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你，再BE一次》泠崖子

9、第二次行窃

　　蔺远离开了，韩追云被留在原地有些尴尬。

　　好在从那队人马里走来了一个小宫女，正是晓翠。晓翠走到韩追云跟前，道：“拜见国舅爷。国舅爷，皇后娘娘请您过去一叙。”

　　与上次发生的事大抵相同。韩追云挥挥手，道：“知道了。”

　　这次不见了口口声声说要送他玉冠的李祝，想来是白天来找他没找到就又回去了吧，也并不是很在意。

　　回到房间，韩追云瞧了眼左右，把他的行李简单地收拾了一遍。

　　宫中有太多规矩束缚，有许多他想做而不能做的事，无所事事更是放大了漫长的感觉，也不知月儿是如何忍下来的。

　　西南境好啊，那地方又穷又富，是块待人开垦的宝地，总有让他做不完的事。

　　正当韩追云发呆的时候，房门被人敲了几下。有个小太监恭敬地走进来，送来了皇帝的赏赐。

　　“真把腰带送我？”韩追云在众多发带中瞧见了那条金纹黑底的腰带，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陛下可有说什么？”

　　“陛下什么都没说，就命我把东西送来。”

　　“……哦，多谢。”

　　待太监离开，关上门，把腰带扔进了火盆里，直到燃尽成灰，才松了口气。

　　听张千机说了暗杀皇帝的计划。毒杀为主，刺杀为辅。千计阁事先调查了蔺远的喜好，发现他偏爱金纹黑底的饰品，便请来了天下最好的织娘，织了一套浸泡过毒液的衣物。京城苏家专为皇室供应丝织品，千计阁便将那套衣物混了进去。几天后，皇宫中的内应传来消息，皇帝选中了那条腰带。

　　对于那条腰带，并不是触之即死，平常时候也就是普通腰带。但若身上有了伤口，哪怕只有细小一点，再碰到那腰带，藏在腰带里的毒便会顺着伤口流进体内，最终毒发身亡。

　　几日之后，皇帝要与比图国签订契约。按着比图的习俗，签订契约即是歃血为盟，以自己的鲜血向上天起誓。蔺远是个温和的皇帝，自然会尊重他国习俗，到时就会在手上留下伤口，若是再去碰那腰带……

　　如此的暗杀计划充满了无数的未知性，毕竟是一国皇帝，并不是那么容易刺杀。设计了一个绕了各种弯子的计策，就要补上一个简单粗暴的。挑几个武功高强的，直接闯宫刺杀。

　　后面的事韩追云也就知道了，这两个计划共同实行了。但中毒的并非蔺远，而是他。怪不得只有手上中毒了，只怪自己用这只手去抱了蔺远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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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是个无月的黑夜。

　　夜已深，按韩追云以往的生活作息，此刻就该徜徉在梦海之中。事实上，他却是睁着双眼，一动不动地躺着，两只手有节拍地打在木板床上，等待某一刻的来临。

　　今夜，就是小偷第二次行窃的时间。

　　韩追云偏头看了眼枕头，以往被整齐叠好放置的亵衣裤已不在那里，枕头边上空空荡荡，什么东西都没有。就算想偷，也没有东西可以偷了。

　　第一次碰到这件事，也不清楚怎么做才好。

　　韩追云侧过身，视线盯着门的方向。

　　上次蔺远是在子时过来，这次应该也差不多。

　　夜里很静，轻微的脚步声并没有逃过韩追云的耳朵。

　　韩追云开始紧张起来。当蔺远偷闯进门来时，他应该怎么做？怎么说？好巧，你怎么会在这里？找我有事？还是走错门了？

　　脚步声在门前停下。韩追云半坐起身，准备在开门的那一刹，说一句能缓解气氛的玩笑话。

　　他要阻止错误的再次发生，在此目标下，还不能伤了蔺远的自尊心。至少，蔺远不能是作为小偷被抓住。蔺远太脆弱了，他害怕自己说错一句话，最后又会迎来自杀的结局。

　　韩追云对着空气苦笑一声，他为何要将自己弄得这么累？欠谁的？

　　原以为在那一瞬间，蔺远就会推门进来，却没想到他在外站了足足半盏茶的时间，却是什么动作都没有。幸好韩追云是个武功高强之人，能察觉到房外之人的呼吸声，不然就要怀疑人是不是凭空消失了。

　　等不来人，韩追云主动出击，他披上外衫，大声地打哈切，发出较大的声音走下床，再一步步往门外走去。

　　当他打开门时，那个小坏蛋已经转身离去，只留下了一个背影。

　　韩追云并不打算装作不知道，让两人之间的关系不清不楚，便提高音量，叫住来人：“是陛下吗？”

　　那人身体一顿，转过身来，不是蔺远是谁？

　　韩追云两三下追上蔺远，像是朋友之间聊道：“好巧啊，陛下，我有些睡不着，所以出来走走，陛下也与我一样吗？”

　　蔺远对着韩追云愣愣地眨了眨眼，又点了下头。

　　“要一起走吗？”

　　蔺远收回视线，再次点了点头：“一起走吧。”

　　两人并肩而行，难得独处，韩追云满脑子想的是如何自然地挑起话头，劝蔺远不要自杀。

　　走了一段路，却是两人相对无言。

　　吹来一阵冷风，蔺远的身体微微颤抖，往侧边走了几步，特意选择跟在韩追云身后拿韩追云挡冷风。

　　韩追云注意到了，想来蔺远是偷偷从自己的被窝里出来的，所以穿得单薄。夜深露重，又在门外站了那么久，怕是容易着凉。

　　“差点就犯了死罪。”韩追云停下脚步，蔺远跟着停下，不解地看向他。

　　“我怎敢走在陛下身前？真是失礼。”说完，身形一闪，退到了蔺远身后。又是一阵冷风，失去了遮挡物的蔺远被吹得瑟瑟发抖。

　　蔺远还未做反应，一件带有余温的外衫披在了他的身上。

　　“开个玩笑，还望陛下恕罪。”韩追云笑了笑，按着蔺远的肩，带着他往后转身，自己站在上风口，“陛下，夜深露重，小心着凉。”

　　蔺远也不客气，裹紧了那件外衫：“你不冷吗？”

　　“习武之人，体质比普通人要强一些。陛下，不如去我房间坐坐？打发打发时间？”

　　本打算在外面就将话说开，考虑到蔺远的身体，就提议进屋再说。

　　蔺远同意了。

　　人在屋子里坐下，韩追云拿起茶壶，给蔺远倒了一杯茶。

　　到刚才为止，只会点头的蔺远第一次拒绝：“什么时候烧的水？我不喝凉茶。”

　　“知道陛下冷，自然不会让您喝凉茶。”

　　蔺远将信将疑地接过，碰到杯壁，热量从那传到了指尖。

　　“我有用内力催化，温度刚好，陛下喝着暖暖身吧。”

　　“多谢。”

　　韩追云坐到了蔺远的对面，静静地凝视着他。

　　他是欣赏蔺远的容貌的。一副皮囊，却像是有两种长相。平时的蔺远以冠束发，冷峻高洁，可远观不可亵玩。睡前的蔺远，披散长发，月光照射在他脸上显得柔和，一双欲语还休的眼饱含深情。无论怎样，都是温润公子模样，女孩子一见就喜欢。这样受欢迎的男人怎么就爱上了男人？月儿嫁给蔺远，真的只是为了逃离，就没有一丝对蔺远的喜欢？

　　韩追云收回视线，带着笑意道：“陛下，闲着也是闲着，能否与你聊一些朋友间的话？”

　　“你说。”

　　“是一些无聊的话题，甚至有些愚蠢。”

　　“没关系。”

　　“聊聊感情。作为月儿的哥哥，我知道她有多任性，这些年难为你了。如果能回到当初，陛下没有遇到月儿，会选择什么样的姑娘？换言之，陛下喜欢什么样的人？”

　　“……”蔺远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不知道，从未想过那些。”

　　“这么说来，月儿可真是幸运能得到陛下的青睐。”话音一转，“陛下好奇我喜欢什么样的人吗？”

　　蔺远眼皮一动：“你说。”

　　韩追云偷瞧了一眼蔺远的表情，道：“我喜欢的人不会是懦弱的人，他一定很坚强，不会满脑子情情爱爱，不会因为别人的几句话、别人的选择而陷入绝望，走向自杀这条路。我喜欢的人需尊重自己，重视自己的性命。我希望他能对自己好一点。”

　　蔺远双眼微阖，看不清表情，声音也毫无起伏道：“你说的是喜欢，而非讨厌的人？”他突然抬起头，盯着韩追云的眼笑了一声，“你讨厌懦弱的人，你讨厌陷入情爱的人，你讨厌以死相逼的人，你讨厌不重视自己性命的人，你讨厌……我。”一个“我”字微不可闻。

　　蔺远在韩追云面前很少端过皇帝的架势，就算生气也只是作为一个相对的人：“韩追云，你知道了什么？谁与你说的？”

　　韩追云说得无辜：“陛下，我只是在说自己的喜好，有说错什么话？”

　　“你什么都没说错。”

　　蔺远闷闷地喝着热茶。他好像十分口渴，一杯饮尽，自己又倒了一杯，塞到韩追云手里，让他加热。

　　韩追云转头望向天上皎月，心中算着现在是什么时辰。

　　“陛下，算起来我在宫中也待了许多时日。我在西南境还有些生意，是时候回去看看了。”

　　说起了感情事，想起了在记忆中他唯一的未婚妻。这个时间段的他与乌夷国公主仍旧留有婚约，他在婚前突然消失不见，需给乌夷国一个交代。以后还要做生意，明面上的关系还需保持。

　　“说完了那些话，又想走了？就这么讨厌？”

　　“我不懂陛下在说什么。”

　　蔺远捏紧了手中的杯子：“何必装傻？你不是都知道了？”

　　“还是不知道为好。”

　　桌椅倒在了一边，沉着一张脸的蔺远推倒韩追云，俯身上前。

　　韩追云没想那么多，他从没把毫无武功的蔺远当作需要戒备的对象，也就一动不动地随他闹。闹够了就该放弃了。

　　一个带有野性的吻覆在了韩追云的唇上，说是吻，不如说是动物的撕咬。韩追云的下唇被咬破了个口子，血腥味蔓延在口中。

　　但蔺远并没有因此放过他，平时冷静的人发起火来是十分的可怕。他偏过头，又咬在了韩追云的脖子上，就算渗出了血也不放过。

　　韩追云往外推了推蔺远的脑袋，又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好了好了，那儿咬错地方会死人的。”

　　蔺远离开了，在最后又瞪了韩追云一眼后，离开了屋子。

　　韩追云吸了口气，捂住脖子走到铜镜前。两处地方流出许多血，看着怪吓人的。

　　他开始翻行李，也不知有没有伤药。

　　可惜的是，一般情况下，他也不会受皮肉伤，也就没有随身带伤药的习惯。

　　蔺远挑了好地方，两处都是伤口不大，流血挺多。

　　唇上血腥味过重，躺在床上又会流进嘴里难受。想着现在也睡不着，就又出门前往侍药房讨药。

　　就算是半夜三更，在侍药房也有人值夜。韩追云过去的时候碰巧遇见一个小太监从侍药房出来，不免就要感慨一句生意真好。

　　值夜的太医正在收拾几种药材，听到有人进来，再次停下手中动作。回头上下看了眼韩追云，视线停在他的脖子上：“阁下是来讨药的？”

　　“不错，想讨点止血的药。”

　　“哪个宫的？怎么受伤的？”

　　“算是卧龙殿的吧。”

　　“看阁下装束，并非太监，也非侍卫，住在卧龙殿，莫非是皇后的兄长？国舅爷？”

　　“是我没错。”

　　太医掸了掸站在手上的药渣：“刚卧龙殿传来讯，说不准把任何药交给国舅爷。还望国舅爷见谅。”

　　韩追云觉得好笑：“陛下猜到了我会来求药？他当真这么说？”

　　“传话的就是如此说的。”

　　蔺远脾气不小，这次铁了心的要让他尝尝教训。

　　“既如此，我也不强求了。”韩追云转身离开，“打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