉翼纱寝衣,束着宽松的发髻靠在软塌上,手里拿着一本话本漫不经心地翻着,旁边一个炉子,咕嘟咕嘟地煮着茶。

      见王守贵进来了,恭王一脸不耐烦地问道:“何事?”

      王守贵见了礼,说道:“启禀殿下,皇贵妃娘娘请王爷明日巳时到景福殿,皇贵妃娘娘有话要嘱咐。”

      “就这事儿?”恭王瞪了一眼王守贵,“和门口的小厮说了不就成了?非要巴巴地来见本王。”

      “殿下恕罪,是皇贵妃娘娘要奴务必当面告诉王爷。奴告退了。”王守贵看恭王不悦,忙小心翼翼地退了出来。

      恭王打发王守贵走了,示意小厮继续去门口守着,便起身朝内室走去。一位穿着短衫窄裤,眉目秀气,脂粉妖媚的年轻男子,正坐在内室的椅子上百无聊赖地等着恭王。一见恭王来了,忙起身嗔道:“谁找殿下呀?还这么老半天。”

      原来这男子唤作李金菊,是京城第一名楼群芳苑的“相公”。这群芳苑是大有来头,周朝开国时就已有了,名满京城,具体开立的年头不可细考。后来宁朝军队攻入周朝国都,京城生灵涂炭,百废待兴,唯独群芳苑幸免于难。群芳苑不仅有国色天香的如云美女,同时还有品貌非凡,醉玉颓山的“相公”来满足独守空闺的贵族女子以及有龙阳之癖的男子们。

      李金菊就是群芳苑相公里的头牌。被恭王宠幸之后,他还是依然住在群芳苑,不过仅为恭王一人遣用罢了。恭王好龙阳之癖,在后宫中也偶有传言,但也都是道听途说,仅仅也就是背着皇贵妃时,无聊宫妇们茶余饭后的消遣谈资而已。

      恭王看李金菊一脸不悦,笑道:“我和王守贵总共说了不过四句话,怎就老半天了?”

      “我坐这儿,茶都喝了一壶了,殿下请看。”李金菊拿起空荡荡的茶壶晃了一晃,“堂堂王府,连个添水的下人都没有,还不如群芳苑呢。这要是传出去,可是个笑话。”说罢把茶壶往案上一扔,不再话语,背过身子对着恭王。

      “待我亲自为你斟茶。”恭王说着便拿起茶壶,走到外室,从炉子上倒了一壶热茶来给李金菊斟上,见他还是不依不饶,就假装恼道:“本王亲自给你斟的茶,你这小蹄子真的是愈发不知进退了。”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斗着嘴,不出片刻便又胶漆相投,巫云楚雨,说不尽的夜月花朝,情天孽海。

      次日巳时,恭王进宫到了景福殿,皇贵妃正在院中和宰相汤炎一道修剪花枝。见恭王来了,便放下剪子,示意他到殿内说话。

      “达儿,你二弟都娶妻了,娘打算去和陛下说让你尽快也把婚事办了。”

      恭王其实心里已经猜到皇贵妃会说这个事情。之前已经被催过几次,都是三言两语便糊弄过去了。随着齐王选妃的日子一天近似一天,看来皇贵妃是真急了。

      “孩儿但凭母妃做主。”恭王应和道。

      “那你这两日和你舅舅一起,去趟王太师家。王太师的孙女叫王梦姿,娘看给你当正妃,是最最合适的。你若不抓紧去笼络住王太师,他可就和你二哥结了亲了。”

      恭王一听,心里老大不愿意,低头不语。

      皇贵妃急了,一把拉过恭王,低声喝道:“又不说话了,你这不长进的东西。娘当时冒着失了性命的风险,吃了山楂早产,才给你挣来了皇长子,第二日晟睿便出生了。你想想,这一步之差,若晟睿当时成了嫡长子,那你和娘还能指望个啥?”

      “娘……”恭王嘟囔道,“孩儿毕竟是皇子,哪有皇子去向朝臣求妻之礼?即使孩儿不要脸,皇家也放不下这颜面。”

      “你……!”皇贵妃气得一时语塞。

      宰相见状,上来劝道:“殿下虽只比齐王大一天,但也是名正言顺的皇长子。此次圣上张罗着先给齐王选妃,却未提殿下的婚事,殿下想想这是为何?”

      齐王瘪瘪嘴,没说话。

      “这还不是因为晟睿是嫡子,陛下先就着他让他选好的?”皇贵妃压力声音,对齐王喝道,“王道清虽是太师,位高权不重。但他是三朝老臣,在朝中威望极高,一呼百应。”

      说着,皇贵妃的口气又软了下来:“达儿,你要是错过了这一次,那真的就是大势已去。为娘之前所有的辛苦都白费了。这个时候,脸面不脸面的真的没那么重要啊。”

      “母妃既然吩咐了,孩儿照办就是,麻烦舅舅安排。”恭王被两面夹击,只能无奈妥协。

      “既然你明事理,娘也就明说了。要成亲的人,不能再流连于勾栏瓦舍之事,后宫偶有风言风语,说你……”皇贵妃突然停下,叹口气,“算了,娘宁愿相信那是无中生有,你好自为之。切莫让这些话头传到了前朝。”

      恭王羞得脸上红一块白一块,忙应着。皇贵妃便让汤炎带着恭王出宫,再好好给他讲讲其中的利害关系。

      待恭王和宰相走远了,皇贵妃换来王守贵,问道:“昨日你去恭王府中,可有见到什么异样?”

      王守贵想了想,回道:“和以往一样,王爷贴身伺候仆人以小厮居多,府中女子皆是做些洒扫浣洗的粗活。”

      “在他房中可有看到什么生人?”

      “两个小厮在天章阁门口守着,奴到了跟前他们才去通报的。奴进了阁中,王爷已在外室,奴也不曾见到生面孔。只是……”王守贵略一迟疑。

      “只是什么?”皇贵妃忙追问。

      “只是王爷在外室置了个碳炉子煮茶。在奴看来,这本应是下人的活儿,怎劳王爷亲自动手?”

      皇贵妃听闻,轻轻叹了一口气,挥挥手示意王守贵下去。随手从身后书架上抽了一本书翻开,却眼烦心乱,看不进去一个字。

      内务府的阮康德将嫁妆做了阴阳两份清单,把实际的这一份修改定稿后,呈给了皇帝。皇帝最后看了一遍,很是满意,召来齐王,让他去送给高阳公主。

      齐王来到高阳公主府,早有下人通报了公主,公主来到殿前迎接。齐王将礼单递给公主,笑道:“我料妹妹对嫁妆也是无所谓的,奈何父皇催着我送来。”

      公主接过礼单,草草扫了一眼,交给了彩棠,将齐王迎进昆玉楼内:“多谢父皇和哥哥的美意,请哥哥里面坐。”

      彩棠上了茶,兄妹二人坐定便闲聊开了。齐王注意到公主戴着一枝凤踏祥云的步摇,缀着一颗巨大的东珠,十分眼熟,便问道:“妹妹戴的这枝步摇,可是母后留下的?”

      公主笑道:“正是,不想哥哥竟然还记得。”说着便伸手将步摇取下,递给齐王,“母后所有留在紫微宫的首饰,父皇都赏了我。我本不爱步摇,总觉得沉得慌,晃来晃去的也累赘。前几日偶尔拿出来试了一下,竟还轻便,就戴了几日。”

      “我何止记得。”齐王接过步摇,目不转睛地盯着好一会儿,“妹妹你看,在这颗东珠的位置,原先是一颗碧绿碧绿的猫精石,石头中间嵌着一道若隐若现的黄条纹,真如猫眼一般。我那时好奇,便将这石头抠了出来,不小心弄丢了。内务府找不到一样的猫睛石了,母后便让寻了一颗大东珠,命造办处镶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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