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开在遗忘之后》云深影

278、第103章

　　原本以为娘对喜欢的人是极为容易妥协的，可没想到，此次娘就这么一直坚持着，甚至还能坚持地哄骗爹说我没醒，不让爹见我。爹三天两头上门让娘回家，娘的回答则是提她之前的要求。不管生意的顺畅是否是因为那座归魂庄，但也的确是在建庄以后，整个镇上所有商户的生意都没受到过什么大影响，而后来慕名入镇的人，生意却平平而过，惨的甚至是倾家荡产，也为此后入镇的大户都搬离了镇，对于做生意的人而言，太平镇是个邪门的镇。经过数次验证，爹由原来的不相信，已经变得半信半疑，最重要的是我们家才刚为庄园祭祀过，还要十年的时间才会再次轮到我们家，就此搬离太不合算了；而对娘而言，她已经被我的梦所吓到，坚持要搬出镇，若说搬出镇会导致家业毁灭，她愿意去当大夫补贴家用，她相信以自己的本事，饿不死全家人。
　　爹与娘的话中没有共同点，所以就算是大哥、哥哥来劝娘，都无济于事；对于舅舅，他倒是不着急，他说已经很久没与娘一起过年，多住些日子也无妨，他让爹不要担心，他还是养得起这个妹妹的。舅舅那么一说，娘也觉得歉疚，她算是舅舅带大的，自从嫁人后，就很少再与舅舅相聚，十多年过去了，今年也该留在京城与舅舅过年。
　　在年前二十八的时候，爹在对娘劝说无果的情况下，与大哥、哥哥回了太平镇。
　　“娘，你怎么还没跟爹讲我的病好了？让爹过节还担心多不好。”我在与娘一起布置大堂的时候，顺口说了这么几句。
　　“不讲，让他担心去吧，反正他也不在乎你能不能醒过来，要不他早就妥协了，还用等到现在么。”娘答得干脆，让我有种没心没肺的感觉。
　　“大过年的，还让大家担心不太好吧，爹已经觉得很亏欠我们了，他为了我们，这么来回的折腾，您不担心他会病么？到时候您又心疼。”娘平日里虽说不管爹，可是真到爹生病的时候，又紧张得吃不下，睡不好。
　　“这么跑来跑去的，能有什么大病，病了再讲，就算是我不治，不是还有你舅舅么。你别老帮你爹讲好话。你似乎都没陪过舅舅过年，你舅舅算是白疼你了，这么不知道体贴！”娘听我那么一说，便停下手中的事，瞪了我一眼说道。
　　娘那么一说之后，我倒不知道要说什么了，我并不是不想陪舅舅过年，只是不想让娘继续跟爹生气，舅舅疼我，我也知道，他愿意把所学都教给我，只是我懒，不愿意学；表哥待我也极好，但凡我跟他们讲我想要什么，都会是有求必应，这些我都记得。
　　“记起舅舅的好了吧？那就好好在京城过年吧，京城过年比镇上还热闹，我在未出嫁的时候，每逢过年就让你舅舅带我去逛街，也不知道这么十多年过去了，现在的热闹是否仍如当初。”娘说到过去，脸上便无意识的露出笑容。
　　舅舅回家的时候，我便问了舅舅，今年过年时，京城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好玩？从初一至十五街上都有好吃的，好玩的，镇上有的，这儿都有，你又不是没在京城里过过年，现在还是和前些年一样。”舅舅一时不知道怎么答，便这样应了我。
　　虽说我有在京城中渡过新年，可那似乎是很遥远的事情，现在过了快两年了吧，这个地方也应该还是有变的吧，时间怎么会能会静止在当年。
　　“不过还真有一个特别的事情，从去年开始，京城中的秦府在正月十五的时候，会制作上百只不同的花灯吊在别苑中供人观赏，但那些好看的灯笼从不送人，过了那日，便将那些灯笼运到京郊的某个寺庙中烧了，将灰烬留在寺庙中供奉菩萨。”舅舅像是想起了什么，便又补充。
　　“秦府的钱多得可以这么浪费么？”制作上百只不同的灯笼，那得花费多少时间，这个府中的人是不是有些奢侈？
　　“你之前在京城住过一段时间，应该听说过秦陌大人吧？自从他失去记忆之后，听人说了很多事情，但是自己还是一点都不记得，所以秦家就一直请你大表哥帮他治疗，他为此花了不少银两，可到如今也没什么效果。他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曾经答应过一个什么人，他会为那个人做一个园子的灯笼。他无法记得那个人，所以便按照约定，在正月十五，制作上百只灯笼，等着那个人来找他，告诉他失去的记忆。这是他在治疗时告诉你大表哥的，真想不到他竟然是那么多情、认真的一个人。”舅舅笑道。
　　来年，我送你一个园子的灯笼。此时突然有种伤感的感觉涌上我的心头，我怎么忘记了，当年曾有那么一个人与我说过这样的话。他还真是个执着的人。
　　“我决定正月十五要去秦家的别苑中看花灯！”我当即做下了这个决定。我突然很想再见那个人一面。
　　大年三十的凌晨，家里放了很多鞭炮，所有人都坐在一起守岁聊着些陈年旧事；大年初一的时候，云扬表哥请了狮子到家中拜年，那日的白日，我们仍是聚在一起聊天，像是今日才初次见面，话一直是能连绵不断，就算是再无趣的话题，都没有冷过场，大家都很高兴能聚在一起过年。
　　大年初二的时候，云扬表哥开始带我到城中看戏，到街上吃好吃的，就连京城附近好玩的地方，都在初六前带我逛遍了。
　　“水儿还想上哪儿玩就跟表哥说，表哥有很多时间陪水儿去逛。”我们在回京城的路上，云扬为了表现出年长我的风范，便又跟我多说了些客套话。
　　“所有能玩的地方不是都去过了么？还有什么地方好玩？我对京城并不熟悉，表哥带我上哪，我就上哪，只要能在在正月十五前回到京城中即可，我还想去看秦家的花灯。”反正我不识路，云扬也不敢把我弄丢，那么上哪都随他得了。
　　“去秦家？我爹跟你说了那个秦家傻子的事情？你听我爹说得那么好，可谁知道他是不是真如他话中的那么想，一个自己都不记得的人，一件自己模糊记得的事情，谁都无法给他任何提示，我看这是他伤到脑子时才有的幻觉，要不还有哪个人看到这么多的灯笼还不找上他。这也就怪不得全城的人都说他中了邪。”云扬话里一副你上当了的表情。
　　我看着前方的道路浅笑不语，是不是该有个人提醒他，他所记得的那个人不存在，那些事情只是他虚幻的假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