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味清歡，十里漫雪》大雪之後

8、不喜酸食

　　「小姐！小姐！」一道亮光透入我的眼，伴隨著細細小小的聲音。

　　「小姐，妳醒了？」一個黑影發出惜春的聲音，離我很近的道。

　　「嗯。」我坐起身來，想到剛作的夢，嘴角又不住的上揚。我拿著被子摀著嘴，害羞得不敢抬頭。

　　「小姐，妳剛剛跑哪去了啊？」惜春靠著我的床，一手拉拉我的被子問到。「我就去伙房看看妳的藥煎好了沒而已，結果一回來妳就不見了！」

　　「我就是跟雙梓去桑樹園繞了繞。」
　　「對了！雙梓就是皇甫逸的徒弟！」說完我又趕緊補充到。

　　對啊我就只是去繞了繞，再喝了點桑果酒，後來怎麼會在床上睡覺呢？這該不會就是所謂的喝醉了吧？......那剛才的夢？不會！那一定是夢！那不可能是真的！

　　「惜春啊！謝玄回來了嗎？」我悄悄地問惜春。只要他還沒回來，我就一定是在做夢。

　　「不知道欸！要不我去幫妳看看去？」惜春一股壞笑的道。「妳打笑我！」我嗔著罵她。

　　「好好好！小姐息怒！記得喝掉几上的藥啊！我這就去看！」她說完就蹦蹦地跑出去了。

　　我笑著端起藥，咕嚕了一口。這藥還真是苦！苦味從舌尖發至舌根，害得我從頭到腳麻了一個冷顫。

　　過不久，惜春就跟著謝玄走了進來。

　　「妳覺得如何？」他平穩的語氣，像是甚麼也沒發生似的。

　　所以我就說是夢吧！還好他沒看到我夢裡的那樣子，不然他一定討厭死我了！

　　「嗯嗯！好多了！」「綏哥哥呢？你不是去找他的嗎？」我看著只有他跟惜春的影子，卻不見綏哥哥的氣息。

　　「妳的綏哥哥臨時被太學主簿召了去，所以來不了了！」「如果妳好了的話，我就帶妳回去吧！」他叫惜春拎著藥包，邊往我這走來，邊道。

　　「綏哥哥真是辛苦！才回來不久，就有一堆事要做。」我小聲的滴咕著，一邊穿鞋下床。

　　「走吧。」他施施往門口走去，緩慢的速度，像是在等我一樣。

　　我並了兩步上前，想要靠他近一點。

　　走在他身後的我，悄悄的深吸了口氣，為接下來的對話打好底氣。

　　「謝公子，你可不可以教我劍術？」其實我早就想學了，自從初次出府的時候就想了。

　　但我之前是盲眼的，想學也沒辦法。可現在我可以看到事物基本的輪廓了！想學劍術也不是不可能了吧！

　　他思慮了一下道：「為甚麼不讓仲彥教妳？」「綏哥哥他不會教我的，他總覺得我該被他保護著，所以不需要這種打打殺殺的招式。但你也看到了，我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只有我能救自己，像是上次遇到毒蛇。」「但如果下次遇到賊寇，多少會一點劍術，也比沒有強啊！」其實我還是有點私心啦！畢竟他如果答應要教我，就得常常來找我，這樣我們的關係或許會變得更親暱！

　　我說了一堆，他卻沒有一點反應。

　　過了良久，才淡淡道：「好吧！但要先問過仲彥。」

　　他說話還真是一點情緒也沒有，都不知道他到底在想甚麼。

　　他最有情緒的一次，大概就是我捉他衣角，他略為不耐煩的一句「怎麼」。

　　「對了！我去跟雙梓道別，你等我一下。」我還沒等他答應，就一溜煙地跑走了。

　　可能是他剛才比較溫和，所以我才敢要他等我。

　　我去之前埋桑果酒的地方找雙梓，就看到她正靠著桌子，一個人喝酒。

　　我走近她，一陣濃濃的酒意襲來，我光是聞就要醉了。

　　「雙梓，妳還好嗎？」我問她。「嗯......妳要走了？」她聲音軟軟的，聽得讓人酥麻的掏心。

　　「對，我是來跟妳告別的。」

　　「那我以後可以去找妳嗎？」她雖然醉了，但意識還是清楚的。

　　「當然，我就住在鍾山上的竹屋，或者妳去羊府找我也可以。」雖然我白日不常待在府裡，但山中竹屋不好找，所以要找我還是去羊府比較方便吧！

　　「那我跟時儼從會稽回來後，我就去找妳。」她說著就拿了一把桑果塞到我手裡。

　　我放了一顆到嘴裡。與桑果酒比，酸甜依舊是有，只是沒了陳年酒香，多了清新的果生味。

　　我邊吃邊走回謝玄等我的地方。

　　在距離謝玄不遠的位置，我停下腳步。望著那高拔而碩立的身影，就算只是模糊的輪廓，也足以到傾我以著迷的境界。

　　「愣著做甚？」他發現我在這裡看他，便往我這走來。

　　偷窺被抓到，我剎時更呆了，繼續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哪裡不舒服嗎？」一邊說著，剛走近我的他，順勢伸手碰上我額間。一片冰涼在我額上漫開，原本沒事的我，瞬間發了燙，整個腦子嗡嗡的響。

　　「我沒事......」我弱弱的說。

　　他把手放下，不發一語。我們倆一瞬間安靜了下來。

　　「這給你吃，多吃一點！」為了打破沉默，我把被我摀得熱熱的桑果塞到他手裡，然後就急著跑出院子，先一步上了馬車。

　　他到是走得很快，不一會兒就來了。他上來只一手掀簾子，一腳輕跨，整個人便輕挑的上了馬車。

　　「好吃嗎？」在馬車出發後我問他。「這是我剛剛採的，就在前面不遠的桑果園。」我又補充到，但其實我只摘了一些些，其它是雙梓摘的。

　　謝玄遲疑了一下後，拿了一顆放嘴裡。我看他吃了，便再問一次：「好吃嗎？」

　　他略微沙啞地道：「我不喜吃酸食。」

　　甚麼？原來高冷的大竹子竟然怕酸？他語氣略帶無奈，好像是不想吃又不得不吃似的。我覺得又意外又好笑，但也只敢抿抿嘴，自己在心裡笑得歡騰。

　　「那你不早說，我又沒逼你吃。」我又把他手中的桑果掏回來。一次就丟了兩顆進嘴裡，還一邊叫道：「好甜啊！」

　　果然做夢會使人大膽，我那夢裡的膽子好像還延續到現在。但他似乎也不對我的所為有任何反感的對應，這大概又是「受仲彥之託，照顧他的小妹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