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微笑的向日葵》允之

15、(十五)我们是朋友

　　——虽然，我们都有着不能道出的秘密，虽然我们很多的时候不能够完全坦诚的面对对方。但是，我很清楚的明白着，你心里面有我，我心里面的你也不可或缺。因为，我们是朋友……

　　“好吧……我知道了……”我捏着电话，郁闷到难以自持，我又TMD被抛弃了！
　　明天就放假了，我满心欢喜地想回家撒个欢儿，老爸老妈却决定带着智慧出去旅行，而且根本没打算带我去！好吧，我忍了，等老子有钱了自己环游世界去！
　　“你是谁老子啊？混小子！”老爸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吼起，“告诉你，在学校给我好好复习，期中考试要是退步了看我不揍你！”

　　挂上电话，出了话吧，看见在中叼着根冰棍儿靠在墙上看着我，“打完了？”
　　“嗯……”我跑过去抓着在中的胳膊拼命晃，“我不能回家了，我爸妈要带我妹去旅行……没人要我了……呜呜呜呜呜呜……”
　　“放手啦，你很黏人哎！”在中拼命地甩着我的手。
　　“不要啦……”我哭丧着脸使劲拉着他，“在中你不能也不要我啊……”
　　“放手啦你！烦人……”在中使劲往前跑。
　　“在中……在中……”我追着在中往宿舍走，“在中啊……”

　　“其实，我也不回家……”一路上没说话的在中，突然慢慢地说。
　　“为什么啊？”进了宿舍楼，阳光一下子消失了，有点冷。
　　“因为要考试啊，我妈让我好好复习。”在中说着，掏钥匙开了门，“我告诉你啊！我为了复习而已，跟你没关系，松手啦你！”
　　不顾在中挣扎，使劲拉着在中的手，“在中你对我真好！在中你对我真好……”
　　在中的话，我并没多想。

　　第二天下午，俊秀和俊浩回家了，李宸被大奔接走了，昌珉也搭着顺风的大奔去车站了，在中去了画室，宿舍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我从在中书架上抽了本小说出来，爬到自己床上去。我躺在那儿无聊地翻着书，根本没看进去这本厚厚的书里写的是什么，只觉得比那些文学常识还要无聊，为什么在中还能看得那么津津有味的？忽然，一片黄色的东西掉到了我的脸上——是向日葵花瓣。
　　我拿起这片已经变成了标本的黄色花瓣，对着太阳，细细地看着。在中的书里怎么会有向日葵花瓣呢？哦，我想起来了！难怪我发现我住院的时候那束向日葵里有一朵缺了几片花瓣……
　　“在中啊……”我看着已经变得枯黄的花瓣，禁不住嘴角上扬，“原来你也喜欢向日葵呢……”我把花瓣小心翼翼地夹回书里，将书放在胸前，闭着眼睛对着温暖的太阳，好舒服。
　　不知不觉间，我竟然就那么睡着了，还做了一个很美的梦……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我的裤子湿了，很难受……
　　我爬起身，狠狠地骂了自己一句。翻身下床去找干净衣服，翻着衣柜里一摞一摞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心里一阵发紧。这些衣服，是在中帮我叠的呢。
　　“郑允浩你在想什么？！”我使劲晃了晃脑袋，扯出一身干净的衣服来换。
　　换完衣服，我想，床单也该洗洗了……我爬上床把那条脏床单抽出来的时候，不禁又红了脸。
　　这是第二次了。

　　我端着盆刚要出去，在中回来了，拎着澡筐，“允浩，你吃饭了吗？”
　　“啊？”我怔了一下，“没，没呢……刚睡醒……”
　　“怪不得脑袋乱糟糟的……猪！”在中看着我笑了起来，“快洗衣服去吧你，一会我们出去吃饭。”
　　“哦……”我挠挠头往外走。
　　“你快点洗啊！”在中一边开柜子门，一边冲着我补了一句。
　　我没回答他，径自往外走去。
　　“允浩啊……”在中忽然又叫住我，“你怎么了？不高兴？”
　　“啊……”我忽然有种被人洞穿心理的羞耻感，“没啊，我哪有……就是饿了……”
　　“那还不快去洗你的衣服！磨叽……”在中笑了笑，背对着我脱了上衣换衣服。
　　进了洗漱间，我用手撑着身子，看着镜子里一塌糊涂的自己，郑允浩，你究竟是怎么了？他是你兄弟！

　　洗完衣服和床单回宿舍的时候，在中正在穿鞋。
　　“快点晾。”在中一边系鞋带一边跟我说，“我饿了。”
　　“哦……”我拿着盆嗒嗒嗒走到阳台上，把床单团吧团吧晾在衣架上就挂起来了。
　　“大哥！有你这么晾衣服的嘛？”在中看着我的杰作，哭笑不得，“让开，我给你晾……”
　　“呃……”在中伸手去扯我的床单，我忽然紧张得要死，“在中我自己来……”
　　“还是我来吧！”我看着在中帮我把床单挂平整，脸烫的要命。
　　“内裤你自己晾吧！这个我不管。”在中甩甩手上的水，让过我去拿毛巾擦手。
　　在中一句话，我“刷”地一下红到了脖子根，因为想起了刚才裤子和床单上那些浑浊的东西。
　　郑允浩，你真是疯了！

　　晾完衣服，稍微打点一下，我们就出门了。外面天已经全黑了，因为放假学校连路灯都没开。在中笑嘻嘻地说天黑走路要小心小鬼儿要钱，吓得我一直拽着他的胳膊不放手。在中一直叫着“大树袋熊你快放手！”，却从来没有真的用力甩开我。
　　在中，你对我真好……

　　吃完晚饭时间还早，我们就去家乐福转了一圈。家乐福里也没什么可买的，买了几瓶可乐、几包薯片和一些水果就结账出来了。看着时间还早，街边新开了几家专卖店，在中提议进去看看。
　　“哎！允浩你看这件T恤好看吗？”在中拿着一件白色的大V领T恤往自己身上比。
　　“嗯……”我刚想说好，突然想起艺术节那天晚上跟我一起躲在幕布后面的男人来，马上改口：“不好！”
　　“哪不好了？”在中有点不高兴，嘟着嘴看着我。
　　“反正就是不好啦，那个好！”我随手指指旁边另外一件蓝色的T恤。
　　“你……”在中看了看那件T恤，又看看我，气得笑了出来，“敢再土点吗？”
　　“呃……哈哈哈哈哈……”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那件衣服确实够难看的，简直是土到了极点。
　　在中专卖店里转来转去，看了半天，拿了一件绿色的半袖T恤，塞给我：“你试试去！”
　　试了衣服出来，在中站在一边抱着胳膊看着我，“啧啧，好看……这衣服架子……”
　　“好看吗？”我虽然很少穿这种鲜艳颜色的衣服，但是我很相信在中的眼光。
　　“好看，配你这个小刺儿头特好看。”在中点点头，走上前来拨拨我因为换衣服弄乱的额发。
　　“开票吧，这件衣服我要了！”我扭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同意了在中的说法，确实，啧啧，这衣服架子……
　　“小姐，我也要一件，175码的，白色的。”在中补了一句。
　　分别付了钱从店里出来，在中抬头看看灯箱，“原来是美特斯邦威啊，我还以为是真维斯呢……”
　　“嗯？你说什么？”我往钱包里放零钱，没听清在中的话。
　　“我说，那个买衣服的小姐长得很美，像维纳斯！”说完，在中就跑了。
　　我拎着衣服和装着零食的口袋，站在台阶上，看着在中的背影，有点……郁闷。

　　“怎么了？”在中忽然停了下来，追着他跑的我，差点撞到他。
　　“他结婚了……”在中直直地看着前方，喃喃地说。
　　“谁结婚……”我顺着在中的视线看过去，是那个老师，总找在中的老师，旁边还有个孕妇。
　　“在中？！你怎么在这里？”他看见在中，走了过来，目光上下打量着我，“这位是？”
　　“我的好朋友……郑允浩。”在中抿着嘴唇看着他，“程老师好……”
　　“是郑允浩同学啊……”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嘴角挂着很奇怪的笑容。
　　“子修，他们是……？”孕妇走上前来，挽住他的胳膊，笑得一脸温柔。
　　“我们学校的学生。”程老师很热情地说，“在中还是我们的小老乡呢。”说完，他笑着拍拍孕妇的手。
　　“师母好……”我和在中异口同声地说。
　　“有时间来子修的画室玩啊，就在学校附近的。”孕妇很热情地招呼我们。
　　“嗯……”在中笑着，但是，那个笑容，好生硬，“允浩，学校要关门了，我们走吧！”在中突然拽住我的衣袖，“程老师我们先走了！老师再见，师母再见……”

　　在中快步地走着，我在后面拎着袋子跟上他，快于意识的，我追上去拽住了他的手。他的手很凉，手心凉沁沁的都是汗。我的手稍微用了点力，在中没有挣扎。
　　原来，那个男人，那个美术老师，叫程子修。

　　走到了学校门口，在中突然停了下来，回头看着我，咬着嘴唇，张了张嘴，却终究什么也没说。他轻轻地挣了一下，我才发我一直拉着在中的手。我脸一红，松了手。

　　回了宿舍，在中脸衣服都没换就上床躺着了，一句话都没说。我收拾好东西，把新衣服用衣架挂在床头。
　　“在中，去洗脸吧。”我轻轻推推在中。
　　“我累了……”在中闭着眼睛慢慢地说，“你自己去吧。”
　　我换了拖鞋，拿了脸盆和洗漱的东西往外走，我的手刚搭到门扶手上，听见在中闷闷的声音，“记得摘隐形……”
　　等我回来的时候，在中已经没了声音，应该是睡着了吧。真不像他，那么爱干净，居然没洗脸就睡下了，连日记也不写了。我爬上床铺开被子躺下，忽然想起刚才在服装店门口，在中跟程子修说的那句“我的好朋友……”，心里竟有些小小的喜悦。
　　“在中，我们……是好朋友吧？”我轻轻地自言自语着。
　　“嗯……”在中忽然应了我一声。
　　“哇靠！你吓死我了！”我被在中这一声闷闷的回答吓得一下子坐了起来，“原来你没睡啊？”
　　“现在要睡了……”在中翻了个身，拍拍枕头，“晚安，胆小鬼。”

　　三天假期就在吃饭、睡觉、看书、发呆、吃零食中度过了，我想问在中的话，始终还是没有问出口：那个男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会让你那么难过？
　　紧随着我那不怎么美好的小假期，期中考试来了。还好我被在中逼着看了点书，考了第十名，与第九名并列，虽然没进步，但是至少躲过了一顿打。在中的成绩却退步了不少，掉到年级50名之后了。老班找在中谈了几次话，无果。

　　在中的情绪始终不太好，连晚上睡觉的时候都是皱着眉头的。我看在眼里，却不知道怎么问起。我窝在俊秀床上嗑瓜子，虽然嘴巴上一直跟俊秀打哈哈取乐，可是我的眼睛一直盯着在中趴在写字台上写日记的背影。我突发奇想，要是我种一棵向日葵送给在中，他会不会高兴一点？第二天午休的时候，我就把头一天晚上偷偷留下的一小把瓜子种在了教学楼后面的花坛里。
　　半个月过去了，我的向日葵还没发芽。
　　“允浩，你干嘛呢？”在我第101次跑到花坛去的时候，在中居然跟来了。
　　“不干嘛啊我……”我一回头，看见在中正弯着腰看我，赶紧把土盖好。
　　“你毁尸灭迹呢？”在中叼着根冰棍儿，眼睛亮晶晶的。
　　“不是……”我蹲在花坛边上搓着手上的泥土，“种花……”
　　“Mo？”在中瞪大了眼睛看着我，“该不会是把你那天晚上藏的那些瓜子种了吧？”
　　“嗯……”我点点头，恐怖的觉得，在中的后脑勺上绝对有眼睛。
　　“那些瓜子是熟的，不会发芽的。你有没有常识啊？”在中看着我，眨巴着大眼睛，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枉你成绩那么好，你个白痴……”
　　“呃……原来，瓜子是熟的啊……”我看着在中，挠着脑袋嘿嘿地傻笑。
　　“脏不脏啊你！刚抓完土就摸脑袋，跟个幼儿园小孩儿似的……”在中说着推了我脑袋一下。
　　不管在中是怎么骂我的，至少在中他，笑了。

　　星期一的中午，我收到了一封情书，是在中转交给我的。
　　“允浩，你的情书。”在中表情恶狠狠的，用力把情书丢到我怀里。
　　“情书？！”我完全无意识地拿起那封信，叼着筷子歪着脑袋看着在中。
　　“某人放错了地方，她忘记了星期天下午要换座位，这班长怎么当的……”在中拿着饭盒走远了。
　　“班长？”我叼着筷子，看着那个粉红色的信封。
　　“是同学会！”昌珉拿着勺子大声地叫起来，“呀！同学会给你写情书了！”
　　“昌珉你小点儿声！”我扔下手上的东西，捂住了昌珉的嘴。
　　“在中@#%T^*$&......”昌珉的嘴巴被捂住了也还是不老实，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

　　我不管那什么狗屁情书写的是什么，我只是知道，在中他好像……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