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麒麟》缔酱

5、小鬼

　　百步遥找到白嵩千他们的时候，霍明宇已席地而坐运了一个周天，所受阎弗晓的掌力被逼出大半，而白嵩千则刚把两名杀手的尸体搬到路边草堆中，俯身正清理痕迹。
　　“白•嵩•千！这条是回酒楼的必经之路吧，让我留在那里等算什么意思？！”
　　“啊，百步兄，我也是刚想起来，所以才和霍大哥等在此处。”白嵩千恭敬的抱剑一揖。
　　“你！！……”
　　“说起来百步兄怎么这么容易出汗，是不是体虚啊？”
　　白嵩千上前又要去帮百步遥抹脸，却被后者警惕的拍开，顺便附上眼刀一枚，“人我都帮你引开了，但非长久之计，总之我们要快点回酒楼。”
　　“百步兄所言极是，不过也要等霍大哥疏导完真气方可上路吧？”
　　“无碍，”霍明宇从百步遥出现时就有所警觉，因为白嵩千在身边的缘故才安心的闭目运气，如今听到别人在等自己，当然不肯再坐下去，收了内力起身，“在下霍明宇，见过百步少侠。今日得逢白少侠、百步少侠二位出手相救，日后霍某定当竭力报犬马之劳。”也是抱剑低头弯腰一揖。
　　“不敢当，在下百步遥，久仰大名……”
　　“好了好了，先回去再说吧。”看看天，白嵩千出声打断百步遥未完的寒暄。
　　百步遥和白嵩千都是随性之人，不喜欢那些繁文缛节，即便一直“百步兄”“白兄”的叫也不过是怄气而已，所以这会儿被白嵩千抢了话，百步遥并不生气，瞪了一眼后径自迈步往酒楼方向去了。
　　霍明宇之前一直是名门霍庄的少庄主，自然懂得识时务，再说也实在是没有力气寒暄来寒暄去，乐得顺着白嵩千的话抬头，恰好看到百步遥由正脸变为侧面再到最后的背影。
　　“噗，唔……”笑还没成形，嘴就让白嵩千捂了个结实。
　　“别多话。”
　　霍明宇点点头，等白嵩千松了手后压低声音道，“那个……你不告诉他？”
　　“这可比他原先的脸讨喜多了，为什么要告诉他？”
　　“啊啊”霍明宇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回到聚仙楼已过亥时，百步遥打着哈欠表示“一切等明天再说”，便想奔向自己房间赴周公的约会，于是霍明宇第一次见识到了白嵩千的媚笑。
　　“啊呀啊呀，白某也知道今夜百步兄劳神劳力，但既然回了聚仙楼却不和聚仙楼的云娘打声招呼，岂不有失百步家的礼仪？更何况今夜这一探指不定会给云姨带来什么麻烦，所以还是劳烦百步兄与我去见下云姨吧。”说完看向霍明宇。
　　霍明宇立即接口，“白少侠说的极是，只不过……不知这聚仙楼的云大老板娘睡下没有？”
　　“白少侠什么的，霍大哥严重了，叫我嵩千就好。夜探鬼谷这么危险的事情，云姨不看到我们平安回来，怎•么•可•能•睡•下？”
　　“嵩千说的有理，霍某也该拜见一下才对，那么还请嵩千和百步少侠前面带路。”
　　霍明宇顺手做了个请的姿势，白嵩千便打头走了起来。
　　百步遥看看这个再瞧瞧那个，感觉好像在白嵩千和霍明宇的一唱一和中，有什么阴谋被定下了，但自己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只好忍着睡意跟在白嵩千后面朝云大老板娘的闺房走去。

　　敲门，过了很久云娘才睡眼朦胧的一手拿着烛台，一手整理鬓发，开了房门，“死小子你还知道回来？回来就回来呗，也不好好睡觉，跑来搅人清梦做什么？”
　　『是谁说云娘还没睡的？』
　　白嵩千转头傻笑，百步遥额头微跳，霍明宇站在最后低头不语。
　　“云姨，”白嵩千指指身后，“霍大哥伤重需要立即医治。”
　　“是霍公子啊，快进来吧。”三人进屋后，云娘叫来万福去请大夫，然后四处张望了下带上门，燃起烛灯。
　　“云姨，月邱呢？”
　　“在里屋，你不在他也睡不踏实，你等等，我去叫……”
　　“小千？”听到人声，月祉邱从里屋走出来，“你们回，哈哈哈哈……百步遥，你那是什么脸？”
　　月祉邱一笑，白嵩千和霍明宇便也笑了，只是笑的很含蓄，没有月祉邱那么夸张。看到月祉邱蹲在地上捧着肚子，笑的快要岔气的样子，百步遥莫名的摸了摸脸。
　　好不容易缓了口气，抬头发现百步遥还在摸，“哈哈哈，百步遥，你……你别再摸了，都抹成花猫脸了，你们到底是去探鬼谷还是去钻煤山啊？”说完往白嵩千怀里一扑，“我……我不行了，笑死我了。”
　　到这里百步遥算是彻底明白过来，想自己还纳闷白嵩千怎么那么好心说要帮自己抹汗呢，原来是找玉麒麟的同时给他带了这么份厚礼啊！硬要拖着自己来此，也是想让月祉邱看笑话的吧。
　　“白•嵩•千！”
　　最最可气的是自己刚才还钻了草丛，这脑门上不用猜也知道是怎么个情况。
　　“啊呀，其实这也不能怪小弟。原本看百步兄脸上有点脏，知道百步兄定是受不了的，于是想悄悄的帮百步兄排忧解难，没想到会弄巧成拙，小弟一时害怕故没有告知，还望百步大哥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了小弟这回。”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白嵩千，今日不叫你尝尝我百步遥的厉害，我跟你姓！”
　　说着，百步遥反手递出玉骨扇，扇打白嵩千面门，被轻松避过后也不回撤，直接左转虚晃了一下，手一沉直攻对方胸口。
　　白嵩千抱起月祉邱右脚点地，顺着百步遥的架势，微用力向上跃起再落下时已退出数米。
　　百步遥跟着提气欺进，玉骨扇在白嵩千面前唰的打开，脚下错步去搬白嵩千的下盘。手上也没闲着，收扇，回握，出拳，一气呵成。
　　云娘看着两人从外间打到里屋，再从里屋打回外间，真是又气又急。打斗不要紧；在聚仙楼云大老板娘的房间打斗，云娘也可以不怪；可是打归打，把人先给我放下啊，看看月祉邱跟着白嵩千左一跳，右一跃，虽然次次都有惊无险，但好歹是自己照顾大的孩子，另外要真在自己房里被伤着，主上那边怎么交代，思及此云娘心里的火蹭蹭蹭就上来了。
　　“统统给我住手！”
　　怒目而视眼前一大一小没规没距的两个人，云娘啪的拍上身旁实木圆桌，玉杯应声裂，烛光抖三抖。
　　当然跟着烛光一起抖的除了白嵩千和百步遥，还有大半夜被人从被窝里拖出来，此时正站在房门外不明情况的大夫，以及不知是该敲门还是该保持安静的万福。
　　半响无声，万福擦了擦汗，轻敲两下，低声说道：“老板娘，是我，万福，大夫请来了。”
　　“进来吧。”
　　示意万福领了大夫去为霍明宇疗伤，回头对着白嵩千和百步遥危险的眯起眼睛。白嵩千马上将月祉邱放下地，假装查看有无受伤；百步遥则退后一步打开扇子死命扇风，一根青草屑便在此般强风中飘然而落。
　　“你们真是……小孩子性情！”
　　“云姨，”月祉邱跑到云娘身边，抓了抓她的袖子，因为刚才那一闹而彻底转醒的眼眸清澈无邪，“小千本来就是孩子啊，他才二八而已嘛。”
　　『白嵩千才十六岁！那张……呃，很有阅历的脸，那种嚣张气焰，才十六岁！！』
　　百步遥（二十二岁，以为与之同年）和霍明宇（二十四岁，以为最多不超三岁）同时扭头，满脸错愕。
　　白嵩千站直身体，回瞪他们。
　　云娘愣了愣后才醒悟过来，“对啊，我都忘了。”
　　白嵩千握紧右手复又松开。
　　月祉邱了然的点点头，“这也不能怪云姨，连三哥都说小千‘城府很深’。”
　　“月•祉•邱！”白嵩千终于忍无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