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略知她一二（GL）》环二

16、奇妙的约会（三）

　　（五）
　　直到饭点之前，陶乐都在书房里面查资料，无非是看些养狗注意事项。王小凤陪了她一会儿，感觉很没意思，就去客厅看电视。看得是磨皮造痒百无聊赖。
　　变成狗之后，一切都变得没那么方便了。她没办法握笔写东西，也没办法用鼠标上网，凭一犬之力开不了家里的冰箱，就连看个电视吧，怎么坐都感觉别扭得慌。
　　而转眼间到了晌午，一件无论是人是狗都要思索的大事又开始困扰王小凤：
　　……今天中午吃什么？
　　去书房问了陶乐，陶乐说：“少去外面吃。我来做！”然后不多时她们就一起出现在厨房里面了。
　　纵然王小凤身为大厨，变成狗之后她也失了用武之地，只能全程充当技术指导。好在陶乐还算有些做菜天分，有样学样的上手很快，除了慢了点——因为追求整齐规范，每一根土豆丝、每一根莴苣条她都力求切得粗细长短一致。至于味道嘛也凑合，能吃！火候肯定不如王小凤拿捏得当，但对于一个平时几乎不沾阳春水的人来说，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相当了不起了。考虑到王小凤现在变了狗，拿不起来筷子，陶乐是全程喂她吃的。
　　所以王小凤这顿饭吃得简直感动死了！她突然觉得，如果能经常这样麻烦陶乐一下，要她偶尔当个狗也不错嘛。

　　两个人今天都不上班，故此她们有很多时间可供打发。但做些什么呢？
　　陶乐习惯了节假日不休的忙碌生活，平时其实很难抽出空来跟王小凤过二人世界。就算偶有闲暇，也几乎跟王小凤的休息时间错开了。而王小凤要上班，要干家务，还要定时定量地写点东西，劳心又劳力，无所事事的时候也不太多。
　　一人一狗坐在沙发上许久，竟然都有点无从开口的尴尬。
　　可是明明已经在一起七年了！
　　小凤自从变成了狗，就发现自己变得敏感容易乱想……不，这种状况变狗前一夜好像已经有了。但确实如此，在一起七年，她们难得像这样坐在一起看电视，难得好好地聊一次天，甚至都没有过几次像样的约会。
　　意识到这些之后，王小凤变得万分惆怅。她默默地把搭在陶乐大腿上的爪子收了回来。
　　一只雪白的萨摩耶沉默地注视着电视机。

　　陶乐没注意到王小凤的不对，她只是觉得节目不好看。
　　“……换台不？”
　　“……”
　　“换台不小凤？”
　　“……陶乐。”
　　“嗯？”
　　萨摩耶的尾巴翘起来：“我们去约会好不好！”
　　“约会……去哪儿呢？”
　　“随便。就带我出去转转？”
　　“好。反正也没事做。”
　　陶乐今天干什么都异常的爽快耿直啊。

　　对嘛，约会就要有约会的样子。临走前，小凤让陶乐换了身衣服，不许她再穿衬衫。之前心血来潮给她买的连衣裙这下也终于能上回身了，把凉鞋穿起来，把头发放下披在肩头，眼镜也换成黑框的，陶乐现在看起来清清爽爽，像个女高中生，打扮得充分满足了王小凤的那点怪阿姨趣味。
　　陶乐在穿衣镜面前看见一个有点陌生的自己……还好吧，不丑。不过去哪里好呢？约会这个建议提出得心血来潮，如果是两个人约会，那倒好办，博物馆电影院咖啡馆，去哪儿不是去？问题是她们现在一人一狗，到处都禁止宠物入内。大热的天，要是还不想在外面晒着，好像除了家里就没别的地方可待了。

　　最后王小凤想，晒就晒点儿吧！“去公园！”反正要约会，磐石无转移。
　　“不如去我们大学坐坐。”上了车，陶乐替小凤系上安全带，“更近些，还比公园漂亮。”
　　被圈在安全带里，王小凤左右摇摆，她想象自己是一朵飘来荡去的云：“那就出发了！”

　　（六）
　　学校就坐落在市中心，离她们家大概十分钟车程，是个历史悠久的理工类学校。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校园里面绿化搞得很不错，树木蓊郁，花团锦簇，植物园一样。
　　陶乐停了车，把王小凤抱下来。她们在林荫道上慢慢地走。
　　今天有风，头顶有树，不算太热。将近四点，还是上课时间，来来往往的人并不多。教学楼里亮着灯，走在路上能听见电扇的转响和不太清晰的讲课声。
　　“你们单位还挺漂亮。”陶乐的脚边传来一个声音。
　　“你说约会我才想到来这儿……其实平时上班下班的，也没多大感觉。”她笑笑，“你也不是没来过啊。”
　　正好碰见一个长椅，一人一狗干脆坐下来。这里风大，视野很好。
　　王小凤伏在陶乐身上，陶乐就把下巴埋进她软乎乎的毛里磨蹭。
　　“你好热啊！”王小凤说。
　　“你抱起来好舒服。”
　　“那肯定……我现在是个狗嘛。”
　　“变成狗了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王小凤伸出舌头散热：“其实还好，现在差不多习惯了。就是矮了好多，看你都要仰头九十度！一身毛也好热啊……”
　　“但是你好舒服哦。”陶乐把脸抬起来，声音有种懒散的轻快。“那栋楼啊。”她抬起左手，指向一栋砖红色的仿古建筑，“记得么？我的办公室在二楼。”
　　“不记得！上次来这儿都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哎……你请了几天的假，学校这边没关系？”王小凤往她怀里缩了一下。
　　“没关系。期末了，我这几天没课。事情可以堆到后面做。”
　　“嗯。”
　　“而且你都变成狗了……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王小凤歪着狗头，看她抿起嘴唇，露出一个有点羞赧的笑容。
　　“突然觉得我好像都没怎么陪过你。”陶乐说。

　　王小凤的脑子里炸开了一排礼花，仿佛有一百个光屁股小天使在边飞边唱：“哈利路亚！哈利路亚！”好感人啊！她转过头，用湿润的鼻头轻轻蹭了一下陶乐的脸颊。啊，人生！

　　“陶老师？”
　　电灯泡突然毫无预兆地亮起来。一人一狗像弹簧一样弹开。
　　王小凤转过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椅子后面站了一个小姑娘，长头发，黑框眼镜，乍一看，跟陶乐倒有三分相像。这是遇到学生了？
　　陶乐摸一下自己的刘海：“你好。真巧啊。”
　　“老师，我可以摸一下狗狗么？好可爱！”小姑娘好奇地上下打量王小凤，伸手欲摸，却不想对上她凶狠的眼神，只好又把手缩回来。
　　王小凤：“汪！”
　　“啊。”陶乐拍拍小凤的背，“小……小芬有点凶，不太喜欢跟陌生人接触。”
　　王小凤：“汪汪汪！”
　　“这样啊！”女孩子躬身，凑近了看小凤，眼睛亮晶晶的，“没想到陶老师还会养狗！”
　　“是啊。养了好久了。”陶乐笑着看向小凤，“有七年吧。”
　　“七年这么久！”女孩子惊呼一声，“哎？陶老师，你今天穿得好显年轻！”
　　“嗯。谢谢！”
　　王小凤的尾巴马上立起来，在陶乐的小臂上来回地扫，趾高气昂的好似在宣示她的所有权。陶乐轻拍一下她表示安抚。
　　“……那老师我就先走了。”小姑娘朝她们挥挥手，笑得意味不明：“你家狗狗还真通人性啊。”
　　“再见。”

　　眼看着女孩走远，陶乐才“咻——”地叹了一口气：“居然遇到学生了。”
　　王小凤别过头：“陶老师！没想到你会养狗！陶老师！你今天看起来真年轻！So young so beautiful！”
　　“你至于吗！跟学生吃醋？”
　　“我看她看你的眼神就不对头……爱火都要喷出来了！”
　　陶乐突然伸手把狗头扳过来，在王小凤的嘴上轻轻啄了一下：“你想太多了……就是学生啦。”
　　今天是怎么了？王小凤感觉自己鼻孔里面喷出来的气冒着白烟。初恋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热辣滚烫！
　　“亲狗的感觉会不会很奇怪？”
　　“跟你的话还好。”陶乐把小凤的爪子握在手上掂了掂，“哦……好软。”

　　蝉趴在树干上，想起来了就随随便便地叫两声。阳光懒懒地照着她们，她们也懒懒地瘫在椅子上，不想动也不想说话了。
　　暮色四合的时候，一人一狗去学校小卖部买了根冰糕你一口我一口地吃光，沿着小路慢慢走回停车场。
　　“原来约会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麻烦嘛！”要上车的时候，王小凤给今天下午打了总结。

　　回家以后，陶乐自己炒一个回锅肉吃，又给小凤开了两个超市买来的进口狗罐头——看了论坛上的点评，网友都说这个是萨摩耶最爱。结果王小凤只尝了一口就吐掉了，难吃！看来她的味觉还是人类的味觉。最终她跟着陶乐吃了两碗白干饭才作罢。
　　晚饭之后的陶乐显得比下午沉默很多，兴许比较累了吧。她们俩一起看了一小会儿电视，就跟昨天一样早早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