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残酷世界与软弱的我》黄昏已至

118、夏日漫长(十五)

　　单靠跑的当然没办法追上轿车，我和艾伦在路上拦了一辆出租车，一路追到某街区一幢大楼底下。
　　这是一栋废弃的大楼，外立面有将近三分之二没有贴瓷砖也没有喷漆露出浅灰的底色，原本应该是窗户的位置只有一个个空荡荡的长方形，窗框都还没来得及安装上去。
　　我和艾伦蹲在角落，小心翼翼地打量周围的情况。
　　刚才的黑色轿车停在大厦后面的空地，周围杂草丛生，看上去已经荒废很长一段时间。
　　一路上艾伦已经搞清楚情况了，此刻他正用一脸“原来你是这样的人”的表情盯着我看。
　　“竟然真的跟过来了。”
　　“我只是……”
　　想要帮助有需要的人就跟过来了。
　　我在心里说完剩下的半句话。
　　而且现在的我和以前不一样，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我不由自主地想，现在的我既有自保的能力也能游刃有余地帮助他人……吧？
　　我立即又开始怀疑这个“游刃有余”到底到什么程度，但只要想到自己学习了魔术，心里就会冒出想用这股力量去帮助他人的想法是可以确定的。
　　“没关系啦。”
　　艾伦小声安慰我：“如果这件事先被我发现，就算你没有跟过来我大概也会做同样的事情。”
　　“……”
　　“看来我们想到一起去了呢。”我朝艾伦笑了笑，不知为何感到心情愉快。
　　“你打算怎么进去？要一层一层搜索吗？”
　　艾伦脸颊变得红红的，目光炯炯地盯着一楼空荡荡的走廊却还是分心和我说话。
　　“……”
　　我后知后觉地发现这简直就像告白一样令人害羞，我不过是想坦率地将心情表达出来。
　　说起来……
　　刚进入训练兵团那天夜晚看到的档案记录。
　　该怎么说呢……
　　我侧着脑袋让垂下来的侧发挡住发烫的脸颊。
　　好像有点明白三笠为什么会那么在意艾伦了。
　　不过！
　　我很快又想到了另一件事。
　　现在的我不也正在做着和当时的艾伦相似的事情吗？那天晚上的我肯定不会想到未来的我会变成这样吧。
　　“我的想法当然是直接走上去咯？”
　　我借机假装不经意地牵过艾伦的手拉着他走出去，迅速念出必须的咒文，右手在虚空中画出对应的符号。
　　“来，我们走吧。”
　　“林？”
　　在我触碰到艾伦的手时他闪缩了，但立刻又用更大的力气回握我的手。我们两个踩着空气走到半空，贴着大厦的外墙转了一圈又一圈，确认里面的情况。
　　然后我们在天台发现了那个红色头发的少年。
　　他被双手反剪绑在一张椅子上，嘴巴被宽胶带贴上了，有个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的家伙正背对我们和那个男孩子说话。当然，要比的话还是使用魔术时候的我更像坏人。
　　“你打算怎么做？”艾伦蹲在围栏边上活动手腕，看起来随时都有可能冲出去。
　　“我觉得……”
　　我的声音被赤司突然绕过男人投来的目光截断了。
　　他发现了我和艾伦的存在，清秀的脸上表情因为太过震惊略显僵硬。
　　我紧张地用食指点点嘴唇，希望他能明白我的用意。
　　“当然是要这样做啦。”
　　放在唇上的指尖改变指向开始集中魔力，右手还牵着艾伦，这次只能用左手做出这个动作。
　　小小的魔力弹飞了出去从后背撞入男人身体，看着一切发生的赤司挪开肩膀，正好躲开朝自己倒下的男人，后者摔在地上发出一声不小的闷响。
　　以防万一，其实我是想多补几发魔力弹的，可魔力弹的力量一旦超过某条界限就会从把人击晕变成把人杀死，慎重起见我还是蹲在外边等了好几秒，确定男人暂时不会醒来才踩着空气踏上天台边的扶手，轻轻往下跳。
　　艾伦在旁边边叹气边拍了拍胸口，撇着嘴隔着护栏往外边看了眼。
　　“放心吧。”
　　用“救”这个字眼也太自以为是了，在意识到这件事的同时我换了一种说法，“立即就能离开这里了。”
　　赤司警惕的盯着我和艾伦看，没有回应。
　　如果我看上去不设防备，对方的警戒心是不是也能放松下来？
　　“我帮你把胶布撕开吧，但是你要答应我们不要大喊大叫。”
　　原本其实我还想吓他，说要是把绳子松开后你敢攻击我们，我就把你从这里扔出去，不过想想还是算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还是按照原定计划走到赤司身边，一只手撑在椅背小心翼翼地抠贴在皮肤上的胶带边角。这个胶布的粘性实在是太强了，手指捏着小小的一角往上提，赤司脸颊的皮肤就会跟着一起被拉扯上来。
　　“你太慢了，让我来。”
　　艾伦拉住我的手臂把我扯到一边，唰的一扯就把贴在赤司脸上的胶布整张撕了下来。
　　我在旁边看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感觉自己的嘴巴和脸颊也跟着一起隐隐作痛。在虚空中划出只有我和艾伦能看见的咒文，我顺势把绑在赤司手上的绳子切断了。
　　赤司虽然没有发出痛呼，不过眼角似乎冒出了泪花。他捂着脸好一会才终于把手放下来。
　　“你们到底是谁？”
　　“不是说了吗？我们原本是打算到横滨吃饭的。”
　　艾伦接过我的话继续：“离开展馆后看到你被带上车就跟过来了。”
　　“刚才在这里看守的只有一个人，但是我刚才看到的至少有三个男人。”我指着倒下的男人，看向通往下层的楼梯入口，“剩下的在那边吗？”
　　赤司缓缓点头，表现得非常冷静。就是嘴巴刚才被胶布贴着的位置红了一圈，看上去就是严肃不起来，这副样子还挺可爱的。
　　“怎么了吗？”
　　可能是我的目光太过明显，赤司已经注意到了。
　　“请问我的脸上是沾了什么吗？”
　　我的心情很愉快，用食指点了点不由自主勾起的嘴角：“这里有胶带的痕迹。”
　　艾伦的目光在赤司和我的脸上流连，明白了过来，难以置信地瞪圆了眼睛，指着我大声控诉：“不要在这种时候对着陌生人犯病啊，你这个抖S！”
　　“我哪有！”被毫不留情地说中了心事，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驳。
　　赤司看向我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探究，嘴角牵起一道浅浅的弧度。
　　我生硬地向他伸出手，尝试转移话题：“走吧，要在被发现之前离开。”
　　结果反倒是艾伦把手搭了上来，另一只手伸向赤司：“就是这样，抓住我的手吧。”
　　“其实我不知道这样能不能行。”我再次伸出手向赤司示意，“保险起见还是抓住我吧。”
　　我握紧了赤司搭上来的手，他被我拉着往天台边沿跑。
　　“你是打算从这里跳下去吗？！”
　　“怎么会，我和艾伦刚才是很普通地走上来的。”
　　才说完，我又改变了主意。
　　“那刚才问人员布置的意义在哪……啊啊啊——！！！”
　　垂直坠落的气流把我的刘海吹了起来，男孩子们的尖叫声重叠在一起，艾伦也愤怒地向我发出控诉：“林——！瑾——！瑜——！不是说要用走的吗？！”
　　最后当然是平稳落地，时间都是算好了的。
　　这就是我这段时间每天从小屋附近那个山崖往下跳的成果。虽然也可以从一开始就让身体轻量化，像羽毛一样缓缓飘落，也可以和刚才一样经由看不见的台阶往下走，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直接跳下去，在快要落地的时候使用风的魔术将身体托住。
　　一边是坐在地上的赤司，一边是弯着膝盖大口喘气的艾伦。
　　鉴于和赤司还不是太熟悉，我决定先关心一下他的情况。
　　“你还好吗？”我捏了捏赤司的手引起他的注意，“真的吓到你了？”
　　少年抬手用衣袖擦去额角渗出的汗，回头望向将我们三个笼盖的阴影，呼吸不稳：“确实吓得不轻。”
　　顿了顿，他又真诚地看着我的眼睛：“但是，谢谢。”
　　手被人拉着往后一扯，我差点把赤司也带到这边，转过头去正好对上艾伦忿忿不平的脸：“你怎么不也问问我？”
　　“那你还好吗？”紧接着说出口的问话听起来就很敷衍，我没心没肺地笑了出声。
　　“真是的，下次要跳的时候提前说清楚啊。”
　　艾伦撇着嘴抱怨，更加用力地握住我的手腕，随后又抓过赤司，直接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快走吧，趁着还没被发现。”

　　*

　　最后，我们和赤司在距离那座大厦五个路口的地铁站分别了。
　　来接赤司的是一辆黑色轿车，我和艾伦则搭乘地铁。
　　刚才只顾着追踪把赤司带走的车，我和艾伦两个人根本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不过只要有地铁站就万事OK，这并不是难事。而且我只有偶尔才会出现的“对应陌生人”力量隐隐有用完的趋势，再继续下去只会让精神变得更疲惫。
　　这个时间去吃午饭已经晚了，喝下午茶又有点早，我们当即决定提前结束今天的行程回到海边的小屋，也好早点为今晚的例行活动作准备。
　　原本我是打算回去再吃些点心的，到那时正好也是下午茶时间了。但兴奋的情绪渐渐褪去，倦意开始从身体内部涌出，饥饿感在叫嚣，我还是靠艾伦随时带着的糖果勉强撑下来的。
　　还好地铁站附近就有便利店，选择也很多，才走出地铁站我就以最快的速度冲进最近的便利店买了三个大肉包。
　　“来，这个给你。”
　　将手上的肉包子一分为二，我把其中一半用纸袋包着递给艾伦。
　　虽然没有吃上计划中的料理，但却遇到便利店买二送一的活动，也算是幸运了，不是吗？为了方便食用，我还特地拜托店员分别用三个袋子装起来。
　　“你也太迟钝了吧？”
　　艾伦接过我递过去的袋子和一半的肉包，一口就把后者消灭了。
　　他的脸颊透着一层淡淡的粉色，大概是在车站里闷到的，走出车站后已经好多了。
　　这个时代地下车站的人流密集度实在是太可怕了，我每次坐电梯到下面去的时候都会下意识想找个挡箭牌，车站里是人挤人，车厢里面也是人挤人，就算有指示牌我也还是头昏眼花心慌意乱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拉着艾伦跟在他后面，他去哪里我就跟着去哪里。
　　“因为能使用魔术很开心嘛，结果就忘记了其他事情。”
　　和艾伦并排走在人行道上，我也咬了一口手里的包子，柔软的包子外皮和带着点点甜味的肉馅在唇齿间散开，心一下子就得到了另一种有别于魔术成功施展时的满足，就像这个包子一样带着让心都会变柔软的温度。
　　“啊，嗯……”
　　“而且竟然还帮助了被绑架的人，这种特别的经历可不常有。”
　　“嗯……”
　　“你不觉得很有趣吗？”
　　这种事情就是要在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也不会再见第二次的人面前才敢放肆去做。
　　“一般般吧……”
　　“……^_^#”
　　越来越敷衍的回答激起我心中的怒火，我正想看看艾伦到底在什么，侧过脸去却发现他什么都没做，只是面无表情地望着前方，手上拿着个已经少了大半的包子，金色的眼睛平静如镜，表面划过的水滴却落在我心底。
　　【叮——】
　　短信的提示音响起，我从口袋里翻出手机。
　　“是谁？”
　　艾伦好奇地凑过来，一切又恢复正常。
　　其实艾伦也能看到短信内容，不过我还是用自己的话复述了一遍：“塞拉小姐，说是游戏手柄的五号电池用完了，拜托我们去买新的。”
　　“那要到百货商店去吗？”他又问。
　　我们第一次替塞拉小姐跑腿就是去百货商店买手柄电池。
　　“刚才那家便利店也可以吧？”
　　我已经研究过了，电池其实都差不多的，剩下的就只是不同品牌的可用时间长短各有差异罢了，还有每个人不同的品牌偏好。
　　“那就走吧。”说着，艾伦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往来时的方向走。
　　看着艾伦的背影，我又想起了刚才他的模样。
　　竟然会露出一副无聊的表情，漫无目的地看着某个地方发呆，就好像本人也是个内里空空的外壳。但也只是几秒钟的事情，很快又恢复到原本的样子。
　　难道说刚才的只是错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