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园物语》林賾流

265、第七章 先锋者 (2)

　　「新型液态炸弹，因为某条敏感的法令，禁止造命解析人类，基础安检没发现□□质，当场死亡人数达十七个人，由于是自杀式攻击，事前完全无法预料，另外在轨道世界的游乐区也有游客遭挟持，命令凯伦不可接送任何人进入本部。虽然说不用靠警察这里也有办法解决这些小虾米，只是稍后我发现这些袭击都是幌子，黎明小径真正的目的是精密武器搬运。」七号看着藻说。

　　竟然连行动目标也重迭了，那些革命分子不知这里是超级科技产业龙头吗？妖愣了下，在心中嘀咕。

　　而且还用正面攻法，等于是找死，自己死就算了，可别拖了他们单纯只是来拿回神行翼的无辜学生下水。

　　「不知他们怎么控制研究部门的人，或是本来就安挿了卧底，总之水晶区里的总部人员忽然改变态度的数字稍嫌过多，部分武卫和能行动的造命全部反过来遭到封锁攻击，我是跑得快才躲过一截，不过恐怕支持不了多久。」

　　七号拉开衬衫衣领露出白皙胸口，隐约可见浑圆边缘起伏，自锁骨交会凹陷处下两寸，赫然有条银铊寄生其上，上半边身躯突出皮肤，蛇身三寸处生有十字型骨刺，突出鳞片，整体蛇身却和七号血肉相连，结合得相当紧密。

　　「这是？」

　　「我们这些商品，虽然功能齐全，但在行动机能上还未完全发动，可以藉助外发式关机程序强行让我们回到待机状态，这就是那个机关，你就想成这条蛇可以害我变成植物人就对了。」七号顿了顿后又继续说下去。

　　「就在这时候，我感觉到了带有自然力的存在，想说能不能利用一下，你的同伴不是人类吧？如果是他说不定可以把这条蛇拿起来！」

　　科技与魔法，在水晶区就不是死敌的冲突了，往往互相依赖，也互相牵制，七号在纯粹的科技区中占有绝对的优势，但是她也同样绝对的被人类控制着。

　　这里的魔法、科技物、智慧核和人造人，或者活生生的血肉之躯，都被人为精确地限定运作，属于今川集团的财产，七号想要跳脱这种规则，就只好求助外来者，外来混乱力量的解放。

　　尽管说不生气是骗人的，妖此刻更是莫名其妙，一个造命找他帮忙，真够荒谬！而且她看他的表情好像还有点取笑意味！

　　又一个跌跌撞撞的少女冲入血迹斑斑现场，研究室门户大开，从七号破坏的大洞往内看去，任谁也藏不了对方，一下子就被发现私通外敌的现场！七号不假思索走过去拦腰抱住少女，轻轻扶住她下颚一转，少女便没了声息，拉着一手放下她，七号将长发拢至脑后，继续云淡风轻地解释。

　　「虽然你的变身堪称完美，但是很抱歉极端科技是相当敏感的，特别在于纯科学领域，就是有点不对劲。」七号手里才刚扭断一人颈骨，却毫无间断地与妖闲聊。

　　「妳、妳杀了她？」妖说得有些结巴。

　　不是没看过杀人狂，但是情感遭到封闭的造命？

　　「这么弱，看不出来是造命吧？所以那个关机程序真的很麻烦，我只是让她安静下来，因为我躲过偷袭，这条蛇才没从后脑或下颚进入体内，依旧被沾上了，过不久就会钻到我的核心。如果造命要反抗关机程序，可能会造成一段时间的失控，那些奸细或许不清楚这个副作用，所以引发了大混乱呢！」

　　严密监控起来的关机程序，便是集团内未独立造命的克星，拥有调动权限的只有今川集团领导人和极少数的一小群特殊人士，却不晓得那些叛徒怎么弄到这么多条！

　　七号虽然痛快地解决一旁准备为她封箱搬运的人类，却也忍不住咒骂集团内部号称滴水不露的品管监控是个屁！她想走是一回事，但被人类偷盗搬走兼上下其手完全违反造命的洁癖！

　　「凭什么我们要相信妳？帮助妳又有何好处？」

　　对方说得轻巧，却是个活生生会走动的屠杀机器，藻更坚定先锋不可折回的打算，此刻回头路大概已是炼狱景象了。

　　「想要谈判？」七号垂下臻首，一双明亮的美眸微微上挑望着藻，露出狡猾模样来。

　　「如果我用性命要挟呢？」

　　「妳当真要比较？」藻冷冷望去，立马看破她这招虚张声势，凭他和妖十来年的相处，以及在物种调和学等领域的专业，相信七号不会无知到以数字化的流星壤结晶去碰触任何非人身上变幻难测的自然力，容易吃亏的通常不会是非人。

　　万不得已，藻不会让妖有机会用出令拜欧追踪到他的强大妖力，但那却不表示遇到危机时得束手待毙，极端科技的产物，光是自身要提升抗环境本身的自然力共鸣，达到不被自然力破坏机能便需要繁复的调和手续，那还只是对环境的被动适应而已。

　　在适应环境自然力的机能上获得进步，却不表示单一生物所特有的力量也能抗衡，这便是物种调和学在科技上的限制，尤其遇到当力量强大或特殊的非人，逃命都来不及，何况还想研究对方？哪怕得到的是尸体或残余，也因为生物体残留的自然力会瘫痪研究室而无法解析。

　　在这个自然限制下，造命、商业计算机或其他与自然力调和的人造科技武器都一样，唯一近乎安全的作法是在直接碰触前就先解决威胁来源。

　　科技区确实对造命相当有利，除非闯入人类以外的物种。

　　「藻妹妹，妳们在说什么？」妖被推到后面，眼睁睁见藻与七号对峙起来。

　　「不妙，今天遇到藻先生可麻烦了。我不愿这样进入待机模式任人摆布，相信你们今日来此也别有目的，我们何不考虑建立合作关系各取所需？」

　　七号很清楚自己的优势和弱点，她的弱点也是其他造命和武卫的弱点，所以值得赌一把！

　　「先说妳真正的目的。」藻犹不肯放松，毕竟走到这一步总非计划预期，若能化阻力为助力，或许可避免些许障碍。

　　走廊上传来混乱奔跑的噪音，警铃狂作。

　　七号双手一摊，像是拿藻的小心没辄。

　　「我想离开这里，虽然今川集团创造了我，但那并不表示我得享受被待价而沽吧？」直接的理由，也很合理，七号认真地注视着妖藻。

　　「若你是自由人，就该想想有心却无行动自由的奴隶也渴望外面的天空，就像那个人──妖先生，在人类世界还是要装成人的模样，否则会惹来麻烦。现在是趁乱开溜的好时机，我也想把失踪名义嫁祸给黎明小径，要是动不了可就糟糕了。」

　　干嘛提到他就故意拉长语气？他才不是人妖！夏族院生瞪着七号。

　　「神行翼。」藻说出来意，七号立刻意会点头，对方愿意和她交易，对她未尝不是个转机，只是七号表面上仍是自信满满的武装，任谁也不知这位完美造物却也在内心惊险喘息，偷偷欣喜。

　　「妳能用最快速度带我们进入空柜，包括装卸机体？」

　　「能，不过时间有限，这场骚动不长，很快就会被镇压下来，要行动得快。」七号主动走到妖面前，等他解除关机程序。

　　「要怎么做？」大局为重，大局为重，盯着那雪白胸口，妖吞了口口水，指尖有些发抖，既怕藻妹妹误会，又是第一次和藻已外的女性距离这么近，虽然是个造命，摸下去，岂不是有了肌肤之亲？这使不得！如果第一次最好是和藻妹妹……妖感到为难。

　　幸好妖还未蠢到将那可能致死的为难说出来，因此藻见他迟疑，仍以为是无措之故。

　　「当然，用少少的妖力瘫痪这条蛇为原则，不可伤到我的核心。」七号挺胸顺道讲解。

　　「我、我要动手了。」妖伸手向峰谷之间，谨慎非常。

　　临将碰触之际，七号忽然尖叫。

　　「讨厌！性搔扰！」

　　妖还未碰到立刻闪电缩回手，化妆精致的脸掩不住青白交加，倏忽为又羞又怒的火红。

　　「谁要骚扰妳！我这辈子只爱藻妹妹一个！要骚扰对象也是我的──」藻！

　　最后一个字被大掌硬是掐住喉头消音，藻神色自若，不过腕上浮出的薄脉显示他其实挺用力的。

　　「轻松一下嘛！」七号打哈哈道。

　　「请不要开无谓的玩笑浪费时间。」藻放开妖，后者咳了几声后，复以晶亮眼神崇拜地凝视藻，无事模样让七号怀疑起究竟是藻握力不济事，亦或妖生命力太惊人。

　　「快给我解决！」

　　「是！藻妹妹，妳说的我一定照办。」

　　妖嘻笑表情转向七号后撤下，无情欲地抚向半浮出肌肤的银蛇，低于零度的寒冷立即自七号胸口蔓延，瞬间她感到类似缺氧的窒息感。

　　流星壤是一种强力能源矿物，至少大多数中央星城人听来的说明是如此，但造命其实不知他们为何能苏醒，拥有生命，或许她们也需要氧气，只是不像人类用肺呼吸，她们对光热需索，一样必须在水、空气和阳光中活动。

　　妖力阻断造命体内能量流转秩序，稍微探得深用得强了，七号便知自己就要停止机能运转，永远静止不动，所幸妖控制得法，妖力离核心虽近，却被强制在一个临界点上，机械银蛇渐渐上浮，须臾黏上妖的掌心。

　　妖一撤手，蛇形在他手中盘缩为鹦鹉螺状的灰白残骸，叮当落地，同时，七号脚步虚软，如经大病，上前几步趴上妖肩头。

　　娇软香躯和人类女孩毫无差异，妖满身紧张，扶正她。

　　「妳想死啊！离我远点。」

　　「不会啦！你把影响控制得很好，不像一般野生魔物，真要碰上危险的是我。」七号目的得逞后立刻得寸进尺地说，她已大致看出，妖真面目威胁虽大，却让眼前的人类也就是藻吃得死死的，毫无翻身余地。

　　就是不知妖是那种族类，审美眼光真怪奇，竟然能把一个昂藏大男人当成美眉来喊，尽管是个美男子，但怎么看都不娇俏可怜吧？还是他们其实是那种风俗关系？七号斜着眼光研究妖。

　　才刚脱离危机，这个造命立刻恢复了有点八卦的本性。

　　「妳能走吗？」藻似乎让七号联想到Majesty，胡闹态度收敛了些。

　　「再一下。」七号扶着膝盖站起，腰间使劲，慢慢恢复原本刺客水平的剽悍站姿，试着走路，见动作无碍后便迈开步伐。

　　「空柜还要在更下方，位处总部的顶楼，我带你们走快捷方式避开外面的人，请跟我来。」

　　七号打算走的是让武卫机动出发的狭窄通道，其中也有为防万一通往空柜的线性路径，便无须穿过层层研究室，空柜本是为了测试飞行型发明物的大型实验间，对外更有开通天空试航带的出口。

　　将妖与藻带到那里，大概这两个人会选择利用神行翼或其他法子直接离开，无论如何，空柜是唯一不用透过凯伦的小舟也可以离开总部大楼的出口，算来两方竟是同路出逃。

　　怪异的组合，人类，造命，非人。

　　这样不也挺有趣？