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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昏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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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很俗套的故事,只怕连如今的话本都不会这么写了。”烟昭容的眼神很悠远,仿佛正看着多年前发生的事,“出身贫寒的女孩母亲早亡,父亲是个赌徒,因为欠了债,所以要将颇有姿色的女儿卖掉。我就是在那时遇见了江桓,当时的我并不知道他是何人,我只知道这个人救了我,没有让我沦落到那种脏地方去。他相貌出色,为人温柔,对我又好,我当时很惶恐,觉得他今后一定会娶个世家女子,像我这样出身的人是配不上他的。结果他给了我奢望。”
她看向原静姝,道,“既然你知道兰妃与江桓的关系,那么你可能猜到他对我说过什么?”
原静姝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以江桓的戒心,他不可能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一个认识时间不长的女子。
烟昭容勾唇,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他对我说,因为江家势力太过庞大,皇上很有可能会对他动手。当时的我心中仰慕他,又想报答他的恩情,于是自愿提出要入宫帮他,但是被他拒绝了。”
那时的江桓对她说了很多似是而非的话,她那时什么都不懂,就天真的认为江桓对她也有意,还欣喜许久,如今想来,不过是写骗人的谎言罢了。
“可是一次皇上出宫,偶然见了我,要将我带入宫中,为了不给江桓带来麻烦,我还是入了宫,甚至从来不敢透露出认识他的真相。他将一些人放到我的身边,说是为了保护我,我在无意中成为了他在宫中的探子。”
原静姝打断了她的回忆,“既然是你自愿,你现在为何又要将真相说出?”
烟昭容抬头盯着她,轻声道,“因为兰妃死了。”
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这一瞬间她不再是那个艳冠后宫的烟昭容,“我是在进了宫之后才知道兰妃曾是他的未婚妻,我很嫉妒,但却不得不承认,和兰妃相比,我除了一张脸,什么都不如她。不只是他,就连皇上对兰妃也是不同的。
“每次我和其他嫔妃发生矛盾,皇上都会偏向我,包括静妃,整个宫中只有兰妃敢在我受宠之时对我下手,皇上却不会因此责罚她。我的确从未掩饰对兰妃的恶感,但我从来没想过要杀了她。
“也是在近段时间,我才得知了兰妃和江桓一直有联系,那么兰妃是他的人毋庸置疑。连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的兰妃,他都能毫不犹豫的舍弃,我又算得了什么?如果我不赶快将事情说出,只怕下一个死的人就是我了。”
原静姝道,“即便你说出事情的真相,你也不见得能活下来。”
烟昭容勾唇,“就算是死,我也不想不明不白的死在他的手上。”
原静姝道,“所以你是想死在皇上手上么?”她的眼中透出一丝怜悯,“江桓不过对你有恩,真正和你共处数年的人却是皇上。烟昭容,你真的明白你心中的人到底是谁么?”
她转过身去,不再看烟昭容的反应,而是道,“我会将事情禀明圣上,至于皇上会如何决断就不是我能干涉的了。”
她正要往外走,就听见身后一个宫女惊叫,“娘娘昏倒了!”
她转头一看,正见到烟昭容倒在地上。微一皱眉,她忙命人去太医院请人过来,自己也只能先留下观察情况了。
宫女找来的是一个在太医院呆了十多年的老御医,原静姝脑海中闪过自己曾看过的名册,心下点头,十几年来无功无过,这也是位能人。
他为烟昭容诊脉,然后道,“娘娘有喜了。只是娘娘身体本就不好,方才又一时情绪激动,所以才晕了过去,要好好调养身体才是。”
“有喜?”原静姝忙问,“多长时间了?”
那太医缕着胡须,道,“观脉象,应是不到两月。”
原静姝让太医将保胎的方子开了,命他出去,然后叫来了暮山宫中的女史,“将烟昭容的起居注给我看看。”
那女史忙去拿来了。
原静姝接过册子,仔细翻看,计算日子,总算确定了这的确是万俟笙的种。
一旁的烟昭容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见原静姝着急的样子勾唇而笑,“同样的法子江桓总不会用两次,他从未碰过我,我也不会让他那般对我。”
原静姝看了她脸上的浅笑一眼,道,“多说无益,你还是保重身体要紧,既然当初是你下手,那么皇上如今的身体如何想必你也清楚。不管是为了皇上,为了雍国,还是为了你自己,你腹中的孩子都不能有任何闪失。”
她吩咐了暮山宫的宫女侍从都仔细些。先前皇上曾几次清洗暮山宫,将宫中别家的探子都清除了出去,否则以江桓的谨慎,也不会将下毒这件事交给烟昭容。
如今的暮山宫算是宫中比较安全的地方,但也不十分保险。
原静姝正要去含元殿禀告皇上事情经过,结果一进了殿中就发现里面已乱作一团,一干侍从的脸上都带着惶恐不安。
原静姝一扫,一直在和皇上身边伺候的薄荷不在,是蝉衣迎了出来。
“原大人,皇上方才吐了一口血就昏迷过去,如今我们也不知如何是好。”她一向沉稳,如今脸上也带着担忧之色,就知皇上的情况定十分凶险。
原静姝忙问,“可去请了御医?”
蝉衣点头,“薄荷去找白太医了,怕他的伤还没好,来不了,白薇又去了太医院。”
原静姝安慰她道,“等太医来了再说,我们先别自己吓自己。”
蝉衣看似应下,但眉间忧虑不减。
原静姝也知如今这个状况,大家都心绪不宁,就说她自己,不也是生怕皇上有什么好歹么?
结果还是薄荷先带人回来了。
白挽之嘴唇苍白,脚步虚浮,想是身体还未大好,但仍坚持来了。
原静姝心下感激,忙迎上去,“白太医快去给皇上看看,究竟是怎么了,前两天不是还好些了么?”
白挽之应“是”,进去为皇上诊脉了。
等他一出来,原静姝忙问,“白太医可有推断了?”
白挽之道,“臣先前就曾说过,只能为皇上延缓毒性发作,而不能彻底解毒。为了保障皇上的性命,皇上的身体先一步昏迷,防止精力的流失。”
一旁的薄荷等人还是一脸懵懂,还是原静姝先听懂了,“你的意思是,若要保证皇上不死,那么皇上就只能一直昏迷下去。”
白挽之点头,“但就算这样,也是暂缓而已,总有一天皇上会......”
他最后的话没有说出口,但原静姝已明白了他的意思。
“既是如此,那么你就给我让皇上至少再活一年,这一年间,皇上绝对不能出任何事!”
白挽之为难道,“这,下官尽力。”
“不是尽力,是必须。”原静姝冷声道,“就算是躺在床上什么都干不了,你也一定要让他一年后再断气。”
白挽之看着原静姝冷酷的眼神,不知怎的心中一寒,领命道,“是。”
原静姝转过头看着皇上信任的这几位宫女,“白薇,蝉衣,你们两人今后专门负责照顾皇上,除了特定的几位大臣,其他人一律不见。若皇上的状况传了出去,我为你们是问。”
听两人称“是,”她又转头和薄荷道,“如今兰妃身死,烟昭容休养,宛妃病弱,你去请太后出山掌管后宫。若太后不愿,你就将宫印要来,由你管理。”
薄荷犹豫一瞬,还是应下。
“还有,我看暮山宫中人手不足,你去挑些好用的带过去,切记,务必要保障烟昭容的安全。”
她看向这屋中剩下的最后一人,“至于魏总管,就请你将沈大人,岳大人和郑公子一同找来吧。”
等到魏海清将几人找来,原静姝已经在御书房等着了。
几人没见到皇上的踪影,还是郑玄书先将疑问脱口而出,“怎么是你?皇上人在何处?”
原静姝道,“皇上身体不适,目前正在休养,我们几人先把事情解决,再谈其他。”
郑玄书冷笑,“就算皇上不来,我们也没必要听你的。”
原静姝反问,“听谁的?你的么?郑公子,我以为一段日子不见,你总该长进些,谁知还是同先前一样无知。”她冷然一笑,道,“我们四人中,只有我能随意进出宫内不受阻拦,岳将军和沈大人都是武将,而郑公子你不过是小小的六品给事中,哦,还是凭父辈的荫蔽才捐出来的官,你觉得谁能身居领导之位呢?”
郑玄书怒道,“那不过是我刻意藏拙。”
“那么你不必再藏下去了,尽早爬到高位来吧。皇上的身体可撑不了多久。”
这回不是郑玄书,而是沈询开口了,“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两天宫中发生了许多事,也有一些风言风语传来,但事实如何还是没有定论。
原静姝简要道,“皇上中毒,兰妃身死,烟昭容有孕。我们必须要把所有的事情拖到一年后,等到烟昭容腹中孩子生下,再论其他。现在我们只好求老天保佑烟昭容腹中是皇子,否则我们中的任何人下场都不会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