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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桑果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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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謝玄叫我不要添亂,我就乖乖待在屋子裡吧!
我剛一想完,正準備躺下再睡個覺,就看到一個黑影,咻的一聲,從半開的窗子竄進屋內,掉到了床尾的地上。
我驚了一下,兩隻手緊抓著褥子,對著外頭叫了兩聲惜春。惜春也不知道去哪了,我叫了好幾次都沒應答。
再往床尾探了探,那黑影一動也不動,像是原本就長在那似的。
我暗自吐了口氣,想給自己壯壯膽子。然後數一、二、三,我用床簾勾子,迅雷似地輕碰了下牠。結果那團黑蒙蒙的影子就學著鳥聲叫了下。
不對,那團東西,不會就是鳥吧?
那牠是不是受傷了才飛進來的?我掀開被子,下了床要去看。剛湊近那隻鳥,一陣鈴朗如黃鶯的聲音從門口響道:「珣兒!你怎麼飛進人家屋裡來了!真是的,我就是一會兒不注意你,你就亂跑!」我還是只看到一坨黑影向我走來,但我卻知道她頭上戴著銀鈴,因為銀鈴跟它的主人一樣,發出了引人注意的脆響。
「妳是?」剛進門的女子,看到了蹲在地上的我。我站起來道:「小女羊語梨,在山裡為蛇咬傷,被皇甫公子救護於此,如有打攪姑娘,還請包涵。」好歹我也算大家子女,所以該有的禮語,我還是多少會一點的,只是平常不用罷了。
「原來妳就是師父剛才說的語梨妹妹啊!我叫雙梓,是皇甫時儼的徒兒。」她在我身旁蹲了下來,用手撥逗著面前的小鳥,使小鳥發出了唧唧的叫鳴。「剛才珣兒沒嚇著妳吧?這家伙是椋鳥,性子乖張,大概是嗅到了妳屋裡的蓍草,所以才來搗亂的。」雙梓又輕拍了兩下鳥兒,鳥兒就振翅飛出了窗口。
「妳的毒傷還好嗎?」她站起來問到。「嗯,已經沒事了。」「那麽......我要去採桑果,要不妳一起來吧?」她說著就拉起我的手,帶著尋問的意味。
「好呀!」其實我也有點想用眼睛看看外面的世界,那怕只是一個個黑影,所以想了想就答應了。
而且雙梓應該對這裡很熟,我也只是出去看看而已,不算是添亂吧!
雙梓拉著我到了一片桑樹下,我還是只看到了聳聳的黑影,而鼻子卻嗅到了熟透的桑果聞發出的濃厚的酸甜味。
「妳喝過桑果酒嗎?」雙梓邊摘桑果,還拿了一顆塞進我嘴裡。
「嗚......沒有......」我邊嚼著邊回答。我是從未喝過酒的。在家的時候,綏哥哥滴酒不沾,所以我連聞都沒聞過。竟然我連常見的黃酒都沒看過,又怎麼會喝過桑果酒呢?
不過話說回來,這桑果還真是好吃啊!比我之前吃過的還甜,而且酸味也不嗆人。
「那妳可有口福了!哈哈!」「等下我要開封釀了一年的桑果酒,這是我上次來建康時釀的,一定又醇又香!」
雙梓邊笑邊說,她的笑聲真好聽,讓人會不自覺地相信她釀的桑果酒一定也一樣好喝!
「妳很喜歡吃桑果嗎?」我其實也只是心裡猜測,但卻順口就問出來了。
「也不算吧!只是桑果串起了我很多的回憶,所以說情感大於味道吧!」「摘夠了,我們回去吧!」雙梓回答我的時候,語氣好像有點落寞。我正想著是不是問了不該問的話,而她就已經顛顛的走遠了。
我追上去後又想到,我以前話不多的啊!甚至不喜歡身邊的人話多,但現在怎麼會犯這種錯誤?
還真是為了靠近謝玄,我整個人都性情大變了啊!他不在,就整天盼著他來;他來了,又想著怎麼留住他。我的高潔矜持,全在他出現的那一刻就消失無蹤了!
雙梓帶我到後院,在樹下挖出了一罈桑果酒。我們把罈上的土塊拍了拍,就把它放在後院的大石桌上。
雙梓敲敲打打了一會兒後,一陣果香伴著恍忽襲來。真的好香啊!我當下就迷糊了,好似天上的味道,讓人聞而升仙。
「好香啊!」我們異口同聲地說。雙梓轉頭就跑到屋內拿酒觴,我則是深吸了口氣,品嚐這甘醇的餘釀在氣息中環裊。
我就著杯緣酌了一口,一股圓滑的熱液伴著果香入喉,沁入口腔的每寸空隙。
雙梓跟我太愛這罈瓊漿玉液了!我們倒了一杯又一杯,邊喝就邊聊起天了。
「這桑果酒真好喝!我以前怎麼都沒喝過呢?」我半笑著讚嘆這美酒。「是呀!我第一次喝時也是這樣覺得呢!」雙梓停頓了一下又道:「那年我才十三歲......時間過得可真快啊!」
我準備好要聽她接下來的事,但她卻站了起來,捧著酒觴道:「我拿去給時儼嚐,妳在這裡慢慢喝,我去去就來!」說完就轉身走了。
她說慢慢喝,那我就再多喝一點吧!我一手托著臉頰,一手舉觴而飲。
每入一口酒,就多一分的朦朧,好像隨時都能飛起來似的。
也不知道喝了多少,就聽到一聲忽遠忽近的輕斥:「別喝了!臉都喝酡了。」
這聲音......是謝玄回來了!我想站起來凑近他,但一站起來,卻像站在軟絨上,整個人飄飄的。我又往前一步,卻站不穩的往他身上跌。
我就這樣撞上他,再很柔軟的把雙手繞在他頸上。他長得太高了!我的手要繞他還真有點吃力。我感覺輕輕暖暖的,就不自禁的吻上了他的耳畔,他耳上滑嫩的肌膚有著他的氣息,冷冷淡淡,跟他的聲音一樣幽遠。
一個綿綿的吻,惹得他開了口,但我聽不清楚他說甚麼,所以就衝他笑得一臉燦爛。
這一定是夢,因為他沒有把我推開,而我的身體也第一次這麼篤誠。這種夢但願能多作一點,至少在這,他多了一點溫柔,我多了一點勇氣。
「大竹子......我喜歡你......」我壯著膽子含含糊糊的對他說了出來,反正現在是做夢,我做了甚麼,都是沒關係的。
「妳喝醉了。」說甚麼我喝醉了?就連夢裡都還要找著理由疏遠我!
「我沒醉!沒醉......」在夢裡也會想睡的嗎?我好像一說完,眼皮就不聽使喚的合了起來,還睏得把頭埋在他身上。
但我就是睡著了,也一定是笑著睡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