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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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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四上了一整天的课,下午最后一节自习,班上不少同学都在窃窃私语着,有的竟然笑出了声。
而张南鑫写完作业伸了伸懒腰,一时兴起说:“你在我背后写字,我肯定能猜出来。”
我也正值百无聊赖之际,因为写字中指微微变形,颈椎酸痛。
我鬼使神差般在他背上开始仔细描摹,张南鑫安静地感受着,在这个过程中我一直观察着杜康——我这卑劣的手法开始施行了。我用挑衅的方式认错,我与别人交好。
我这只手指就像是描摹在我们薄薄一层的亲密关系上,我希望他用生气,甚至愤怒回复我。这样我就能得到他的情绪因我变动的满足和快慰。
但他并没有,他只是在安静地睡觉。
今天的物理晚自习他没有睡觉,低头玩弄着那双修长的手指,指尖泛着粉红。
李琴的手触上了他的脊背,缓慢左右移动着,在他的背上描摹,他笑着回应。
我收到了他尖锐的报复,他也和别人玩起了猜字游戏。
直觉告诉我李琴是喜欢他的。
她虽然掩饰,但眼里还是散发着奇异的光芒——它在我看向杜康的每一次眼神里都有。
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这是他对我的回敬。
我们没有说分手,我还爱着他,每当我看到他微微蜷曲的头发和洁白的牙齿就感到心动。
但我们之间形成了一种无形的对抗,没有任何一方妥协。
这些天我的耳朵关闭了,心也关闭了。
我不知道课上老师在讲什么,只有语文课身体里巨大的热爱驱动着我将注意力放在课本上。
除此之外我都在想杜康。我带着愧疚和赌气想他的好,他的笑,他在雨中奔跑时紧贴着脚踝的裤脚。
一个过道的间隔,我伸伸手就能碰到他,我可以将自己心里想的所有东西说出来。
但他会不会觉得我很小心眼?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小气的女生?会不会嫌我控制欲太强?会不会以后视我为枷锁?会不会离开我?
我不知道怎样告诉他我是个如此心胸狭窄又情绪不稳定的人,我害怕他离开,但做的每一件事都在推开他。
我想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向他求证,他爱不爱我,而我收到的答案都是沉默。
就这样惴惴不安地过了半个月,我快被折磨疯了。上课的时候我总在用余光注意着他,晚上梦里都是我在向他求和。
古一说喜欢是圈养,爱是放养,可我放养的资本是什么呢,也可能我对他的不是爱吗?
这种因为本能做出的反应让我在之后反思了很多年。
在初一我来到未曾去过的城市读书时母亲总要坐车送我来学校,再自己坐车回去。
有一次母亲接我回去之后天已经黑了,因为在加油站手机静音没接到父亲的几十个电话,他们大吵一架。
父亲像个愤怒的老鹰披着外套站起来大声斥责我们,在这件事情里我是个应该被钉在耻辱柱上的罪人,我后知后觉发现是他的控制欲作祟,他是个不理性的,讨厌的大人。
现如今的我也成了这不理性的,讨厌的小孩。
看到他和李琴旁若无人地玩笑时我的心就像被被扎上了一千个钢钉,我们的对抗以我的败北摇响中场休息的铃铛——从他在槐花香气中走来的那刻就已是将军,后来的一切把戏都是负隅顽抗。
不少人当着我的面说杜康和谁谁走的太近啦,我难道不生气吗?
那时的人没有情商这种意识,对别人在意的弱势总极尽讽刺之能。
我强扯着嘴角说,没事。
环境之于人的重要性就在于在还没见过广大天地时抬头闭眼看到的都是这样的人,我便以为这个世界都是这样。
从这我也体悟到读书的重要性,如果我能很早就练就一个稳定的核心,跟着先贤见识过人间险恶,看过山川河海,有过豪情壮志,也感悟过失意不得志,我可能就会更开阔一些。
当然,我没有看过大山外的世界也没读多少书,所以这三两个人的言行举止在塑造我的世界观。
思及此也时常庆幸最终坚持到了大学,这是大学给我的所谓世面,但也或许是被更多的别人塑造价值观,不过他们都来自五湖四海,所以我自以为是真理。
原来知识和世面倒真是两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