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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成帝君侍女,报救命之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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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你救了我们,帮我报了仇,是我的恩人。”
“那么你不该成为本君的徒弟。本君身边正缺一个侍女,做本君的侍女如何?”
阿聆不假思索道:“好。”
“当本君的侍女会很辛苦。”
“我不怕吃苦。”
“那随本君来。”
阿聆最后转身忘了一眼这个她土生土长的地方,终于要离开这里,却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离开。
她想向自己的村民挥手告别,然而他们都沉浸在自己失去亲人的悲痛中,或是自己大难不死的难以置信中,根本没人顾的上她。
想来这个地方再也没有她要期待的东西了。然而她还是抓了一抹沙土装进了自己的荷包里,这就是她对自己生长的地方唯一的记忆和怀念。
那人带她离开的时候,对她说:“本君名西衡,人称西衡帝君。你日后唤本君为帝君即可。”
“是,帝君。”
西衡帝君,一直是她眼里的传奇人物。
其实在很早之前,阿聆便认识了西衡帝君,只是一直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只知道他是一位神君。
阿聆初降世时,并无父母。她像一只野生的精灵散落在无边的天地里,在山林里奔跑,抓着藤条飞行,跳过高山与流水,无异于其它兽类。然而她有自我的意识,也会说话,这点倒与其它兽类不同。
她穿自己织就的衣服,怎么喜欢便怎么织;也善于捕捉猎物,这让她能在荒林中存活下来。衣食住行虽是无忧,但她渴望着能有人来看一看她,陪她说一说话。
每当看见群鸟归巢,狼崽子躲在狼妈妈的荫庇下,袋鼠宝宝从母亲的育儿袋里探出脑袋,她就在想自己的家在哪里,她的父母又是谁。为什么所有人都有父母,而她没有。为什么天底下的动物都长那个样子,而只有自己长着这副模样。
我是谁?来自哪里?该去往何处?这是她常常质问自己的话。
六岁那年的一天,与往常一样,她在山林里欢奔。而这时,一只藏匿许久的大灰狼从树丛间突然蹿出来。阿聆收藏够了过冬的食物,并不需要再捕猎,所以打算与它玩玩。一个在后面追,一个在前面跑。每次眼见狼要追上她了,阿聆便会突然加速,总与它保持着一个较为安全的距离。
跳过一根粗大的枯木,阿聆转头看了一眼狼的位置,见与它还是保持着那合理又安全的距离,便嘴角扬起。就在她以为安全,转回头后,哪知身子直直地撞到一样物体上,撞得她有些头昏眼花,一时便停下了脚步。些微清醒后,想起身后的狼,阿聆忙回过头去。
灰狼见猎物就在自己眼前,一个腾空跃起,气势凶猛。然,方才跳起呈现一个弧度,却不知撞到什么,又狠狠地反弹落下。似乎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狼拦住。无论它如何突破,是用身子撞,还是用牙齿咬,也不能伤屏障分毫。撞得自己遍体凌伤后,它呜咽一声,灰溜溜地跑开了。
阿聆看着这神奇的一幕,心想,这是仙术吗?这世间竟然还有这种方法制服猛兽?她转身抬头,带着惊讶和好奇,去看自己撞到的到底是什么。
只见和煦的阳光下,一张清俊若神的脸落进她的眼眸里。他身材高挑,若一株菩提树,身周梵音袅袅。落花纷飞中,阳光也不及他身上的半点光彩,他看起来比阳光还要耀眼。
这样的人一定是神!
就这样呆呆地望着他,忘记思考,忘记言语,忘记行动。仿佛他就是宇宙的唯一,所有的思想只为他而动。
“你是谁?”勉强恢复过来,阿聆讷讷地问,“是神仙吗?”这是她第一次如此局促不安,唯恐说错一句话惹了他不高兴。而她似乎很想使他开心。
“是,是神仙。”
“敢问神君此来是为了什么?”说完,红了脸颊。
他将纤长的手指放在她的鼻尖,轻柔道:“本君此来,只为与你相遇。”
那一刻,时间仿若静止,好像连呼吸也一并停止,唯有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虽然那时候的她才只有六岁,然后美与丑,喜欢还是讨厌,早已了解。
他竟然说他来这只为与她相遇,她是何德何能呢?
……
一眨眼,她仿佛长大。六年后,那只纤长白皙的食指仍点在她的鼻尖。还是原先的丛林,还是那百花盛开的季节,草木郁郁青青,当年的女童出落得越发标致。
他道:“丫头,本君为你赐名,如何?”
她眨了眨眼睛,问:“好,神君想给我起什么名字?”
“阿聆。”
“这是个很好听的名字吗?”
“不算。”
“那为什么要给我起这个名字?”
“本君赐你阿聆之名,只愿你多聆听他人的声音,用心听而非用耳。”
阿聆甜甜笑道:“那真是个好名字。多谢神君赐名!”躲开他点在她鼻尖的手指,在他面前开心地转起圈来。裙摆飘逸地展开像花儿一样,阳光,绿叶,青草,草上细细若星辰的花,空气中的甜美香味,她甜甜的美丽笑容,长长的睫毛,透亮的双眸,娇俏的粉唇,以及在半空中飘然起舞的白色蝴蝶,他清俊若神的容颜,无情无欲的眸子,一切美的令人窒息。
这六年,是她极为幸福的六年!神君日日来看她,她终于发现这世上不再只有她一人。他是第一个带她走出困顿寂寞哀伤的人。她真的好喜欢他!
她像是只山林间最俏皮最灵活的精灵,跳上一块石头上,微微低头,一个吻猝不及防地落在他清俊无表情的脸上。
那双平静的无情无欲的眼竟闪过一道细不可查的涟漪,而他的表情还是如此平静,平静地好似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只将那当成她孩子气的举动,并无其他。
六年里,他时常来看她。自从千年前与妖王惊天动地的一战后,天下自此太平无事,他便总是闲时居多。
阿聆探回脑袋,嘴角仍噙着着好似偷吃了蜜饯的甜甜笑容。而有他还是那副无比平静,看不出喜乐的样子。
他问:“想不想有个家?”
阿聆不假思索道:“想。”
“那么本君赐你一个家。”
“真的吗?”她有些乐得忘乎所以。
“本君何时骗过你,你跟我来。”
阿聆乖乖地跟着他,这六年来,他从未骗过她,所以她信他。
一柄长剑飞到两人面前,他牵着小小的她踏在剑上。阿聆拉着他的衣袖问:“神君,您这是要做什么?”
他用手抚着她的脑袋说:“带你飞。”
话音刚落,神剑飞起,看着天离自己越来越近,慢慢地,连天上的云朵也仿佛能摘的到。阿聆惊讶不已,问:“神君,这就是仙法吗?”
“是。”他的声音仍是淡淡,没有任何感情,平静地就像清风流水,竹林雅士。
“神君,有一天,我也会像你这般厉害。”
他牵她的那只手不禁一紧。阿聆想,神君应是担心她会掉下去,所以才加重了力道,她觉得自己真的很幸福!
“神君,你看。”阿聆用手指着一块白云,“那形状是不是像只小白兔?”又指着另一块白云道,“那一块是不是像是熊……”
“是。”他嘴上轻松地说着,眼中却莫名含着隐隐的哀伤,那自然不是因为他要给她一个家后他便要离开的那种伤感,而是其它的并不为人知的伤感。
有些事看穿后,总会有些伤感。生离死别也比不过看透一切的那种悲凉,而他正是能够看穿一切的那种人,而他并不想看穿自己。
西衡带她来到一座岛屿上。那很像一座蓬莱仙岛,因为这里常年仙气缭绕,岛上物产丰富,遍地黄金,遍地食物,此地的人当是不愁吃穿。而那实际却只是一座普通的岛屿而已,所谓的仙气只是普通的雾气,太阳一出来,雾气就全散了。岛上的物产也只是大自然的格外恩赐而已。上天似乎特别眷顾这个地方。
这里的人永远都带着最真最灿烂的笑容。
这里才是真正的世外桃源。
望着岛上袅袅的炊烟,还有很多像她一样的人时,阿聆却有了一丝的迟疑。那是她期盼已久的家,但内心却有隐隐的不安,唯恐这个家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美好。
眼前的美好也许就是一面镜子,一碰就碎。
西衡俯身下来,尽量平视她道:“不用怕,一切本君都帮你安排好了。看见前面最左边的一幢了吗?”
阿聆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只见那岛上最左边的一户人家,有两个人站在栅栏门口,遥遥地望着她。那是一对年轻的夫妇,因多年无所出,大夫诊断女子患有异病无法生育,所以他们祈求上苍送给他们一个孩子。
而西衡就是即将满足他们愿望的神。
“他们以后会成为你的父母。”他淡淡地说道,“他们会是这世上最好的父母。”
阿聆确信他们会是这世上最好的父母,因为她信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