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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敲一笔竹杠 ...

  •   幼时相遇,之后又因为许多巧合纠缠在一起。张千机这个人对于韩追云来说,是个难以形容好坏的存在。

      韩追云想做的本是如他父亲那般本本分分生意人,却因为一条腿踏足了千计阁,注定要经历一些波折。祸福相依,也正是因为千计阁,才得以在西南境立足。

      张千机与他说了一些事,让他注意观察今日早朝,会有好玩的事发生。

      怀着心事的韩追云尾随蔺远去上早朝。

      今日的蔺远束的是一条紫纹的腰带,这稍稍让他放下了心。

      昨夜经历了那些事,蔺远还是如同平时那般,瞧不出有什么异样。也是,那是一个即便心里绝望想死,脸上也毫无表情的人。

      今日,大周国要与一个名为比图的国家签订止战契约。

      韩追云躲在大殿外倾听,里面聊的是一些政治上的问题,条条框框听得他昏昏欲睡。

      两家臣下唇枪舌剑,互不退让,大概过了两个时辰。这契约的条例才算订下。

      比图使者呈上一只三寸大的金碗,而大周文臣则呈上了一张写满了条例的羊皮纸。

      国家不同,文化礼俗也不同。大周签订契约需签字画押,以章为证。而比图则是歃血为盟,以血向神灵起誓。

      就是在这个时候,蔺远会挑破自己的手指,留下伤口,让张千机的计划得以实施。

      比图使者对着那只金碗恭敬地行了大礼,大声道:“此碗中有我国皇帝陛下的指尖血,代表了比图愿与大周合作的诚意。”

      看那金碗里,盛的是淡红色的液体,或许真有那比图国皇帝的血。

      比图使者起身用刀划破手指,让自己的血滴落在碗里,道:“我作为比图使者,代表我国陛下在此签下契约,我的血,代表我比图绝不会背叛。”

      说完,他伸手让端着羊皮纸的文臣过来,再在那张羊皮纸上按下了自己的血指印:“我知道你们周国更愿意相信看得见的,我尊重你们。我比图没有印章,就用指印代替了。周国皇帝,轮到你了。”

      众大臣摇摇头,显然是第一次看见锸血为盟的,有的甚至说出了野蛮小族的话来。

      大周镇国大将军与比图国交战多次,知道让他们向上天立誓可比签字画押好使,便站出来,挥了挥袖子,道:“我来。”

      说着,也要划破自己的手指。

      却没想到比图使者把碗拿了回来,干脆拒绝:“我比图的皇帝赋予了我代表比图的权利,你有吗?我要与你们周国的皇帝立誓。”

      周国丞相道:“不可。皇帝陛下是千金之躯,哪容一丝损伤。”

      “我比图皇帝可以,你们周国皇帝不可。这就是周国的诚意吗?”

      大将军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难道我就不能代表周国?”

      “你们是看不起我们比图吗?大周的皇帝连起誓都不敢吗?”

      韩追云在外还感受不到里面剑拔弩张的气氛。他只是盯着坐在至尊位置的蔺远,深感他的不容易。他知道最终的结果,是蔺远妥协刺破了手指。

      “不如由本王来?”熟悉的声音传入了韩追云的耳朵。这是蔺卓的声音,他的好友,蔺远同父异母的哥哥。

      倒没注意,蔺卓也在这里。

      比图使者转而看向蔺卓,不解道:“你又是谁?能代替周国皇帝?”

      “本王是陛下的兄长,也是皇室中人。”

      比图使者对着蔺卓点了点头:“你倒不错,有担当,像我们比图人。明明你是兄长,为什么不是你做皇帝?”

      蔺卓干笑了几声,没有回答。

      比图使者又道:“但你也不行,等你是皇帝的时候再说吧。”他仰头看向至高位的蔺远,“周国皇帝,你决定好了吗?如果不敢,刚才所订的契约全都不算数,我比图不怕战。”

      接下来,又是文臣的一通理论,可仍旧熬不住比图使者简单粗暴,他只盯准了蔺远,其他人的话一概不听。

      本是一件小事,被赋予了特殊意义之后,便成了大事。

      最后,是蔺远做了让步,选择了尊重比图的礼俗。

      随着契约的成立,比图使者离开了。早朝也就散了,只有丞相不依不饶,非要和蔺远再说上几句。

      这次,韩追云并没有跟着蔺远,而是站在众臣下朝的地方,等蔺卓一出现,便招手唤他过来。

      见到老友,蔺卓很是惊喜:“回来了也不先来见我。你的嘴怎么了?遭报应了?”

      韩追云“嘶”了一声,摸了摸下唇:“无妨。有事和你谈。”

      “有事回府说。”说着就请韩追云回府喝酒去。

      韩追云有正事要说,把蔺卓拉到僻静处,张口就问:“是你吗?”

      蔺卓满头疑问:“什么是我吗?”

      “有人派了杀手刺杀蔺远,是你做的吗?”

      “什么?有人刺杀陛下?”蔺卓回过神来,“不是,韩追云你什么意思?你怀疑我?”

      “不巧,我认识那个杀手组织老大。他跟我说了一件好玩的事,看在我的情分上,他毁了这单生意,但没有告诉雇主。雇主以为计划仍在实施,自然会露出马脚。他让我自己去找,直觉告诉我,是你。”他听到了蔺卓在朝堂时说的话,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也就怀疑起他是刺杀蔺远的主谋。毕竟古往今来,为了这个皇位,兄弟反目的事太多了。蔺远死了,获利最大的也就只有蔺卓。

      “韩追云?你怀疑我?”蔺卓气得整张脸都红了,“你胡说不到,血口喷人!把我当朋友吗?”

      “所以,是你吗?”

      “是我!”

      “这是气话?”

      蔺卓用力地踢墙角泄愤:“韩追云,如果是我你要怎么做?抓了我去蔺远那里?你什么时候和蔺远这么好了?说句矫情的,这次太让我伤心了。在蔺远与我之间,我还以为你会站在我这里。你却为了他怀疑我?”

      韩追云并没有被蔺卓的一通情绪所裹挟,冷静分析道:“在蔺远的腰带上涂毒,待蔺远手上有伤口,再碰有毒的腰带,这就是那杀手组织其中一个刺杀计划。但这个计划有太多未知性,蔺远是否会戴那条有毒的腰带不一定,蔺远是否会在手上留下伤口不一定。我不认为千计阁会将成功寄托于偶然上。我查了蔺远的随侍太监,发现其中一个收了京城苏家二儿子的贿赂,让陛下多多穿戴由他设计的衣物,尤其是在重要场合上。”

      当初找李祝帮忙追查那三个太监时,就有这条线索,但当时只当作是苏家二儿子的生意手段,没有多想。直到张千机说了计划,才豁然开朗。

      蔺卓道:“京城苏家二儿子?查了吗?他和谁有关?”

      韩追云神色复杂地看了蔺卓一眼:“没查到。”但事实是没机会去查。韩追云的主要势力在西南境,在这里唯一可以帮他的李祝这几日不见人影,自然就没办法查下去。

      正常人听到是苏家二儿子贿赂太监让皇帝穿戴有毒的衣物,必定是先怀疑苏家是否有谋逆之心。但蔺卓却是先问他与谁有关,显然是认为苏家并非主谋。

      苏家并非权贵,只是生意人,谋害皇帝对他们并无好处。背后另有主谋是想当然的事。能令苏家这一有头有脸的名门贵族帮他,必定不会是身份简单的人。

      又或许蔺卓指的是苏家二儿子是否与千计阁的某人有关。他的那一句可以有很多种解释。

      蔺卓的话打断了韩追云的思绪:“我也会帮着去查。韩追云,不管你信不信,蔺远是我兄弟,我不会害他。”

      “如此最好。”

      ——————————————————————————

      白马被拴在宫外的柳树边,韩追云回望宫中,脑中想着一些事。

      从蔺卓的王府回来后,探望了月儿,却没有与蔺远告别,不知他会不会觉得难过。这个难以预测想法的男人,就算下一刻又自杀了,也不会让人觉得奇怪。

      已劝过蔺远,若他诚心想死,再怎么做也都没用。他可为蔺远再一再二地牺牲自己的性命,但不会有第三次。

      跳上白马,牵住缰绳便往西南境而去。

      此去,一是为了悔婚,二是为西南境的事业。回到了一年前,他曾经做过的事业也都不复存在,需再来一遍。

      中原与西南境之间有三座大山,是三不管地带,山贼众多。韩追云的父母就是死在山贼手中,二十年过去,山贼头目更替,人也是换了一拨又一拨,隐患仍在,甚至更为壮大。

      山贼占山为王,占据地理优势,就算围剿了一拨人,还会有另一拨人反扑。附近官府拿山贼毫无办法。

      没有必胜的把握,韩追云也不想与那些山贼斗,他不愿意看到自己的手下因为自己的决定而死。就用钱贿赂了最大势力的山贼,每年交点“保护费”,也算相安无事。

      韩追云骑在马上,穿梭在山谷间。马被石头一拌,踉跄了一下,坐在马上的韩追云牙齿磨到了下唇,刚有些结痂的伤口再次裂了开来。

      几滴血掉在马背上,韩追云用手擦了擦马毛,纯白的颜色一下晕染开来。

      “以后换匹汗血宝马,脏了也看不出。”

      身下的马似乎听懂了韩追云的自言自语,不悦地哼了几声。

      耳边传来利器划破空气的声音,韩追云拉紧缰绳,迫使马儿停下来。

      韩追云拍拍马背安慰马儿冷静下来。

      十几个人影出现在山头。在记忆中死去的人在山头那边对着韩追云挥手:“韩老板,怎么孤身一人?”

      说话的人是山贼头目,大贼王陈叔尾,官府悬赏三万两的人物。

      “是陈当家啊,多日不见,你就是这么欢迎我的?”

      陈叔尾缩起袖子,对着拉弓的手下就是拍脑袋:“不长眼的,没看见是韩老板?伤着了人可怎么办?”话锋一转,“话又说回来,韩老板,你这又是做了什么大生意回来?赚了不少钱吧?”

      “回乡探亲而已。”

      山贼在山头,而韩追云身处低谷。地处劣势,就算是韩追云也没有自信可以突破重围。好在山贼看在每年都会有的“保护费”上,也不会对人动手。

      “回乡探亲?韩老板,不对啊,平常你出门身边总会跟着几个手下,怎么今日孤身一人?这多危险,要不我找人送你回去?”

      不知道对方安的什么心,韩追云笑着拒绝:“又不是姑娘人家,哪会有什么危险?”

      “不劫色,还会劫财啊。”

      陈叔尾的副手跟着调笑:“怎么就不能劫色了?我见韩老板生得这般好看,心里也喜欢。”

      韩追云心中窝火。不到可万无一失的地步,他并不想与这群山贼撕破脸皮。

      在正常的时间线上,这群山贼会在半年后被剿灭。他作为商旅代表,与官府合作攻上山头。陈叔尾就死在他的剑下。

      而现在他孤身一人,审时度势,也就只能忍了。

      陈叔尾拍了副手的脑袋,看似是在责骂:“怎么说话的?韩老板可是乌夷国未来的驸马爷,大贵人,我们得恭恭敬敬地伺候着。韩老板,恭喜恭喜啊,抱得美人归。”

      韩追云不再说话,静看他们表演。

      果不其然,说完了场面话,就开始聊重点了。

      “韩老板,我们这么多人给你道喜,这么大的喜事你也不表示表示?”

      这群山贼就是见韩追云落单,想借此在敲诈一笔。每年的保护费要收,偶尔的过路费也要。

      “好说。”韩追云笑道,“要不把每年送给各位兄弟的酒肉钱再翻上一番?”

      陈叔尾大喜过望:“此话当真?”本只想简单地敲个竹杠,可没想到能拿这么多钱。

      “身份不一样,出手自然也不一样。”韩追云又道,“我的几个手下经过这条路,偶尔会被几位兄弟留下喝酒。大当家热情好客是好事,只是我那几个手下不知分寸喝醉了酒,耽误任务,免不了要被我责罚。还请大当家以后见到他们,切勿再在那几个身上浪费好酒了。”

      “好说好说。”

      在陈叔尾认为,是和韩追云达成了新一轮的交易,又增加了一笔保护费,也就挥挥手,让手下收起兵器,放行了。

      出了山,韩追云笑容收敛,整张脸显得异常阴冷。

      想要钱,得有命花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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