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开在遗忘之后》云深影

277、第102章

　　“娘，我没事了，你不要担心。”我将手扶在她的手背上，让她在听觉与视觉之外，还能在触觉上感受到我已经苏醒。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要喝水么？要喝粥么？水儿等等，娘就去为你找，千万别再睡着了。”娘紧张的将手收回，向外跑去。
　　娘为我找来粥已经是很久之后的事情，娘回来的时候，我早已下床找水喝过了。当看到冒着热气的碗，我肚子还是不争气的响了起来。
　　“只有米汤水，他们都睡了，我忙了许久才引得起火，我怕你等久了，便先盛了一碗米汤水过来。”娘将碗放到我面前对我笑语。
　　娘自己去煮的？娘从未下过厨，娘还是少女的时候，舅舅对她就没什么要求，所以嫁到樊家之后，爹也不能对她有什么要求，娘除了制药，没什么是喜欢的，她为爹勉强了自己很多，但对厨房里的事，却始终不愿意去做；而如今，为了我，却破了例。
　　“娘可以不必那么勉强，我可以撑到天亮的，看天色，到天亮也应该差不了多少时间了，不用娘刻意去忙。”听娘那么一说，我蓄在眼眶里的泪水就差不多要涌了出来。
　　“怎么会不饿，都睡了那么多天。而且那些事情也不是什么不能做的事情，只是娘懒，才一直没做。快喝吧，现在已经很冷了，喝些暖的东西总是好的。”娘明白我所想，她不想让我觉得有负担。
　　在娘期待的眼神下，我喝下了那碗米汤。
　　“脉搏已经正常，应该会没事了，水儿要不要再睡一下？离天亮还早。”娘为我测过脉，觉得没什么大问题了，便允许我多睡片刻。
　　“之前似乎是睡得久了些，睡得腰都觉得难受了，现在就连床都不愿意沾，更不用说是睡了，若是娘太累，那就在这儿休息片刻吧。”我是不想睡了，娘的精神状态不太好，需要休息的反而是她。
　　“好，既然不想睡，那娘也不会勉强。刚才在烧火我时候我想到了一件事，需要你配合，娘对水儿那么好，水儿不会拒绝吧？”娘问道。娘就是有这点好，除非是她觉得必要，要不她不会勉强人去做些什么。
　　“喔，好。”我干脆的应下了。反正娘也了解我，不会找太为难的事情来让我做，因为她也知道我不能做好……
　　“等到天亮的时候，你就到床上去躺着，装着没醒过来。”娘笑语。
　　“为什么？您想要我突然坐起来吓吓爹，给爹一个惊喜么？”我有些不明白娘的话，只是觉得娘此时的笑容有些怪异。
　　“他们既然不关心你，那咱们也不必要搭理他们，你就一直装着，让他们担心去吧，要不他们总反省不到自己的错误！”娘高傲的答道。
　　娘未发现她话里的语病么？即不关心，又何来担心，她是想要让他们着急，让他们妥协于她的决定么？我这才记得，她有多想要搬离这个镇上。
　　“这样做会不会很过分？将来爹知道了会不会让我跪一个月的祖宗？您也知道，爹不喜欢有人骗他。”事情好做，可是结果可不太好把握，若是将来事发，爹是不敢和娘计较，可是不会不和我计较，到时候双倍的责罚就会降到我头上，那我还有好日子过么！
　　“他们若是关心你，那怎么会只有你娘在陪着你！你若是不听话，那今后娘就再也不管你了，要是你爹再要怎么罚你，你休想我再替你求半分情！”娘听出了我的犹豫便板起脸，对我冷语。
　　他们不在，可是你让他们走的，这话我听到，可是我却不敢讲。“好吧，那我先装一天，看看情况再说吧。”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我能不妥协么，在家中，娘是我最大的靠山，只要她往我旁边一站，爹对我就会多留几分情面。
　　事情谈妥之后，娘又恢复了之前的和颜悦色。“都怪那几天的天气太古怪了，要不你也不会受寒生病。”对于天气那是很无奈的事情。
　　“娘，你去了归魂庄之后，有没有做些什么奇怪的梦？”我忆起了自己那个荒唐的梦，便试探性的问娘。
　　“没有，我与你二娘都是因为年纪上了，受不了那么几日的折腾才会病，回来只要调理几日之后，就没有什么大问题，你二娘前些日子也是受了寒，才会病到你回来的那个时候，跟那个归魂庄没什么关系。怎么水儿觉得有些什么不对么？水儿梦到过什么？”娘像发牢骚一般说了前几次的情况。
　　“我梦到我又回到归魂庄中，有一个男声跟我说，让我去当他的侍女，还有一股力量将我往一个方向拉，我感觉得到那是山脚的方向。我在那里面喊不出话，求不了救，我知道那是梦，可是却无法睁开眼睛，我一直跟那股力量纠缠着才无法清醒。”这些事情讲起来我仍是心有余悸，对于这件事，我并不想对娘有什么隐瞒，我的不安与惧怕，希望能得到她的抚慰。
　　“我就说这天气怎么会一天一变，咱们家一定要搬离这个古怪的城镇！”听我那么说，娘的脸色聚变，语气中那般咬牙切齿的感觉非常明显。
　　原本想要得到娘的安慰，最后却看到这样的情形，我只好安慰娘，让她不要多想：“娘不要担心，既然之前他拉不走我，那么醒了之后就应该拿我没办法了。”
　　“有或没有，谁都不得而知，看来这几日，我都要和你同住一起，以免有意外再次发生。那样的经历我与你二娘都未有过，这怎么还可能让我无动于衷，那件事情真是越想越担心，为了避免再次发生那样的事情，让全家都少些折腾，在天亮之后，你就一定要装着，除非你爹妥协，否则不许醒！”娘似乎更坚定了让爹搬家的念头，看来我是说错话了……
　　天亮时，我按照娘的意愿重新躺回床上，娘下了帐子，让谁从远处都无法见得到我。爹来的第一句话不是问我好了没有，反而是问娘是不是去过厨房，因为他已经问过所有下人，没有人用过厨房，而巡夜的人却看见娘往那个方面去过。现在的厨房已经乱七八糟，一锅粥已经被烧糊，对于这件事，娘比较值得怀疑。
　　娘没有给爹任何回答。爹没有得到应答，也并未追问下去，便又转说要看看我。娘挡在了床前，说女儿是她的，不用爹管我的死话。这样几句话下来，就把爹给气走了；二娘倒是没有离开，说着宽慰的话，让娘不要与爹生气，诸如此类的话。听得我都觉得隐瞒二娘是件可耻的事情时，娘将二娘赶走了。娘果然还是了解我的，她怕我心不安，而不会再骗下去，她知道，任何事情只要是让二娘知道了，二娘一定会告诉爹。
　　娘与爹周旋了五日之后，爹仍未愿意退让，就算是连敷衍都不愿意给娘，这预示着娘的方法行不通，但娘也仍旧是让我继续装下去。
　　一天深夜，娘唤醒熟睡的我，叫我收拾好东西，与她一起走。我虽有些莫名，但也还是听从了娘的话，意外的是，我在门外见到了云扬表哥。
　　“云扬，不管用什么方法，你都要将巡夜的人引开，待我们从后门出去后，你再回来将门锁上，翻墙出去。”娘交待好云扬表哥之后，我们便往后门处赶。
　　在后门外的不远处，有一辆马车在候着，我与娘上了马车，在车上等候云扬，没过多久，云扬就跟了上来，赶起了马车，将马车赶向镇中靠近城门处的偏僻地方，等候打开城门后马上离开。
　　“娘，我们要去哪里？表哥怎么会也在？”安静的时候，我便轻声问了脸上一直带笑的娘，我不知道娘这么做是为什么。
　　“带你去京城，我们去你舅舅家，少看你爹一眼，就能让我少气一些，而你也不用装得那么辛苦。你表哥自然是我修书找来的，没有他，我们怎么能走得无声无息。只要想到天亮时候，你爹看到我们都不见，四处派人找我们的情景，我就觉得心情非常舒畅。”娘得意地笑道。可以看得出来，这完成是发自内心的笑容，看来爹将她气得不轻。
　　要去往京城么？已经快过年了，我们不在家过年么？看着娘的好心情，我实在不敢问她这些问题。由爹去找吧，若是爹找不着，肯定会知道我们去舅舅那儿，只要爹去请，只要娘的气一消，肯定会回来。这么看来，我可不可以认为云洛只要与夫婿争吵就要回娘家的行为，是娘鼓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