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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腊月剪头 ...

  •   一时想的入迷也就全然忘记自己的处境,忽视来往路人古怪的眼神。

      仿佛她是什么新时代流落街头的卖火柴的小女孩一般可怜。

      徐纪年站在白念身边,绞尽脑汁想话术,最后委婉开口:“你知道吗,钱币只有花出去才能实现其价值,推动市场经济发展,你将它存起来,那不过是一堆废纸和无意义的数字。”

      白念扭头看他一样,问:“怎么,你想激情消费?”

      徐纪年:“不是我,是你,如果有想要的衣服,不如买两件吧,不要这么可怜巴巴地眼馋。”

      白念沉默不语,她在观察徐纪年。

      如今早已是严冬时节,来往路人都是羽绒服毛大衣保暖裤小皮靴的,只有徐纪年,如同被遗忘在旧时光里一样,还是夏日里白念初遇他时穿的那一身。

      单薄又可怜,与周围格格不入。

      于是念头一转,白念大大方方地点头:“你说得对,我辛苦赚钱,不就是为了花?”

      之后转身走进男装店。

      一句“你是不是走错了”卡在徐纪年喉咙里说不出来,他困惑地看着白念大方站在一排冲锋衣前,也是左看右看了好久的衣服版型后,导购才迟疑着上前,问她需要些什么。

      白念大大方方:“挑一身帅的男装,大概一七八左右。”

      导购开玩笑似的问她:“给男朋友买?”

      白念:“现在还不是。”

      白念不懂男装,导购耐心给她一件件介绍,最后白念认认真真挑选出一套纯黑色版型酷帅的运动风穿搭。

      流水的钱砸出去,徐纪年在旁看那好几束玫瑰花的价钱变成几件白念根本不可能穿的新衣服,而对方脸上一点心疼都不见,不由啰嗦:“你这会儿怎么不计较自己打工一天连人家店里一块布都买不起了。”

      白念绷着脸不理他,徐纪年得寸进尺,愈发聒噪的:“发票还在是不是,你现在去退货还来得及,你想清楚了,网上都说,给男人花钱没有好下场的。”

      吵的白念很想把他团成一团塞垃圾桶里去,她深呼吸,全靠想象徐纪年穿这身衣服的模样来控制和他吵架的冲动。

      不过徐纪年人硬件在那里,就是披块布也会很帅吧,穿这一身潮男搭配,只会更加帅出天际。

      光想想白念也有些激动,激动到忍不住想,要是换自己穿这一身,会是什么模样。

      明明吹脑门上的风冰冷刺骨,可白念却激动又上头,她左右观察,目光精准锁定街对面的理发店。

      一切都像是安排好一般巧合,仿佛老天都在支持她,白念进店时刚好上一位顾客烫完头离开。

      托尼老师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白念要剪短还是打薄。

      白念不假思索,说:“我要剪头发,剪很多,就剪成男生那种发型。”

      理发店最好的服务永远都是洗头服务,白念被对方大手按着感受温水浸润头皮时舒服的差点睡着。

      坐到镜子前时,她看着托尼老师各式各样的梳子剪刀,直接闭眼任由他自由发挥。

      只听见耳边“咔擦”一声,托尼老师开口说:“这位小美女……”

      因为徐纪年从她进店后就一直喋喋不休劝她三思而行,头发这么长这么好剪了可惜了,于是她以为托尼开口也是一个说法,于是不假思索:“我就决定剪短发了,你不用管,闭嘴就好。”

      直接把托尼老师整不会了,他闭嘴一会儿后,迟疑开口:“我不管你美女,我就想问问,你发质不错,长度也够,扔了怪可惜的,刚好我也收头发,三十五,卖吗?”

      白念:“……”

      理个头二十五,卖头发三十五,忙碌半天的托尼老师反而给白念转了十块钱票。

      曾经从小学留到现在的长发就这么没了,耳朵暴露在空气中,白念觉得轻快的同时也有些不适应,改变总是带着未知的好奇与恐惧。

      吹风机声音没停,白念忍不住悄悄睁眼偷窥成果。

      老实说效果其实挺不错的,白念本身不是太惊艳的长相,但五官端正没有很奇怪的硬伤,面部轮廓流畅且满满胶原蛋白,短发放大她那股半死不活的颓感和关我何事的冷感,就,还挺帅的。

      她不适应地偏偏头,觉得自己带个口罩凹个造型,也能去拍所谓的网络男神头像了。

      之前苦劝她的徐纪年也一改口风,说:“效果不错,有我一半的风采了。”

      也不知道到底在夸谁。

      白念懒得理他,听托尼老师说好了之后她立刻起身,去全身镜前看效果。

      发型不错,只是搭配她身上土里土气的衣服就……

      她突然想到很久之前有一次和柳雪逛街,小丫头看上一件非常精致的慵懒感披肩,她爱不释手地把玩半天,最后却依依不舍地放手,扭头离开店面。

      白念看过披肩价格,不算太贵,柳雪要是真喜欢咬咬牙可以拿下的。

      离开后她就问柳雪为什么不买,柳雪沮丧地说:“因为我没有和它搭配的衣服啊,如果买了披肩就得买上衣裤子鞋子帽子,这一套下来真的,头都大了,应付不来,不如一开始就不要这披肩。”

      时过境迁,今日的白念稍稍能理解当时柳雪的思路了,如今她顶这么潮这么帅一颗脑袋,也控制不住觉得自己衣柜里的衣服有点不太行了。

      明明不久前她还清心寡欲,拒绝安姨为她添置新衣。

      心态转变如此轻而易举,这太可怕了。

      白念退出理发店,回首看隐约感觉自己好像逃过了什么冲动消费的陷阱。

      她吹着冷风,又看一眼今日消费账单冷静冷静,告诫自己千万要克制住,平常心。

      这一头短发还是太冲动了,当晚上她回福利院,老眼昏花的看门大爷叫住她问:“小伙子没见过啊,找谁?”

      当他和院里打闹的小萝卜头们撞上后他们也都怯生生变得很拘谨腼腆,大眼瞪小眼的,有几个认出白念又不敢确定的,就犹犹豫豫开口:“念念……哥哥?”

      白念差点没绷住笑出声来。

      到阿姨们那里,那反应更是激烈,有保守派惋惜她的头发,觉得姑娘家家的留短发剪个妹妹头就可以了,也有开放派夸她这样很精神很帅气。

      总之,一次脑抽风做的发型大改变令白念受到前所未有的关注,她本身不是一个社交属性很强的热情性格,应付一路的“剪头发了”差点把脸笑僵,回屋直接自闭。

      第二天一早福利院上下开始大扫除,白念站窗边刷牙,看见楼下广场太阳都还没出来呢,十来个小孩已经来齐,手里拿着阿姨分发的卫生工具听候差遣。

      任务安排结束后阿姨一声令下,小屁孩们自动报团,捡垃圾的捡垃圾,扫地的扫地,说话的声音白念站这么高都听得一清二楚。

      她暮气沉沉地感慨:年轻真好。

      折返卫生间洗脸,她困惑地贴近镜面,发现自己昨天还很帅气的一头毛今天仿佛失去光环,乱七八糟翘的非常平庸。

      她尝试用梳子还原昨天的美貌,无奈比不上托尼老师手巧,而且后脑勺有两撮非常固执的呆毛,用梳子蘸水也摁不下来。

      啊,早知道不睡觉了……

      浮肿暗淡的皮肤配上精神小伙一样的头发,白念十分怀疑自己昨天听的那些还挺帅的赞美是不是梦里的事。

      简直不忍心细看,白念抹完油后快步离开卫生间,下楼往门口站了片刻,她又默默上楼,从衣柜里翻出一顶老土但保暖的狗皮帽子戴上。

      看着镜中不伦不类的自己,白念感慨:维持美貌需要昂贵的代价,现在的她还支付不起。

      路过沙发,徐纪年看着她欲言又止,白念提前堵他的话:“如果你认为说出来的话没营养而且一定会让我不高兴,那你可以不用说了。”

      徐纪年遂闭嘴,跟着白念一起出门干活,擦玻璃洗床单,中途被宋叔召唤去超市抢年货,晚上就站厨房帮阿姨们打下手准备年夜饭。

      窗外小屁孩手里拎着对联年画窗花鞭炮跑来跑去,正在贴对联的叔叔要什么,小孩们就抢着递什么,在对方把对联贴歪时提醒。

      “左边左边。”

      “不对不对,往右。”

      “……”

      热油一泼调料一撒,香气四溢,外面玩鞭炮的小孩闻着味就进来,人小鬼大的胖儿手背身后和领导巡查一样,指着锅里的肉问阿姨:“你这肉熟了没?”

      阿姨不惯他,人已经够忙了,这群小孩帮不了忙纯挡路,她往外推,边推边说:“没熟,出去等着。”

      胖儿不走,手抱着阿姨的腰不死心:“熟不熟的让我尝一口再下结论。”

      白念与世无争做厨房一角,拿着把刀给火腿肠切片装盘,放一片吃一片,身边徐纪年一脸垂涎欲滴地盯着蒸肉的高压锅,劝白念:“你别吃了,胃里留点空间给今晚主菜啊。”

      白念怎么可能听他的,不为所动继续偷吃。

      鞭炮声噼里啪啦,食堂中央桌子被拼成一张大长桌,一道道硬菜摆上桌,白念给小孩一人抓一把糖果和瓜子,人机一样念吉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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