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残酷世界与软弱的我》黄昏已至

117、 夏日漫长(十四)

　　“嗯……首先是这样，然后再这样……”
　　回忆着塞拉小姐的做法，我小心翼翼地跟着一步一步模仿。
　　站在已经完成的召唤阵前，我第七次念出召唤使魔用的咒文。
　　一般小说作品里象征邪恶力量的暗紫色自圆阵中浮现，越演越烈最终还是变成令人看不清四周的白色光芒。
　　几秒钟后，刺眼的光散去，周围的景色再次变成海边的沙滩。
　　原本空无一物的召唤阵中出现了两只看不清楚外表的生物，仿佛在空气中燃烧的漆黑火焰。它们没有眼珠，脸上各有两个眼睛形状的白色光块。火焰化作野兽巨大有力的爪子，踩在沙滩抓出四道深痕，压低身体不时发出低吼，几近暗紫色的火星从锯齿状的火焰边缘滴落将脚边的沙粒溶解。
　　“……”
　　又、又失败了。
　　和表面上保持沉默的表现不同，我内心的小人早就捧着脸在惊恐地尖叫。
　　我秉着呼吸，紧盯使魔苍白的眼睛，催促自己尽快往后退。
　　只是才走了几步我就改变了想法……或者说已经自暴自弃了。
　　眼看着两只使魔已经朝我跑过来，我还是站在原地，赌气地伸手指着某个方向：“真是的！不准跑过来！要咬就去咬那边那个大个子啊！！”
　　接连的巨大响声从背后传来，地面出现明显震动，使魔怒吼着露出獠牙，在向我扑过来之前就被一只巨大的脚踹飞，变成夏日青空里两颗依然闪亮的星星。
　　我仰起脖子和头顶上那双金色的眼睛四目相对，赶过来帮忙的巨人局促地在一旁站好等着我给出反应，最后还小心翼翼往旁边挪了一步。
　　“……”
　　“……”
　　“……”
　　“……”
　　数不清已经是第几次的失败，难得得出的成果（虽说是失败品）也被巨人化的艾伦一脚踩没了，即使理性很清楚这是他为了避免我被使魔攻击才作出的行动，我还是控制不住乱发脾气，撑着脸就地在沙滩坐下：“我现在很生气，你离我远点。”
　　巨大的影子沉默了片刻，我感觉到有谁在轻轻抚摸我的头顶。
　　“啊啊~可恶，我又失败了！”
　　继续放任自己发泄情绪的同时我也放任自己的身体往后倒，因为我很清楚绝对不会躺到沙子上。
　　背后被一股力量轻轻托住，我跟平时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一样懒散地靠了上去。
　　巨人和人类的身高差距巨大，为了尽可能地缩短距离，艾伦一边膝盖着地，在我面前半蹲下来。
　　放在脑袋上的手不知不觉落到脸侧，巨人的指腹轻轻磨蹭我的脸颊，打着圈偶尔落到侧脸和脖子之间。这种稍微有点粗糙的触感真是不错呢，感觉心情都变好了。经过这段时间我好像越发地能够理解了，韩吉小姐在和巨人接触时的心情。
　　抱着艾伦巨人贴在脸侧的拇指，我短暂地闭上双眼，这几天看电视节目中途切换成广告的时候我也是这样抱着沙发上的抱枕休息。
　　“艾伦，为什么我召唤出来的使魔总是带有精神异常属性呢？”明知道得不到答案，我还是问了，“我没有在咒文里穿插附加狂化效果的内容吧？还是说因为我自己的精神状态有问题，我却一直都不知道？”
　　“精神异常”是塞拉小姐说的，我召唤出来的使魔总是狂暴不听使唤的原因。在此之前塞拉小姐还告诉过我，使魔一般会被和自己相似或者和自己存在因缘的御主召唤。
　　艾伦睁大了眼睛，似乎正在思考，随后用力地摇头。又开始用贴着我脸颊的拇指轻轻打圈。
　　负责监督艾伦进行巨人化练习的塞拉小姐直到现在才慢悠悠地出现。她没有要责怪艾伦中途突然跑开的意思，捏着下巴，眉头紧皱地盯着我和艾伦看得出神，很明显正在为某件事苦恼。
　　我好奇地问：“塞拉小姐，怎么了吗？”
　　虽然我自己也知道不大可能，可内心总是抱着一丝希望：“难道说你是在思考我召唤魔术总是失败的原因？”
　　塞拉小姐摇头，决绝地否定了我的猜测：“我只是在考虑更换精细操作的训练内容的必要性。”
　　“训练？”
　　我顺着塞拉小姐的视线看过去，另一边的沙滩上一片狼藉。用于训练的木材断了好十几根，像没有被丢进垃圾桶的医用棉花棒一样散落在各处。
　　这些被削去分枝只剩下主干的木材都是塞拉小姐在入夜后让艾伦到沙滩后边的森林一根一根砍下来的，一是为了训练艾伦操作巨人的身体行动，二则是为了接下来更加精细的操作训练作准备。
　　“啊，嗯……”我含糊地回应。
　　确实有这个必要呢。
　　但就算是这样，艾伦的训练也比我顺利多了。
　　可是这样想着，我心里又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塞拉小姐脸上忧愁的神色没有减褪半分，她又心烦地叹了口气：“而且……事实说出来也许会让你感到受伤，但只有尽早面对现实才能少走弯路。是我太天真了，从效率的角度考虑，我建议你放弃学习召唤魔术，转而把这份干劲放到学习其他魔术上面。”
　　“……”
　　一时间，如鲠在喉。
　　我的心脏被残忍贯穿了，既然觉得会让我受伤就不要说出口啊。
　　“？”
　　眼角的余光正好注意到巨人化的艾伦用手指轻碰我的肩膀。我抬起头去，正好看到艾伦握拳做了个加油的动作。
　　韩吉小姐，巨人果然很棒呢。
　　我在心里发出只有自己一个人能听到的感叹。
　　尽管问题还是没有得到解决，但我的心情因为巨人艾伦的鼓励终于变得好受了些。
　　不过……
　　果然就是有哪里不对吧？

　　*

　　自从塞拉小姐答应愿意带着我进行大圣杯解体的工作，帮助艾伦进行操控巨人的练习，我们也不总是窝在那片位于山崖背面的沙滩，或者到附近的海边玩。机会难得，偶尔还是会出去各种各样不同的地方玩。有时候是附近的图书馆电影院animate，有时候是隔壁城市新开的游乐场和艺术展会，有时候就是特地坐半天车不远千里地去吃杂志上推荐的小吃，前几天还一起去了水族馆。
　　当然，塞拉小姐也会跟我们一起出门，去一些有成年人才不会被质疑小孩子是否能消费得起的地方又或者是游戏厅，感兴趣的展会。
　　今天则是位于东京期间限定的古生物展，只有我和艾伦两个人。
　　以为工作日来参观的人会比较少，没想到正好遇到一群中学生在进行课外学习。
　　真好啊，这个时代的学生到底过着怎样的生活呢？
　　要是有机会能体验一番就好了。
　　“那边有你认识的人？”
　　向我搭话的是一个红色头发的男孩子，身上穿着的制服样式和对面那群将艾伦里三层外三层包围起来的女生相似。
　　其实我看的是那些热情的女孩子，羡慕她们拥有的生活。直到对方提起，我才终于反应过来，被堵在中间一脸为难的艾伦好像是挺可怜的。
　　“嗯，他被围在中间出不来了。”我指着那边，心底油然生出一股无意义的骄傲，“这个国家的女孩子们还真是热情呢。”
　　艾伦所在的地方背后是有个名为“怪诞虫”的化石标本，本体只有一个小臂宽的画框那么大，据说还是经过放大后的版本。旁边的电子屏幕上播放着尤弥尔遇到怪诞虫的电影片段。传说，名叫尤弥尔的奴隶逃离弗利兹王控制的路上掉进一个水塘，少女尤弥尔在水塘被一只虫子咬伤，随后获得了能够变成巨人的力量，也就是所谓的“始祖巨人”。
　　“大家都对外国人比较好奇。”少年低低地笑了声，将目光放到我面前：“你也是从国外来东京旅游的吗？”
　　“嗯，现在正住在冬木市的朋友家里。”
　　“从冬木来东京吗？距离有点远啊。”
　　“等下还要去横滨呢，我听说里面的中华街有一家店的料理特别好吃。”
　　“是什么？”
　　抓不住的轻笑声让我意识到了问题所在，红发少年举起虚虚握着的拳头挡住嘴角，这个动作我再熟悉不过，因为我也经常这样做。
　　脸颊开始发热，我只好硬着头皮继续：“酸梅鸭盐焗鸡冷水猪肚之类的……昨天电视上播的《孤独的〇食家》正好看到了。”
　　少年嘴角的弧度更大了：“要是喜欢好吃的食物，我可以向你推荐一家备受我们学校女生好评的蛋糕店，地点就在我们学校附近。”
　　“赤司征十郎。”红头发的少年报上自己的姓名。
　　“林瑾瑜。”我握住那只向我伸出的手。
　　赤司的视线跳过我看向某处，眼眸里的笑意敛起了几分，“抱歉，林，有时间再聊吧。”
　　“嗯，再见。”我朝赤司的背影挥手，和仅此一次的相遇道别。
　　既然这边已经结束，那接下来就是……
　　我正打算去对面给艾伦解围，他已经成功从由女孩子筑成的牢笼中逃离出来，就是状态看起来不太好。不仅一脸倦容，背在身上的单肩包，肩带还从肩膀上滑了下来。
　　这个样子不管怎么看都很好笑，我走上去故意啪叽啪叽地鼓掌：“哇哦~艾伦，你好受欢迎。”
　　艾伦不爽地瞥了我一眼，又低头看了看手表：“走啦~今天不就是为了去横滨那家餐馆吃饭才出门的吗？”
　　“嗯嗯嗯，我的酸梅鸭！”
　　我拼命点头，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明明是同样的话题，对象是艾伦的时候我的心理就没有任何负担。
　　我就是为了吃好吃的才特地出门的嘛。
　　“盐焗鸡清蒸东星斑，还有虾饺牛仔骨腊肠腊肉煲仔饭也要点一个。”
　　不过顺着气氛说完后我又想起来了：“啊，不过东星斑和虾饺牛仔骨在那家店是不是吃不到？”
　　“放到下一次的计划不就好了吗？”艾伦无奈地给出建议。
　　“说得也是，那就后天再出来一趟好了~”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坐在店里翻菜单了。
　　艾伦叹了口气跟在后面。
　　这里距离侧门比较近，我决定从侧门离开。
　　艾伦叹着气跟了上去。
　　“怎么啦？”
　　见我停下脚步，还要鬼鬼祟祟地躲在门边往外看，艾伦也跟着我停了下来，在我背后疑惑地问：“不是要去吃饭吗？说不定去晚了你想吃的菜都没了。”
　　“嘘——”
　　我趴在门边用食指点点嘴唇又指了指外边。
　　侧门不比正门热闹，甚至可以说有些冷清，门外停着一辆黑色轿车，有两个男人将赤司抱上车后也坐了进去，后者显然早就晕了过去。
　　看就知道不会是好事。
　　车子发动油门开走了，我没有多想就拉起艾伦的手冲了出去：“艾伦，我们也走吧。”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