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葵乱事》憨妲妲

29、第二十九章 风云再起（二）

　　“三哥。”小圆子软软的唤了一声，李隆基回之和煦的笑容。
　　“你怎么来了？我听闻你这几日身体不适，就不该勉强过来的。”

　　小圆子目光一闪，淡淡笑道：“我在宫中足不出户，连皇后都不知道我生病的事情，不知三哥是如何知道的？”

　　李隆基面色一滞，心思一转没有一丝停顿道：“妙儿你身体抱恙，你我心有灵犀我怎能感觉不到呢？”

　　原本是李隆基一时情急想出来的搪塞之词此时说出了口才发现将这气氛好似染上了一丝暧昧之色，原本就对李隆基有些少女情怀的小圆子不禁红了脸颊。

　　李隆基这才尴尬的轻咳一声道：“你这样过来，若是被皇后的人看到了，怕是你回宫去交代不清啊。”

　　小圆子微笑道：“三哥不必担心，武家势力颓败，皇后忙着在宫中安插自己的人，几乎是所有的手下都派出去了，没有空闲来管我的。”

　　李隆基点点头，伸手将小圆子的发丝亲昵的掖到耳后，温声道：“不管怎样，你一个人在宫中要好生照顾自己。那个与你交好的杨思勖来历不明，又不表明立场，你还是与他不要太过来往才是。”

　　小圆子脸色一滞，想起自己自从重俊政变后就没有再见过杨思勖，自己冒险出宫去救了安乐，怕是他已经知道了，不知他会不会怀疑自己。

　　看着小圆子正出神，李隆基轻轻唤了一声。
　　“妙儿？”
　　“啊？”小圆子回神，脸色不禁有些尴尬，笑道：“三哥不用担心，我已在这宫中生活了这么多年，没有人比我更懂得如何在宫里生存了。”

　　李隆基满意的点点头，看着小圆子那张因病而显得过分苍白的小脸，心生怜意，就当着这么多随从的面将她轻轻圈在怀里，轻声道：“你在皇后身边要加倍小心，武氏一除，韦氏必定更加猖狂，你静观其变就好，若是有什么大的变故便找人给我父王捎信儿，我远在千里之外，只怕没有办法照顾你了。”

　　小圆子心中一暖，男子怀抱的温热让她脸颊更加滚烫，正欲说话，又听得头顶一句几乎不可闻的声音响起，一字字将她的那颗少女之心包裹的滚烫。

　　“妙儿，等我回来。”

　　短短的几个字，或许在旁人看来不过是一句话，在这两人的面前却是一个简单的承诺，小圆子点点头，然后看着李隆基上马，一行人不快不慢的往城门处走去。

　　一阵冷风吹来，小圆子站在原地看着李隆基年轻硬挺的背影，久久没有说话。

　　不远处的墙角，一双漆黑的眸子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两人从相会到分开，一直紧紧抿着的唇始终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是周身的寒意却怎么也掩不住。

　　杨思勖看着小圆子再次钻进马车，这才转身准备离开，眼睛一瓢却见一个黑衣人鬼鬼祟祟的露出一个奸诈的笑容，匆匆往宫门方向跑去。

　　杨思勖心中“咯噔”一声，脑海里却是那日雾香来时小圆子偷听的模样，不知那日她究竟是听到了些什么，可更多的却是方才那两人相拥的场景，他只觉得心中一阵烦躁，脚怎么也迈不动步。

　　罢了，不管如何，也不能就这样让她丢了性命，即便是她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东西，也该是自己亲手杀了她！
　　可这一番的思虑过后，杨思勖再一看，那人已经没了踪迹，他心中一恼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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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的可是真的？”
　　“回皇后娘娘的话，奴才说的句句属实，绝不敢有半分欺瞒啊娘娘，张妙圆那个奴才和临淄王有龙阳之好，这是奴才方才亲眼所见的！”吴四赶忙道。

　　韦后伸手将桌上的茶盏掷在地上，摔了个粉碎，一双狭长的凤目眯起一个危险的弧度。
　　张妙圆，呵，竟敢如此欺瞒本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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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圆子送走了李隆基，心中也轻松不少，回到宫中见今日难得的太阳高照，深秋时节还能如此暖意洋洋，不禁放下一时的心事，在宫中缓缓走了起来。

　　自己一直在掖庭局和内仆局两地穿梭，因自小就被教导不能随处乱跑，一不小心便会丢了性命，所以小圆子即便是现在已经算是身居高位也从不胡乱走动，今日倒是难得的好天气，她心情也稍稍回升了些，便也不管何处，随着心情随意的溜达了起来。

　　走到一处宫苑前，见此苑布置的并不像皇后和其他人的宫中那样恢弘，倒是显得有些冷清，但看里面的景色倒是不错，小圆子上前凑了两步却见那院中似乎隐隐飘出了些许青烟，难不成是走水了？

　　她心一提，又随即放下。
　　这样微弱的烟火应当是人燃烧些小东西才会飘出的，又怎么会是走水，小圆子不禁苦笑，自己这段时间当真是被这一波又一波的风浪搞得十年怕井绳了。

　　缓缓走进院内，便看到那处飘着青烟的墙角蹲了一个身影，一身的衣服倒是十分华贵，身形瘦削应该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

　　“太子哥哥，茂儿给您带了你生前最爱的酒，还有你最欣赏的诗集，您在九泉之下要好好对待自己。茂儿胆小，不敢在父皇面前提起你，更不敢为你明目张胆的操办丧事，你不要怪茂儿。”

　　少年的声音还是分稚嫩，言语之间还有淡淡的啜泣声，小圆子站在他身后不远处隐隐约约听到些他的话，心中已经明白了这位少年的身份，心中不禁又生出了几分感慨。

　　“太子哥哥，茂儿没用，不得父皇的欢心，不能为你报仇。他们都说你是乱臣贼子，谋朝篡位。茂儿不懂他们说的话，茂儿只知道安乐，长宁姐姐们都看不起茂儿，不与茂儿说话，父皇更是不愿理会我，只有太子哥哥你疼爱茂儿，可是……现在你也走了，要茂儿怎么生活啊！呜呜……”

　　这少年说着说着竟是哭了起来，声音压抑着不敢释放，抽抽搭搭的惹得小圆子不禁动容，想到这孩子的处境和他日后会面临的种种坎坷，刻意压制的同情心还是忍不住的泛滥了起来，眼圈微微有些发红。

　　“你是谁家的孩子，为何出现在此处？”小圆子已经尽量的压低了音调，放柔了语调，但还是将那少年吓得一惊，坐在了地上，转头一脸煞白的看着她。

　　“你……你……你是什么人？”少年见是个宦官，不禁脸色更加难看，手忙脚乱的将那一堆还未烧完的东西往身下藏。

　　小圆子见他竟吓成了这幅模样，蹲了下来柔声道：“小公子，你为何会在这里？你方才祭奠的是何人？”
　　少年退后两步，吞吞吐吐道：“我……我……”

　　“是你的小伙伴还是你养得小宠物？”小圆子好心提醒暗示，好在这少年虽是胆小却不蠢笨，立即道：“对……对，是我的小宠物。”

　　小圆子浅浅一笑，那少年一愣，眼中的警惕不自觉的降低了不少。

　　“小公子，记住哦，不要在宫里祭奠些不该祭奠的人，若是真的有情有义，将他念在心里，即便是没有那几柱残香他也不会怪你的。可若是被坏人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话，自己怕是也会有危险的。”

　　少年眼睛亮晶晶的，觉得面前的这个宦官并不像其他那些趾高气扬的奴才一样讨厌，白白净净的倒是让人忍不住的想要亲近。

　　“你……你是哪个宫里的？”
　　小圆子见他脸上泪痕渐渐风干，眼神也不再向方才那样警惕，稍稍放了心。
　　“我是内仆局的小公公，你呢？”

　　少年犹犹豫豫的半晌才开口道：“我是……我是温王。”

　　小圆子早就已经猜到他的身份，此时也无惊讶，笑嘻嘻的道：“那就给温王殿下殿下请安了。”

　　李重茂狐疑的看着小圆子，仰着脸问道：“你知道本王的身份为何不下跪行礼？”

　　小圆子轻轻笑了两声，伸手捏了捏李重茂的小脸道：“难道这宫中给殿下行礼的奴才们还不够？再说了，我倒看着殿下并不是那么喜欢那些下跪的奴才们的。”

　　李重茂还未见过这样说话的奴才，一时也有些发愣。
　　“那你说我喜欢什么样的？”

　　小圆子笑道：“我看啊，殿下什么样的也不喜欢，只不过是想找个可以依靠的伙伴罢了。”

　　李重茂一愣，似乎还并不是很能明白小圆子的话。
　　“殿下方才祭奠的不是小宠物，而是太子殿下吧？”

　　李重茂瞳孔一缩，说话结结巴巴的，再次退后两步看着这个不知敌友的太监。

　　“殿下不必惊慌，奴才是不会去告发殿下的，相反，奴才也是为太子殿下惋惜的。”

　　李重茂试探的看着小圆子，见她神情坦荡，怯怯的问：“你当真不会去告诉父皇？”

　　小圆子郑重的点头道：“那是自然。不过殿下你要告诉我，你为何那么一脸的沮丧呢？”

　　李重茂闷着脸不说话，手指在地上划来划去的，半晌才道。
　　“父皇不喜欢我，皇后也讨厌我，我当不了太子，没有办法为太子哥哥报仇。”

　　小圆子心中一滞，伸手将李重茂的脸托起，郑重道：“殿下，你还小，许多事情并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当皇上，当太子并没有那么好。你太子哥哥是走了自己选择的路，我相信他不会后悔，而你，虽然当不了太子，但远离了那个漩涡，反而会生活的更自在，更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李重茂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小圆子就这般蹲着跟他说了一会儿子话，看日头已经升到了头顶才让他先走，小圆子看着李重茂稚嫩的背影，心中杂陈五味，却理不清究竟是个情绪，脑海里不停的闪现着那日安乐的脸。

　　你当真就那么恨我？
　　小圆子不禁苦笑，恨吧，你我本就是站在对立的阵营，这样也好。

　　她迈步走了出去，还未走出两步，却见一行人急匆匆的往自己这般赶来，看有几个熟人的面孔，应当是皇后的人。
　　“李……”
　　小圆子话还没说出口，便眼前一黑，被装在了麻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