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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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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衣袖随着鼓声翻飞着,像是雪地里的腊梅花在那激烈的鼓声中倔强的绽放着。
“笃笃笃……”
一阵马蹄声前来,沈昭禾心底松了一口气,时间刚刚好,是念一来了。
她转头顺着那马蹄声望去,来人一席黑衣,腰间的长剑敲打着发出清脆撞击声。
严澈看着她目光中闪过一丝光亮,兀的一瞬那光亮被一层茫然覆盖掉,仿佛是一颗珠子被盖上了一层白霜。
日头照的她发晕,待那人下了马走近了,眼中仍然是一个模糊的身影,但她很确定这人不是念一。
沈昭禾晃了晃脑袋,硬着刺眼的日光去探究那来人,额头的汗顺着鬓角留下,浸湿了衣衫,她真的是昏了头,怎么会看到严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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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一将事情交代给竹青,折返回桃源乡,竹青刻不容缓策马赶往京城。
待下了马返回桃源乡那茅草屋,看到那三寸丁正用袖子挒着泪,嘴里含糊不清喊着,“阿公,阿公,生叔,蕙娘。”
念一心头生出不中不想的预感,心被猛然揪起,仿佛被千万根丝线拉扯着,念一拔出手中的剑,看着院子一切如常,没有打斗的痕迹,也没有血迹,只是一切安静的近乎诡异。
“呜呜呜……阿公。”三寸丁趴在那老翁身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的可怜巴巴。
念一看着那老翁坐在那椅子上看到她,反复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眼睛紧盯着她,可是身体却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只看到他颤巍巍的抬动了一下手指,嘴巴张了张,指着门外的方向。
“王家,快去。”老翁好似废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说出几个字来。
念一抓紧了那老翁的手腕,抹了一下脉搏,是被下了软骨香。顺着视线看到那桌子趴着的生哥跟蕙娘,前去摸了一下那二人手腕同样是软骨香,只不过他们二人用量大了些许,导致了人陷入昏睡。
这软骨香不同于其他的一些软筋散,三人身上散发出的味道正是沈昭禾独有软骨香的味道。
念一知晓沈昭禾医术方面颇有天分,之前在广元时候时常研制一些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只是沈承民发现后,严令制止,自那后姑娘止了心思。
这次出行为了以防万一,沈昭禾特意带在身边以防万一的。
念一拿出一个药瓶,往那老翁嘴里塞了一颗,急忙往王家赶去,“我先去王府,你们等消息。”
老翁看着念一已经消失的背影,眼睛泛着泪光,解药还未生效,他只能这么干坐着,什么也帮不上。
“阿公。”
“诶。”过了会老翁身体逐渐恢复一些直觉,能够说出话来了,安慰似应着那个哭腔。
河西镇上许多百姓从四面八方涌来皆朝着一个方向走去,念一心底仿佛被挖空了一块,耳边想起一阵轰鸣,让她听不清那些百姓嘴里到底在说些什么。
王家大门的喜字被吹掉半个,在那风里摇晃着,紧接着四个小厮抬着担架往门外走去,那竹竿都压得弯弯的几乎要触到地面,担架上那人正是王全正,此刻他像一头死猪一般,全身的肥肉随着那下人的脚步一晃一晃的,仿佛是那泛着白肚浮在水面的死鱼,随着水纹来回摇动着。
王全正脖子上被白布包扎着,那血仿佛止不住似的将那白布浸透了,将身子下的担架都染上了一滩红。
念一被仅仅揪着的心兀的收紧,仿佛有一只无形的着紧抓着,耳边的轰鸣声逐渐消退。
不是姑娘,那姑娘去哪了。
“真是活该。”
“也不知那姑娘怎么样了。”
“听说去了衙门呢?”
“哎,可惜,去了衙门不是自投罗网。”
……
念一听着那些围观的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朝着衙门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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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昭禾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用尽了,手中的鼓槌脱落在地,严澈翻身下马朝着那一抹红疾步走去。
沈昭禾看到来人朝着自己走来,那身影越来越清晰,那无五官逐渐变得清晰。
果真是他,他跟上次凯旋回府一样,肤色黑了一些,头发凌乱了一些,下巴也多处了一些胡渣,那双眼睛还是那么深邃,好似一汪幽静的深潭泛着寒光。
严澈大步走向沈昭禾面前,高达的身躯将面前的人完全覆盖在他的身影下。
“真好。”沈昭禾抬起头看着那人嘴角扯起一抹笑。
那笑容刺着严澈的眼,仿佛这烈日下的寒冰化作千万根针揉进眼睛,让他眼眶发疼。
“姑娘。”
沈昭禾寻着声音歪了一下头,朝着严澈身后看去,正是念一,此刻眼睛都跟着嘴角弯了起来。
她越过严澈朝着念一跑去,嫣红的嫁衣随着她的脚步摇摆着,如绽开的一朵红艳甖子粟,华美又绚烂让人忍不住沉迷。
念一看到此刻姑娘安然无恙,蒙在心头的浓雾骤然四散,胸膛恢复一片明朗。
沈昭禾紧紧抱住念一,不安的心在此刻得到依靠。
她身量比念一高出一些,歪头靠在念一肩膀上,身体骤然放松。
念一感觉来人的力量忽然失去支撑的压向自己,心头的雀跃戛然而止,仿佛正在流动的溪水,豁然间凝固被拦腰切断了一般。
“姑娘?”念一试探喊出声,呼吸顿了片刻,身上的人没有半点动静。
念一揽过人,沈昭禾双目紧闭,呼吸平稳,人已经晕了过 。
严澈看着上一刻还倔强的人此刻轰然倒在念一怀里,心莫名的悸动一下,双手无力的垂着,声音沉稳对念一说着,“你带她回去。”
念一看了看那缓缓打开的大门,还有那个朝着这边走来的担架,将手臂的束万带子解下来,拦腰将沈昭禾与自己绑在一起,上了马。
“我先带姑娘回桃源乡。”
“何人击鼓?”
严澈转过身,看着一个衙役打着哈欠,没睡醒似的靠在那门边,眼睛都没向外瞄一下,象征性的将头往门外探了一下,就要把门关上。
“砰”一柄剑带着鸣音,直直插进门里。
那个衙役看着穿透门的半截明晃晃的剑刃,瞌睡一下子被赶走,似乎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在睁开眼睛,看清那个剑刃还在那,确认不是在做梦。
能有这般功夫的绝非凡人,敢在这里这般嚣张?
让他知道谁才是这里的天.
打开门,就看到一个人双目狠厉的人正站在那门口,仿佛是一批凶狠的狼,衙役看着那双眼睛不自觉打了个寒战,这人全身上下看不出什么值钱的,但是身着打扮应该是个道上的。
“辅国将军,严澈。”严澈慢慢抬起眼,一手举起令牌漆黑的眸子如寒潭陈星,整张脸阴郁的可怕,声音如坠冰窖一般让人忍不住发颤。
衙役听了那人名号,怀疑的又将那令牌多看了几眼,虽然他也不曾真的见过那令牌,可是又有谁敢青天白日的冒充那位少将军的大名。
踌躇之际,看到一个担架朝着这边走来,跟在后面的还有一个哭天喊地的妇人,那身影不正是县太爷的姐姐王芳凝。
衙役将两边大门都推开,弓着腰,迎着那担架上的人进来,一溜烟跑进内院。
严澈垂眼扫了一下那人,眼中充满了鄙夷。
在那担架路过身侧之际,一脚将那人踩在地上,四个下人手中同时失力气。
“砰”
那人重重落在地上,掀起一阵灰尘飞扬着。
“我的儿呀。”王芳凝在地上爬在那人身上哭的声泪俱下,眸子满是杀意朝着严澈扑来,“我杀了你,你要给我儿子偿命。”
严澈一脚仅仅用了半分力气踢在那人胸口,王芳凝身子滑出老远,捂着胸口吐出一滩血。
“何人造肆?”一个头戴官帽身着红色官服身量清瘦的人缓缓走来。
待他看清地上的人来,乱了步伐,去扶起来嘴角还挂着血迹的王芳凝。
“杀了他,她欺负我的全儿。”
“给我上,此人冒充严少将军,严惩不贷。”
严澈嘴角扯出一丝讥讽,黑色的睫毛垂下遮盖了眼中的情绪,还真是可笑。
那群衙役紧握着手中的刀,看着面前那人周身散着压迫,脚下灌了铅一般,抬了几次没能迈出一步。
王重德看着那畏畏缩缩的衙役,暴跳如雷指挥着,“上啊,这么多人,还打不过他一个?”
一人挥着刀朝着严澈劈来,严澈微微侧身,轻巧避开。
那些人群起而攻之,一拥而上,严澈一脚踢在来人肩膀,顺着力道一跃,出了那些人的围困,闪身抽出脚下那人的刀,接着刀背的量砍向那人。
那人边轰然倒地。
那些衙役砍严澈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武功虽然高强但是并未下死手,他们也都是混口饭吃,并不想送命,敷衍的朝着严澈进击。
严澈脚还未碰到来人,那人边倒在地上。
他看出那些人的意图,不想过多纠缠,径直朝着王重德走去,拿着手里的令牌送到那人眼前,那令牌在王县令眼前秋千似的来回荡呀荡。
严澈咬了咬牙关,压下心头的怒气,语气带着一丝戏虐询问着那人。
“王县令,可瞧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